五十一
現(xiàn)在
“再喝兩杯吧?！?p> “嗯?！?p> 一杯，童年陰影，浩浩湯湯。
兩杯，花開花敗，苦痛煎熬。
三杯，千般過往，天各一方。
直到酒過三巡，曲終人散，酒精沖擊著自我，徘徊在周遭有些浮躁卻又冷清的空氣之中。
深夜酒吧，只剩下我與黑，還有企鵝物流的諸位。
腳邊那件排列整齊的蘭姆酒早已空空如也，黑，也早已醉意熏天。
帶著緋紅的臉頰和一身酒氣，躺在酒桌上。
她喝了太多，像極了壓力巨大，深夜里花錢買醉受的上班黨。我只喝了一些啤酒，雖然覺得胃部飽脹，但還好，意識和理智還在。
“呼，呼......”醉酒的她急促地喘著粗氣。
“老師......”
“喝，別......叫我老師，現(xiàn)在，我不配......”黑醉醺醺地說著傻話，“我......沒你這么厲害的學(xué)生.......嗝......”
“......”看著她失態(tài)的模樣，一股心酸感浮現(xiàn)心頭，那種對她的厭惡早已蕩然無存，世事總歸如此，喜歡一個人，可以沒有條件，也可以沒有理由；而討厭一個人，則必須一遍又一遍地鞭撻自己，直到發(fā)現(xiàn)有朝一日，自己也變成了曾經(jīng)所討厭的樣子。
那時，我才發(fā)現(xiàn)，才緩過神來反問自己，我真的討厭黑嗎？
其實才知道我并不討厭她，她的嘴巴子不會比陳香到哪里去，她的脾氣也和老陳相差無幾，我曾經(jīng)戲謔她，說在近衛(wèi)學(xué)校的日子里，我一天只做三件事：吃飯，睡覺，“黑”老師。
可現(xiàn)在呢？我為了她做出了我前世今生最為討厭的事：酗酒。
“哈，很諷刺是吧?！彼稍谀抢铮恢频卣f著些話，“假如這個世界上沒有感染者與正常人，你我，早就是英雄了?！?p> “罪孽深重的人，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你我都心知肚明，假如早點遇見小姐，還有你的話，我就不會僅僅是個兇手了。唔......”她拿起酒杯，將最后那一點烈酒喝的一干二凈。
“不，黑，你不是兇手，你是我的老師?！?p> “......”
也許是不忍看她繼續(xù)這么癡狂下去，又或許，這句話，代表著我心里的真情實意。
我是她的學(xué)生，絕無僅有的一個?；秀遍g才明白，有時，壓得住的是韻腳，壓不住的，是心傷。
“呵，花言巧語，嗝......我醉了，就勉強相信你的話吧......”她漸漸地閉上那雙金色的眼眸，縱使那雙眼睛早已沒了以前的神采。
有那么一瞬間，我很想上前擁抱一下這個與我同命相連的可憐女人，但我知道，她不需要，也不會接受，她只會冷漠地將我推開，然后義無反顧地走上為他人贖罪的道路。
“我?guī)砹耍阋恢毕胍臇|西?！笔ヒ庾R前，她指了指自己隨身攜帶的箱子。
我一頭霧水著，因為我從未向她提起過什么自己期望得到的物品，只是順著她的指尖，看了看地上，那個寬大方長的袋子。
“楓彬語，你.....只會讓我，事事操心......”她閉上眼，恬靜地睡了過去。
“......”那是一段窒息的沉默，直到我遲鈍著反應(yīng)過來。
“阿能......德克薩斯......”我小聲地呼喚著柜臺上還在聊天說地的兩位酒侍。
“嗯？”她們轉(zhuǎn)過頭，趕忙向這兒走來。
“我老師......她不會有什么事吧？”
“......”德克薩斯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瓶尚未開瓶的烈酒。
“維多利亞百加得公司的蘭姆酒，度數(shù)大概在40左右，emmm......她大概喝了兩斤吧......”
“......現(xiàn)在我?guī)メt(yī)院洗胃還來得及嗎？”我一臉無奈的說著。
“噗......”能天使失聲笑了出來，“放心，沒那么夸張，只是一時半會，她肯定是醒不來了，明天中午之前最好都不要叫醒她?！?p> “呼......”我嘆了口氣，心里的石頭終于放了下來，隨后便一臉疑惑地看了看黑的袋子。
那里，有我想要的東西......嗎？
實話實說，有些忐忑不安，但，既然是黑拿來的，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我特別受不了的物品吧。
我來到黑的腳邊，拉開手提袋的拉鏈，隨后，拿出來的東西讓我覺得，喉口哽咽。
是一把細(xì)長的銀色刺劍，那把象征榮譽的維多利亞近衛(wèi)學(xué)院長劍，學(xué)員畢業(yè)時，學(xué)校會將它收回，而黑，花重金，將它買了回來。
它原本就該在入校之時分配與我，可黑扣留了它，久而久之，我早已忘卻了有這么一個東西，只是在每年的開學(xué)儀式上，因為與大家格格不入，我會站在隊列外，用一種羨慕的眼光看著那些手拿刺劍，威風(fēng)凜凜的學(xué)員們接受皇室的檢閱，留我一人在凜冽的寒風(fēng)中凌亂。
現(xiàn)在，它回來了，被扣留之人，原封不動的交還與我。只是，為什么我有些，嗯，嘖，有點想哭。
白色的薔薇劍柄，在璀璨的燈火下，熠熠生輝，享受贊美。映襯著黑楚楚動人的身段與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