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誤會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和他無關(guān)。”秋分解釋道。
“完了,怪不得他剛才臉色那么難看。”
“都是我們太沖動了,冤枉了他。”
“他脾氣本來就臭,不行!我得先去跟他道歉,不然周一又要給我臉色看了?!?p> 夏至說著就追著錢亞歲而去。
“噯,我和你一起去?!?p> 秋分一個人待在原地,看著所有人遠去。
她苦澀一笑,拖著扭傷的腳一瘸一拐地撿拾地上剛買的可樂。突然覺得委屈,收拾殘局的為什么永遠是她。
從小時候起,她就開始不停地幫夏至收拾爛攤子,幫她善后。
她把同班的男生揍了,她替她去跟人家道歉,用小零食又哄又騙,小男生這才沒去找老師告狀。
她寒暑假作業(yè)寫不完,開學(xué)前三天就開始裝可憐,秋分就熬夜幫忙。
她被小男孩欺負了,秋分即使打不過,也會掄著拳頭沖上去,直到那個男孩哭著鼻子逃跑。
她考試考砸了,她永遠會幫她打掩護,在林媽面前替她找借口。
.........
“你真的了解她嗎?你知道她想做什么嗎?”
耳邊又響起錢亞歲的質(zhì)問,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從小到大,夏至原來真的從沒有和她袒露她的想法,她所向往的未來。
她們一年365天幾乎天天在一起,可似乎誰對誰都不曾真正了解。
“林秋分,你怎么了?”
“你怎么在這里?”
秋分看著文宗,不答反問。
“怎么,這是你的地盤?還不許別人踏足了?你腳怎么了?”
說著蹲下來,拉過她的腳查看。秋分顯然不太習(xí)慣和異性接觸,她趕緊把腿縮了回來。
“沒什么,就崴了一下。我休息一下就好?!?p> “真沒事?我看你走路都有點費勁?!?p> “真沒事,我沒那么嬌氣。走吧,快集合了。”
“等下,這剛好有冰凍的可樂,用來冰敷一下就不疼了?!?p> 說著從袋子里掏出了一瓶可樂,脫下身上的校服把可樂包了起來,然后輕輕地附在了秋分腳踝處。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p> 秋分感覺這動作有些親密,十分不自在。立馬接過可樂,自己動手。
她看著這個有點黑的大男孩,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他,趕緊叉開話題,緩解尷尬。
“沒想到你知道的挺多的?!?p> “沒有啦,我們平常打籃球難免扭傷,擦傷,所以慢慢地也就學(xué)了些,沒想到今天能派上用場了?!?p> “原來如此,謝謝你了?!?p> “沒什么,我也沒幫上什么忙。再說大家都是同學(xué),你別客氣?!?p> 他說著撓撓頭,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
“那我請你喝可樂吧?!?p> 秋分從袋子里掏出剩下的兩瓶可樂,遞了一瓶給他。兩個人休息了片刻,秋分看了看表。
“我的腳好多了,快集合了,我們走吧?!?p> “那我扶你吧。扭傷可大可小,你一定要好好休養(yǎng)?!?p> “走吧,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還挺啰嗦的。”
“哪有!”
秋分笑了,這次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兩個人到門口時,大部分同學(xué)已經(jīng)在那里排好隊了。
夏至和錢亞歲站在一處,夏至像是在跟他道歉,一會兒撅嘴,一會兒拉拉他的袖子,樣子好不養(yǎng)眼,惹得旁邊的男生頻頻偷看。
可錢亞歲卻不為所動,反而冷冷地面朝另一邊,剛好看見文宗扶著一瘸一拐的秋分出來。
他看著她,微微訝異,然后面露愧色。
眼神交匯,他趕緊甩開了夏至的手,挪開了視線。夏至也瞧見了秋分,暫時撇下錢亞歲,朝秋分跑來。
“你這是怎么了?剛不還好好的?!?p> 她掃了一眼錢亞歲,淡淡地開口:“剛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踩空了,扭到了?!?p> “我就離開一會兒你就負傷,果然沒有我的保護你就要倒霉?!?p> “你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啊?!?p> 一旁的文宗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諷刺夏至。
“又有你的事,你怎么那么事?”
“夏至!不說了,集合了?!?p> 第二天早上。
夏至第一次騎車載秋分去學(xué)校。雖然搖搖晃晃害得秋分一路都擔著心,但還是有驚無險抵達目的地。
夏至還堅持把她送到教室,好不體貼。秋分有時候覺得生病受傷也挺好,可以坦然接受別人的關(guān)懷。
她的腳其實并不嚴重,只是走起路來還有點疼,使不上勁。
“早,你腳沒事了吧?”
“沒事,輕傷。”
“當時不知道你扭傷了,否則我們決不會丟下你一個人?!?p> “不是那時候扭的,是我下樓梯的時候崴的?!?p> “真的?”
“真的。不信你問文宗?!?p> 她當然不怕他問,因為她已經(jīng)囑托過文宗幫她打掩護,她其實知道他不會去追問。
果然他咧咧嘴笑了,沒再搭話。
她回到座位上,準備開始預(yù)習(xí)。
一伸手卻摸到了一個盒子,從課桌抽屜里拿出來一看竟然是“云南白藥”。
她左右看了看,不知道是誰放的。轉(zhuǎn)頭看向袁仲春,他正認真地看書。
昨天走的時候他曾問過她家里有沒有云南白藥,他說那個藥效很好。她說沒有。
結(jié)果今天課桌里就出現(xiàn)了“云南白藥”。
想到這里,她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偏頭注視著袁仲春認真做批注的樣子。
清晨的陽光正好,照在他白皙的皮膚上,睫毛長長地一上一下,不知隱藏了怎么的心事。
柔軟而順滑的頭發(fā)有幾根脫離組織,放飛自我,給他多添了幾分不羈的氣度。
他總是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凈凈,連帶著他的東西也都是整整齊齊。
秋分從沒見過哪個男孩,像他這般干凈陽光。
快到中午吃飯的時候,袁仲春給她傳了個小紙條。
“你這樣怕是不能搶飯了,要不要幫你帶一份回來?”
“你怎么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了?”
“我以前對你不好嗎?你摸著良心說?!?p> 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好好好,特別好。那麻煩你了。”
秋分把那三個“好”字,逐漸增大,極力突出自己的誠意。
袁仲春看完果然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嘴臉。看得秋分差點笑出聲。
秋分很享受這種有人照顧的生活,可惜,她的腳很不給力,第三天就無恙了。
日子又恢復(fù)了往常的模樣,她又當起了任勞任怨的小黃牛,被夏至奴役。
高一(5)班。
“一會兒我們?nèi)ゴ蛴螒虬???p>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會再帶你了?你死心吧?!?p> “為什么,明明我們之前玩得挺開心的。而且我這幾天也有研究戰(zhàn)術(shù),保證不會托你的后腿。你就帶我去吧。”
“你還是把心思花在學(xué)習(xí)上吧,別讓你家人擔心。”
說著他就想起了秋分被他逼得摔倒在地以及一瘸一拐的模樣。
本來他根本就沒打算理她,這種自以為是的學(xué)霸最令他反感。
但她后來竟然為他解釋,還隱瞞自己扭傷的真正原因,那份隱忍的善良讓他不禁想到一個人,一個離開了很久的人。
想及此,他就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是不是林秋分和你說了什么?這樣的話根本不像是你說的。”
他回避她的眼睛,拿起書包就要走。
“不許走,你回答我,是不是那天林秋分跟你說了什么?”
“不是,你想多了。”
他推開她的手,絕塵而去。夏至呆愣在原地,她又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她不傻,自然能想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況且之前,秋分就悄悄地幫她趕走過那些追求她的男生。
以前她可以不在意,因為她不喜歡那些男生,可這次,她不能再任由她插手自己的感情。
晚上林家。
“林秋分,我想和你談?wù)???p> “你說,我聽著呢?!?p> 夏至被她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惹惱了,壓抑已久的怒火瞬間被點燃。她沖到她跟前,抽走她的筆和本子丟在床上。
“你是不又故技重施了?”
秋分瞬間就領(lǐng)悟了她想說什么,于是也就沒計較她的舉動。
“你在說什么?我不知道。”
“別裝了,自從那天你見過壓歲錢之后,他就開始不理我。不是你說了什么他怎么會這樣?”
一陣短暫的沉默之后,秋分決定實話實說。
“沒錯,我是叫他離你遠一點,他那樣的人只會帶壞你?!?p> “什么叫他那樣的人,他是怎樣的人你了解嗎?”
“帶你去網(wǎng)吧的人!這樣的人你叫我怎么放心你整天跟他在一起?!?p> “你怎么知道我們?nèi)ゾW(wǎng)吧?你又監(jiān)視我?”
“我只是剛好看見?!?p>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能不能別管我!我受夠了什么都在你們的控制之下。我都這么大了,我有辨別是非好壞的能力?!?p> “是嗎?要是有的話你就不會喜歡他了!”
“沒錯,我就是喜歡他!怎么,讓你失望了,還是覺得我讓你丟臉了?”
夏至潮水般的質(zhì)問讓秋分一陣頭暈。
“我不想和你吵,我要睡了。”
回避夏至的鋒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縮回自己的龜殼里。
一切仿佛都超出了秋分的預(yù)料。她不知道錢亞歲對她說了什么導(dǎo)致她這么抗拒。
回答秋分的是一聲巨大的摔門聲,她想:
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她想保護夏至,她習(xí)慣照顧她,卻沒想到她如今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世界,而且拒絕讓她進入。
她突然覺得好無力,盯著發(fā)白的墻頭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