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和夏至鬧翻了,準(zhǔn)確地說,是夏至跟秋分鬧翻了。
那天的爭執(zhí),使兩個人陷入冷戰(zhàn)。
夏至單方面不想理秋分,秋分則是不知道怎么和她溝通交流,害怕再次沖突,所以干脆先擱在一邊。
高二(1)班
“最近怎么不見你和夏至一起上學(xué)了?我今天又看見她一個人騎車來的?!?p> “沒什么,有點小矛盾?!?p> “吵架了?看你們兩個這幾天都不太高興的樣子?!?p> “有那么明顯嗎?”
“所以是為了什么呢?”
秋分一時間陷入沉默,不知道如何啟齒。畢竟這件事情無所謂對錯,沒有一個衡量的標(biāo)準(zhǔn)。
“你要不想說就算了。”
“你還記得那天我們跟蹤夏至的事嗎?”秋分靜默一陣,緩緩開口。
袁仲春點點頭,他本是沖著亞歲去的。
“她這幾天天天和錢亞歲去網(wǎng)吧打游戲,還騙我媽說是同學(xué)幫她補課!”她嘆氣道。
“所以博物館那天你是專門去找錢亞歲的?!辈皇且蓡柧洌强隙ň?。
“是,我知道直接跟夏至說,她絕不會聽,所以就想去勸勸錢亞歲讓他遠離夏至?!?p> “他答應(yīng)了?”
袁仲春驚訝地問,這么聽話可不像他的作風(fēng)。
“我也沒想到他竟然照做了。結(jié)果夏至就不高興了,昨天還和我大發(fā)了一通脾氣?!?p> 想到她昨天氣急敗壞的樣子,秋分就頭疼。她揉了揉太陽穴,眼前的書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她就是小孩子心性,相信過幾天氣就消了。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p> “希望如此吧,只能靜觀其變了?!闭f完,她又忍不住長吁短嘆。
“要不要我?guī)湍銊駝袼?,你們是?dāng)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清,我的話她應(yīng)該聽得進去?!?p> “那最好了,謝謝”
“放心吧?!?p> 中午吃飯的時候,秋分按例一個人坐在角落里。
以前她總是嫌棄夏至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弄得她沒有片刻安靜。
這兩天沒有她在身邊,再沒有人搶她碗里的肉,她卻覺得很不習(xí)慣。
她想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受虐體制。她把盤里的飯拔來拔去,終于還是放下了筷子。
抬眼望去,剛好看見遠處的夏至。
幾個男生女生坐在一起,有說有笑。其中一個男生貌似在說笑話,惹得其它人哈哈大笑。
夏至從來不缺朋友,不缺人陪伴。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接,都是一怔,夏至率先移開目光,裝作若無其事,不認(rèn)識秋分的樣子。
她還故意往邊上挪了挪,讓對面的同學(xué)擋住她的身影。
秋分咬著嘴唇苦笑,看來她還沒消氣。
“林秋分,你腳好了?”
錢亞歲自顧自坐在秋分的對面,沒事人一樣詢問道。
“托你的福已無大礙。”
她淡淡地掃了一眼,端起餐盤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
誰知錢亞歲卻手疾眼快地搶走了她的飯卡。
“怎么?我都是照您的吩咐做的,現(xiàn)在你們姐妹因此鬧掰了,你就把氣撒我身上?”
秋分默默無語,盯著他握著飯卡的手指微微呆愣,覺得他說的有理,自己確實有點不講道理。
于是她復(fù)又坐了下來,盯著錢亞歲,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在醞釀某種情緒。
錢亞歲有些莫名其妙,面上仍故作鎮(zhèn)定。
“你說的對,抱歉,我不該對你抱有偏見?!?p> 錢亞歲實在沒想到她竟然會跟他道歉,還這么誠懇,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別,別,別,你這樣我很害怕。你不會又要打什么主意吧?”
他防備地看著她,心里拉響警報。
“林秋分!你又要干什么?”
秋分還沒說話,夏至就沖了過來,自動站在錢亞歲那邊,對她橫眉冷對。
“我沒做什么!”
秋分無辜地擺擺手,十分無奈。奈何夏至完全不相信她,她只好看向錢亞歲,希望他來解釋。
“你這么生氣干嘛?我就和她隨便聊聊,而且她已經(jīng)為之前的事跟我道歉了。”
夏至愣了愣,一時間不敢相信。
她盯著錢亞歲看了看,又盯著秋分看了看,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她和你道歉?你沒聽錯吧!這還是我認(rèn)識的林秋分嗎?長這么大我就沒見她和誰服過軟?!?p> “我也挺意外的。”
他順著夏至的話說到。說完拿起一旁的豆奶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你們可以了,我不就道個歉嗎?至于嗎?”
“你怎么突然之間就變了?誰這么厲害把你勸動了?”
夏至一臉興奮地看著秋分,眼睛里有光芒閃爍。
“沒有誰勸我,是我自己想通了。你已經(jīng)長大了,我確實不該干涉你的交友?!?p> 秋分看著夏至,真誠地解釋。她的語氣溫婉,如春風(fēng)般和煦。
“不過你不能再帶她去網(wǎng)吧打游戲?!鼻锓植环判牡貙﹀X亞歲囑托到。
“切,說的好像我特別稀罕她和我一起打游戲一樣,她技術(shù)那么差,總拖我后腿。我巴不得她別纏著我。”
他一臉嫌棄地打量著夏至,拿起筷子,繼續(xù)吃飯。
“喂,你是不找打?!?p> 說著豪不留情地給了壓歲錢一巴掌。秋分看著他們生龍活虎地打鬧,笑得像個慈祥的老母親。
“我親愛的姐姐,你果然對我最好了。”
“這會兒不生氣了?”
“嘿嘿嘿,豈敢豈敢?!?p> 說著做了個作揖的動作,十分狗腿,惹得秋分眼角又彎了幾分。
錢亞歲看著這對姐妹重歸于好,也笑了。
他也曾希望自己能和那個人冰釋前嫌,可橫亙在他們面前的不是簡簡單單的吵架,而是一條人命。他怎能輕易釋懷。
秋分來到高一(5)班等夏至一起回家。班里只剩下兩三個做值日的學(xué)生。沒看見夏至,她問了其中一個女生。
“她應(yīng)該去洗拖把了。”
秋分笑著說了謝謝,看班里也沒什么人,就走到夏至的座位坐下,掏出作業(yè)寫了起來。
做數(shù)學(xué)最后一道大題時,思路卡住了。
她撓撓頭,順著耳邊的碎發(fā),習(xí)慣性把筆插進頭發(fā)里,雙手托腮地盯著題思考。
過了一會兒突然靈光一現(xiàn),她趕緊奮筆疾書。
“咦,我筆呢?”
她四下張望,探頭探腦地尋找。
“不是在你頭上嗎?”
錢亞歲好笑,說著伸手準(zhǔn)備幫她把筆從頭上拿下來。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像一對翻飛的蝴蝶,一時間心里癢癢的。
手就那么卡在那里,感受著她柔順的長發(fā)和這種寧靜的氛圍。
秋分見他半天還不把筆取下來,就抬手去抽。卻剛好觸到錢亞歲的手背。
她像摸到燙手山芋似的,迅速縮回了手。氣氛一時間有點尷尬。
“咳,給你?!?p> 秋分這次小心翼翼地接過,輕聲回了句謝謝。夏至適時出現(xiàn),打破了兩人沉默的狀態(tài)。
“林秋分,快來幫忙,這拖把也太重了?!?p> “哦,來了。”
她說著擱下筆趕緊趕去了。隨著她的動作,一本筆記本從她書包滾出來。
錢亞歲彎腰撿了起來,準(zhǔn)備幫她放回書包。他以為是課堂筆記,就好奇地打開準(zhǔn)備一窺學(xué)霸的腦子。
結(jié)果卻看見了袁仲春三個字。他腦子里突然一聲驚雷,震得他呆在原地,一時間仿佛被施了定身術(shù)。
“快點?!?p> 聽到她們回來,他慌張地把筆記本塞進了自己的書包。
“林秋分,你拖左邊,我拖右邊。”
“你做值日怎么又使喚我?!?p> “你我何必分這么清楚呢?你干我干不都是干嗎?再說你從小體弱,要多運動?!?p> “你總有一堆理由?!鼻锓蛛m然嘴上抱怨,手上仍是利索地拖起了地。
“壓歲錢,你黑板還沒擦呢?”
錢亞歲被夏至冷不丁點名,嚇了一跳,誰叫他此時心虛呢?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幫個忙?!?p> 說著還沒等夏至回話,就一溜煙消失在后門。
“這個人!明天一定要好好敲詐他?!?p> “好啦,快點做完回家吃飯?!?p> 這天秋分又當(dāng)起了夏至的司機。
晚上林家。
寫完作業(yè),秋分在書包里翻找筆記本,準(zhǔn)備記錄今天的生活。可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奇怪,我明明放書包里了啊,難道落課桌里了?”
她暗罵自己迷糊,整理好書包就睡覺去了。
這天晚上她睡得很不安穩(wěn),心里一直惦記著筆記本。天才微微亮,她就醒了。
沒睡好的臉上有淡淡的黑眼圈,像個發(fā)育不成熟的大熊貓。
一到學(xué)校,鎖好自行車她就往教室奔去。
一路奔跑,讓她本就不結(jié)實的小身板氣喘吁吁,面色漲紅。
一口氣沖到教室,就開始翻找心心念念的筆記本??烧n桌被她翻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
她干脆把書全倒了出來,一本本地檢查,還是沒找到。
過了好久,她不得不承認(rèn)筆記本丟失這個事實。
一時間陷入恐懼無法自拔,癱坐在椅子上,瞬間喪失了生氣。
到底去哪里呢?她一遍遍在腦海搜索最后一次看見本子的時間與地點,可卻無疾而終。
她不禁想筆記本的丟失是否暗示自己的暗戀也將隨之逝去,輕輕地不留下一絲痕跡。她想著想著眼眶就濕潤了,一陣酸澀從心底蔓延。
一個晚上,她的秘密就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