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寬闊奢華的廳堂,周遭圍滿了輕紗羅帳,考究的浮繪畫棟雕梁,燈火映襯著金碧輝煌,等候的侍者分立兩旁,餐桌上擺滿玉液瓊漿。
“只是簡單的吃個飯,張鎮(zhèn)長其實沒必要這么客氣?!鄙倥鹈赖穆暰€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
“遠(yuǎn)來者即為賓客,熱情洋溢便是銹湖鎮(zhèn)的待客之道。”張二河嘴角帶著笑意,似乎對于她的表現(xiàn)很是滿意。
“嗯,真的不等他們來了再一起嗎?”少女有些疑惑地問道。
守候了良久,齊煜和老白卻并未到來,而桌前已被對方吩咐擺滿了肴菜。
“無傷大雅,讓你們久等也不好,等到他們來了,我再擺一桌就好了。”張二河言語間試圖打消賽利亞的顧慮。
可見到對方還是一副猶豫的模樣,干脆地端起了酒杯,吩咐侍者斟滿。
“我在這里敬兩位一杯,希望你們在銹湖鎮(zhèn)的時光,能夠賓至如歸,輕松有趣?!?p> “額,小姐在家里并不飲酒,不如我?guī)Ш劝?。”朔夜眼見對方的盛情,伸手便欲拿過賽利亞的杯盞。
張二河的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簇,剛欲說些什么。
卻被賽利亞率先搶白,“朔夜姐不必?fù)?dān)憂,僅一杯而已,我又怎好卻了張鎮(zhèn)長的盛情?”
說罷,優(yōu)雅地以衣袖掩面,端起杯盞,脖頸活動之下一飲而盡,并將空空如也的杯子展示一圈。
“僅此一杯,再喝就不勝酒力了?!鄙倥嗔巳喟尊拿骖a,雙手放下時,面色已帶了幾分讓人心醉的酡紅。
“也好,是我唐突了,不知賓客的酒量便擅自舉杯相敬,我自罰一杯?!闭f罷,帶著歉意地又飲了滿滿一杯。
本欲指責(zé)些許的朔夜,見到對方如此到位的禮節(jié)。也不好多說,只能帶著些許郁悶,用微苦的酒液澆灌心中的難平。
眼見二女也不做聲,餐桌上的氣氛未免有些冷清,張二河隨意地提問,找尋著話題。
“想必能同時孕育兩位美女的土地也必定是青山綠水,地秀鐘靈,不知二位來自何方,仙鄉(xiāng)何處???”
“我們來自列瑟芬,那個已經(jīng)被戰(zhàn)火摧毀的痛苦之村?!辟惱麃唵问謸沃掳停Ⅴ傅哪酉?,眼角流落出一絲哀傷。
反觀朔夜,卻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只是靜靜地聽著兩人的閑談。
“那個村子啊,我聽說過?!睆埗幽碇掳?,目光空洞若有所思,“聽說是一片并不信奉光明教會的土地。”
“否則,有教會提供的信息發(fā)送站,必能及時發(fā)出求援信號,得到周圍村落的支援,也不至于被那些可惡的暗精靈渣滓屠戮一空?!?p> 聽到這里,賽利亞仿佛被勾起了傷心的往事,低垂臻首,似在無言地悲傷。
“不知除了二位之外,這個村子還有沒有其他的幸存者?”言及此處,張二河目露關(guān)心,“如果還有,我愿盡綿薄之力為你們搜尋?!?p> 少女抬起頭,沒有看他,只是目光無神,干干地看著一個方向,“沒了,一個都沒了,除了我們,全都死了,死在無邊的戰(zhàn)火里?!?p> “抱歉,提起你傷心的往事,請節(jié)哀?!卑参客晟倥瑥埗佑钟行┖傻乜聪蛩芬?。
“這位姑娘倒是堅強(qiáng),經(jīng)歷這般變故也不見流露于表面的傷悲?!?p> “我······”朔夜剛要辯駁。
“她其實并不是我們村子的人?!眳s被賽利亞搶先一步,“她是我在前往帝都路上遇到的,我見她身手了得,就出資聘請她做同行的護(hù)衛(wèi)?!?p> “哦,這樣啊,倒是我誤會了?!毖哉Z間,瞥了一眼墻角處的鐘表,嘴角輕微勾起。
“十、九、八······四、三·······”
“嗯?你在數(shù)什么?”朔夜不解,誤會就誤會唄,數(shù)什么數(shù)啊。
“二······”張二河站起身,腿彎處的力量將座椅推得幾乎倒下,愜意地閉上雙眼,享受般地深吸了一口氣。
“一!”隨著最后一個音節(jié)吐出唇邊,雙眸猛然睜開,流露著些許癲狂,嘴角咧開夸張且猙獰的弧度。
“我特么受夠了,把你們當(dāng)賓客一樣尊敬,你們還真就厚著臉皮接受,你們配嗎?”
“不配,你們不過是下等的賤民罷了,拿什么跟我這樣尊貴的身份平起平坐?!?p> “啪啪”拍了兩下手,呼喚等候已久的衛(wèi)。
“來人,把這兩個不符管教的垃圾丟到地牢,待到他們在光明的教義下臣服,再賣到別的地方做奴隸。”
接著,似笑非笑,用危險的目光打量著兩位少女,“想必如此賣相,我也能得到一個不錯的價錢?!?p> “大膽!”朔夜盛怒之下,猛地拍桌站起,敵視著張開雙臂等待喝彩的癲狂之人。
可剛一站起,頓覺天旋地轉(zhuǎn),手腳好似被抽空了力氣,又跌坐回椅子上。
“這······”如此變故,讓她忍不住睜大雙眼疑惑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不用看了,酒里我下藥了?!睆埗硬恍嫉乜粗?,帶著鄙夷。
“要不是昨天看你們伸手了得,早就把你們拿下了,還用得著浪費(fèi)我的酒菜?”
“張大人?!碑?dāng)他以為掌控了全局,正要拂袖離去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的腳步。
轉(zhuǎn)身看去,正是賽利亞,此時的少女艱難地?fù)沃碥|,額頭微微冒著冷汗,一副苦苦支撐的可憐模樣。
“其實我們并不是什么列瑟芬的村民?!?p> “呵,你以為我是什么小孩嗎?會信你這為了活命的一面之詞?!?p> 男人感覺有些無趣,沒本以為她有什么精彩的表演,結(jié)果卻是如此拙劣的謊言,搖了搖頭,便要離去。
“我們其實是皇都的使者,目的是去前線考查與暗精靈的戰(zhàn)況?!鄙倥穆曇粲行┘贝?。
張二河頓了頓行走的腳步,卻并不回頭,仿佛她只要有一句無法勾起他好奇的話語,就會繼續(xù)邁開步子一般。
“想必你也知道,列瑟芬,它無一活口吧,這是教會公布的信息,你不會不信吧?”
終于,男子轉(zhuǎn)過身來,認(rèn)真地看著少女,“繼續(xù)。”
“皇室精靈所具有的標(biāo)志性的銀發(fā)你應(yīng)該知曉,對吧。”
“嗯,遠(yuǎn)親也有可能,這不足以佐證。”張二河態(tài)度輕松,可是愈發(fā)嚴(yán)肅的表情和緊盯的眸子,卻暴露了主人的內(nèi)心。
“呵呵?!鄙倥鹑灰恍?,艱難地將手伸進(jìn)口袋,取出一塊堅硬的石牌。
“啪”地一聲拍在了桌上。
“那想必,這個證據(jù)足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