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女子狠狠地瞪男子一眼,急匆匆地走了。
男子自覺闖禍,拎了行李趕緊追了過去,臨了還不忘回頭看秋分一眼,這一眼可謂用意頗深。
錢亞歲見自家女友被別人惦記了,不爽地斜覷男子一眼,順便在心里腹誹:
祝你女朋友跟別人跑了。
秋分此刻懵懵懂懂的,啥也不知道,只得撲閃著睫毛,乖乖地默不作聲。
熊熊燃燒的求知欲驅(qū)使她一下動車就迫不及待地追問。
“所以剛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錢亞歲斜眸瞟他一眼,似笑非笑。
“他女朋友夸我體貼,然后他男朋友吃錯了,就夸你來打擊報復(fù),誰知報復(fù)過頭了,反倒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p> “直男癌晚期??!”
秋分感慨,腦子里浮現(xiàn)出剛剛那男子憨厚老實的臉,默默搖頭。
錢壓歲見她這幅可愛的模樣,抬頭揉了揉她的發(fā)頂,觸手溫潤滑順。
“怎么樣?對比之下,方顯出我的價值了吧?”
他不無得意地嘚瑟。
秋分偏頭躲過他的蹂躪,理了理自己的發(fā)絲,幽怨地瞪他,不甘示弱地反駁。
“那人家還夸我了呢?我不是也給你長臉了?”
錢亞歲抓過她的手,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我也賺到了,說明咱們天生一對。”
秋分再次被他的臉皮擊敗,雖然好像確實是這么回事,不過低調(diào)才是最華麗的炫耀??!她在心里咆哮。
“自戀狂!”
她嘲諷一句,一副“別說我認(rèn)識你”的表情,趁他不備,抽回自己的小手,踱著小步子跑遠(yuǎn)。
還不忘回頭朝他吐吐舌頭,一派天真爛漫。
行李在手,錢亞歲不能健步如飛地追過去,把她拿住。
暫時讓她得意一會兒,待他兩手空空之時,再好好收拾她。
秋分在前面蹦跶,時不時回頭瞅一眼錢亞歲。結(jié)果一個沒注意轉(zhuǎn)身就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p> 尚未看清來人,她習(xí)慣性出聲道歉。她低著頭,入目是米色羽絨服的下擺,干凈服帖。
“秋分?!?p> 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憨厚中帶著淡淡的古樸,古樸中透著那么點悲涼。
“文宗?你怎么在這里?”
文宗松開扶住她肩膀的手,抿著嘴唇淺淺地笑。
“我來接我姑姑,她今天剛好回來?!?p> “哦………”
她跟著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曾經(jīng)她不知道他的心思,自然可以坦然地面對;如今她知道了,心境自然變得不同。
氣氛陡然變得尷尬微妙,周圍人來人往喧囂吵鬧,可她卻覺得寂靜一片。
“文宗?你怎么來了?”
如出一轍的提問和語氣,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默契?
文宗勉強(qiáng)地朝他笑笑,重復(fù)了一遍剛剛的回答,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
“哦,那你慢慢等,我們先走了?”
錢亞歲摟過秋分的肩膀,一副“這是我的”的模樣,強(qiáng)勢宣告著自己的占有欲。
待他們走遠(yuǎn),文宗邁著步子跟出去,看著他們的背影,苦澀一笑。
哪有什么姑姑,我不過是想找個借口來見見你罷了。
他默默地想,隨后將手心里的水晶項鏈丟進(jìn)了垃圾桶。
再見,林秋分。
錢亞歲攔了輛車,讓司機(jī)先送秋分回家。
秋分靠著車窗,盯著窗外的街景發(fā)呆。
錢壓歲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心里一酸,“怎么?舍不得你的桃花?”
秋分瞥他一眼,淡淡道:“我只是覺得有點對不起他?!?p>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你不用愧疚。暗戀本就是一場不問結(jié)果的賭博,兩情相悅談何容易?!?p> 你可知我又花了多少心思?他暗暗地想。
“希望他和方杉杉能有結(jié)果?!?p> “放心,他一個大男人還能被失戀打死,沒看過失戀33天嗎?一個月之后他就把你忘了?!?p> 秋分覺得他說得對,這個時代日新月異,感情亦是如此。
“你過年準(zhǔn)備干什么?”
他問,不想就情敵的問題浪費口舌。
畢竟他馬上就要和她分開了,要抓緊最后的時間好好溫存一番。
“就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飯,然后串串門,不過我們家在這邊沒什么親戚,其實也沒什么好串的。
再說我又不像夏至那么討喜,一般都是她代替我跟著爸媽出去拜年,我就一個人待在家里看看書、看看電視?!?p> “誰說的,那是他們不懂欣賞,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
要不今年你帶夏至一起來我家玩?我把我哥也叫上,我們也好久沒見了。
反正我爸過年就前第三天在家,剩下時間都在公司,我這個兒子在他眼里就跟著擺設(shè)似的?!?p> 他自嘲地笑笑,眉眼之間皆顯落寞之色,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
秋分輕輕攏了攏秀眉,心疼地捏捏他的手,下一秒回答“好”。
無聊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離家久了回去總會有種重逢的親切感。
小的時候,我們迫不及待地想要飛出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可飛累了,卻又想著能回到自己的小窩,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覺。
大概上帝最大的陰謀就是讓人求而不得。
回家的前一周,秋分享受了女王般的待遇。
林媽的噓寒問暖,夏至的殷勤侍候,就連冷漠如斯的林爸也時常露個笑臉,這種其樂融融的氣氛持續(xù)了一周,然后又………
秋分默默失望,夏至拍著她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表情。
“習(xí)慣就好,習(xí)慣就好?!?p> 她無語,縱然這樣,心底還是會期待,不撞南墻不回頭似的自欺欺人。
“你怎么樣?我聽錢亞歲說你腿受傷了?怎么不告訴我?我剛剛才知道?!?p> 夏至不情不愿地嘟囔:“壓歲錢這個大嘴巴,下次直接給他改名錢八卦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秋分不由地太高了聲量,俯下身就要查看夏至的傷情。
夏至趕緊沖她“噓”了一下,把房門掩上,嗔怪地看她一眼。
“沒什么事,你看,就是練舞的時候不小心崴到了。我們學(xué)跳舞的這點傷很正常,你別大驚小怪的行不行?”
秋分抓著她的腳踝細(xì)細(xì)端詳一陣,見確實無事才放下心來。
“可他還說你還住了好幾天院,都住院了我還以為很嚴(yán)重呢!”她忍不住辯解。
“不過住院費你怎么交的?你那么窮?”她追問。
夏至一囧,不服氣地站起身,憤憤道:
“放假前一個師哥有一部戲剛好缺一個女主角的替身,便推薦我去了。
于是我便小賺了一筆,現(xiàn)在也算是有產(chǎn)一族了,不要看不起人行不行?”
“師哥?”秋分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個細(xì)節(jié)。
“你什么時候也這么八卦了?本來多正經(jīng)一姑娘,全被壓歲錢那個家伙帶偏了。”
夏至面對她的打趣,無奈地抱怨。
“大概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彼c點頭,不置可否。
“天哪!”夏至瞪大眼睛,驚掉下巴。
秋分臉一熱,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必須承認(rèn)她只學(xué)到了錢壓歲的皮毛,根本沒有觸及到他的精髓,否則此刻她絕不會不好意思。
“什么戲?我到時候一定好好觀摩觀摩,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導(dǎo)演選了你?”
秋分繼續(xù)剛剛的話題,打趣道,彎彎的眼眸中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輝。
“好像叫《人魚之戀》,我就出場了一集,替女主角跳舞,再說后期會剪掉我的臉,就你那眼神,還是算了?!?p> “………”我雖然有點近視,但沒瞎好嗎?秋分在心里呼喊。
初五如期而至,秋分帶著夏至光顧錢家。
錢亞歲早早等在門口迎接她們,當(dāng)然主要是迎接秋分。
自從回來之后,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面。每次打視頻也是草草了之。
每當(dāng)她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時,他的內(nèi)心獨白是這樣的:
我有那么見不得人嗎?明明這么帥!
“這是他家?你是不是帶錯路了?”
秋分站在錢家別墅面前,不可置信地問夏至。
夏至說她之前來過認(rèn)識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秋分便相信了她,沒看導(dǎo)航。
“你這表情和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p> “你真的確定?”
她還是不太敢相信。縱然她一直覺得錢亞歲應(yīng)該家境不錯,可………這也太夸張了吧!
富二代這種物種她只在電視劇里看過,如今就這么神奇地被她遇見了,還成了她男朋友?
“喏,你看,你的白馬王子來了?!?p> 夏至努努嘴,朝錢亞歲揮了揮手。他自然看見了他們,邁著步子款款而來,打開圍欄。
“這回你信了吧?”夏至用胳膊肘戳了戳呆呆的秋分。
“信什么?”錢亞歲笑著看著她們,一臉迷惑。
“沒什么沒什么,我們趕緊進(jìn)去吧?!?p> 她干笑兩聲,拽著夏至趕忙溜了進(jìn)去,看也不看錢亞歲。
某人于是郁悶了,這才幾天就對我形同陌路了,他心里有苦說不出,很是委屈。
委屈歸委屈還是巴巴地跟了上去,想抓住她為自己討個說法。
秋分望著眼前這碩大的空間、精致的裝潢,縱然有了心里準(zhǔn)備,還是有幾秒鐘被驚得合不攏下巴。
這該死的資本主義,想到自己的小房間,她心底猛地騰升出的一絲憤憤不平。
“你們想喝什么?我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