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入門內(nèi),齊煜第一個被觸及的感官卻并非視力,而是讓鼻翼內(nèi)所有嗅覺神經(jīng)都戰(zhàn)栗的血腥。
雙手捂住口鼻,眉頭緊湊地糾結(jié)在一起,“這是哪個屠宰場嗎?”
“自己看吧。”白啟蒙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個手電,照耀著兩人周身四方。
“有手電為什么剛剛不拿出來?”齊煜氣苦。
“不要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崩习讜r圖略過這個話題,“值得一提的是你方才的表演很不錯?!?p> “你神經(jīng)病??!告訴你,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必將對于我的精神損失向你索賠?!饼R煜忍無可忍。
“你隨意,那些身外之物,我從不在乎。”
白啟蒙聳了聳肩,抬手示意齊煜,“其實你應(yīng)該更注意觀察周遭,而不是浪費(fèi)你的時間,糾結(jié)于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
“今天你怎么打岔都沒有用,不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我將不會再聽信你今后的任何一句話。”
齊煜的憤怒只是單純的不爽老白的豬隊友行為,并不是對于自己受驚時狼狽模樣的掩飾,至少他是這么認(rèn)為的。
“哦,好吧,別激動?!卑讍⒚煞鲋R煜的肩膀,安撫著他的情緒。
“放松,眾所周知,一個人短時間所能爆發(fā)的情緒是有限的,我提前用恐懼刺激你,等到你見到更加血腥的場面,就不會被刺激到精神失常了?!?p> “扯淡!”齊煜震聲嘶吼,“什么場面會比完全黑暗中的恐懼更駭人?”
帶著幾分不服氣,齊煜奪過手電,賭氣般的睜大雙眼四下打量。
老白本想要勸阻,可又馬上用左臂拉回想要伸出的右手,滿(xing)懷(zai)擔(dān)(le)憂(huo)地看著。
“就這?不就是一些零星的血跡,幾條殘肢,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精靈,幾個······幾個······”
“嘔~”
老白努力憋回笑意,拍打著齊煜的背部,“其實你沒必要勉強(qiáng)自己,眾所周知,這遠(yuǎn)遠(yuǎn)超出一個正常人的承受范圍?!?p> 良久,齊煜終于深吸幾口氣,勉強(qiáng)鎮(zhèn)定了下來。
瞳孔因慌恐瞬間收縮,表情帶著過度驚嚇后的麻木,呆滯地看著眼前沖擊著他每一根神經(jīng)的場面,口中喃喃地低語道。
“這就是地獄嗎?”
此時他所處的位置像是一個長廊,金屬打造的牢門隔開一個個狹小空間。
每一處似牢房的隔間內(nèi),都關(guān)押著一個或幾個被鐵鏈鎖住的精靈,滿身傷殘,肢殘骨斷,悲哀地發(fā)出不似正常人的呻吟。
而他們見到來人時,也不見絲毫的表情變化,只是如受傷的小獸般瑟縮著鱗傷的身體。
可以說,他們,從肉體到精神層面,完全的壞掉了。
“我特么的,這是怎么回事?”齊煜難以理解這無法理喻的非人道行為。
“你覺得呢?”老白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向他。
“難道,這就是地表下的暗精靈部族嗎?”
齊煜思維發(fā)散之際,想到了那個被賽利亞厭棄的種族,如果他們是這樣,那的確可以解釋少女的反感。
“哦,別逗了?!卑讍⒚蔁o語地拍了下腦門,“能不能不要用你幼稚的思維,將所有名中帶有黑暗的事物全都思考成性格扭曲的種族。”
“更何況暗精靈可都是風(fēng)流成性,魅惑入骨的瑰寶,這個星球上那些生活在地下的憨憨甚至都配不上這個名字?!?p> “那你倒是說,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會做出這般豬狗不如的事!你說??!”
“先不說這個,你覺得這個小鎮(zhèn)怎么樣?”白啟蒙微彎下腰,平視著齊煜的雙眸,問著看似與眼前的血腥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這個小鎮(zhèn)?挺好的啊,精靈安居樂業(yè),有著共同的目標(biāo),共同的信仰,也很熱情?!?p> “哦,好吧,你無可救藥了,那么請問‘優(yōu)秀’的齊煜先生,你認(rèn)為一個人在什么時候會從無到有地開始信仰?”
“額······”眼見老白的問題越來越不著邊際,齊煜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思考。
“也許是在他覺得不安的時候,也許······在他痛苦的時候,也許·······”
“好吧,不用思考了,你說的那都是還算正常的信仰,也許還算。”老白打斷道。
“讓我來告訴你什么時候他們會去崇拜一個shit一樣的電燈泡,沒錯,就是當(dāng)他腦子有泡,整個人瘋了的時候?!?p> “更別提他們還極為滑稽地有一個共同的信仰?!?p> “你說的······也許對吧。”齊煜無法反駁他口水四濺的演說,“每個人的思維都不同,信仰相同也許真的不太合理。”
“不過他們也有可能是思維統(tǒng)一的個體。”齊煜似乎想到了一個解釋,“就像是由一個個體克隆出的種群。”
“你覺得他們是嗎?”
回想著與衛(wèi)隊交手時,他們?nèi)徊煌恼路ǎ€有與眾人格格不入的老瘋子,齊煜感覺自己的猜想無比愚蠢。
“好吧,不是?!?p> “最特么的瘋狂的是,明明擁有如此不合理的內(nèi)心世界,而表面上卻能其樂融融,這就更不合理了?!?p> “不過?!闭f到這里,老白一個轉(zhuǎn)折,“如果有一個或數(shù)個眼下這樣的地方,那么這些不合理也就合理了很多?!?p> “我······我不明白?!?p> “你明白我要說什么,只是你下意識的不想相信?!?p> “你是說······滿口之乎者也的鎮(zhèn)長其實是一肚子男盜女娼的惡棍,而如行乞者般的瘋子卻是這一切里唯一正常的人?”
“行乞者?”白啟蒙愣了一下,他沒有接觸過齊煜口中的這號人物。
“這不重要,我想說的是你看到的賓麗華服只是天堂的表象,而此刻的支離破碎才是他們地獄的偽裝?!?p> “不過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呢?我想不通?!?p> “我上哪知道,我又不是神?!崩习子X得這個問題愚蠢至極。
“我們能看到的永遠(yuǎn)只是表象,他們掩藏起來的東西,誰又能參透?”
“哦!糟了!”齊煜突然高呼一嗓。
“別這么一驚一乍的,怎么了,說事。”
“賽利亞和朔夜現(xiàn)在就在和這里的主人獨(dú)處,他剛才還故意支開我們,那個老變態(tài)一定是見色起意,想要圖謀不軌?!?p> “拜托你正常點(diǎn),畢竟這個星球失去了兄弟的又不止你一個人?!?p> “我不知道,但我不能放任她們和如此危險的人獨(dú)處?!闭f罷,齊煜拉開了進(jìn)來時的大門,頭也不回地向著階梯沖去。
老白看了看一騎絕塵的齊煜,又看了看被折磨得支離破碎的精靈們。
“很好,你們也還算有用,不,用處比想象中要大。”
莫名其妙的低語,轉(zhuǎn)身向著齊煜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