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從清晨升起,到了晌午便漸漸溫暖起來。
虎威鏢局的馬車在路上徐徐地走著,楊帆一眾初次押鏢的雜役們,在徒步走了二十里路之后,初次押鏢的新鮮感也一點一點的在疲勞中磨滅,剩下的只有對休息的渴望。
在縣道上行至一處避風(fēng)的拐角時,馬鏢總見眾人臉帶疲態(tài),正好眼下也到了用午飯的時間,便朝后揮動手勢讓隊伍停下來歇息用飯。
孫小東看到可以歇息吃飯了,第一個就撐不住,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邊擦汗邊嚎啕著:“哎呦,累死爺爺算了,終于可以歇會吃點東西了。”
“這要是再不歇會,讓人緩口氣兒,是頭牛那也得累死了!”
“對對對,胖子說的對,這么累牛也受不上?!甭櫺∠阏{(diào)笑著看了孫小東道,“不過,豬就不一定了!”
說完,她從身上取出一塊粉色的手絹,徑直找了塊地方拉著傅紅坐去。
剩下的雜役也都找到地方坐下,從隨身帶來的背囊中拿出各自準(zhǔn)備好的干糧充饑。
楊帆見前面的三位鏢師從馬背上下來,連忙招呼過來兩個雜役將馬車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低桌矮凳恭敬的搬過去放好,當(dāng)三位鏢師都坐好后,他這才十分應(yīng)時的把鹵雞和燒酒等幾樣小菜放好,隨后便來到孫小東身邊,慢慢啃食自己帶來的干糧。
趕了這么久的路,因為初次押鏢的陌生與不適感,楊帆對周圍環(huán)境的警惕極度消耗心神,心態(tài)剛一放松頓時就覺得腹中饑餓難當(dāng)。
“帆哥,來,多吃點兒?!睂O小東適地將手中的水煮雞蛋掰開分給楊帆一半。
兩人就著水煮雞蛋和鏢局發(fā)下來的干糧狼吞虎咽的啃食著,覺得干澀難咽了便灌下一小口帶來的清水。
十里地外。
馬家莊的莊子口圍了黑壓壓的兩大伙人在大聲地對峙著什么……
“馬老大,你們幾兄弟最近是不是有些撈過界了呀?”
一個身材高大、皮膚糙黑的中年男人領(lǐng)頭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指著他們“”一臉不忿的道,“臥羊坡南山地界兒一直都是我們臥羊人自己砍樹伐柴的地方,什么時候成了你們馬家莊地盤了?”
“前些天你不但領(lǐng)人將我們?nèi)ダ竦娜舜虺芍貍瑥淖蛱扉_始又帶人把我們砍樹伐柴的地方,圈成了你們自己的地盤不讓我們進入,你說這事準(zhǔn)備怎么辦吧?”
“我辦你娘的馮德財,你一個臥羊坡的倒插門兒在這里裝什么蒜??!”馬老大兇神惡煞的瞪著他,看著其對自己指指點點的樣子,一下子火氣就上來了。
“我馬老大的名字現(xiàn)在都這么不好使了嗎?”
說著,馬老大不由分說的抬起右腳,“噔”地一記飛踹就讓馮德財騰云駕霧般摔進了后面的人群,嘩地一下子砸倒了四五個大漢。
馮德財被摔得七葷八素,腫著個大豬臉,嘴角還掛著未流完的血跡,他使胳膊用力拄地想要站起來,一連試了兩三下也未能如愿。
一旁的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你馬老大再厲害也不能這般欺負(fù)人吧?
更何況馮德財是為自己人出頭才被打成了這樣,這個公道必須討回來。
頓時三個年輕血氣的本家漢子從人群中擠出來,叫嚷著要為受傷的馮德報仇,紛紛舉著嬰兒臂粗的木棍,夾著風(fēng)勢朝馬老大劈頭蓋臉打過去。
三把木棍呼嘯著疾風(fēng)從三個角度襲來,普通人若是身手敏捷的最多僥幸避過去兩把,最后身上還是免不了要挨中一棍。
一旦被其中一棍打中,普通人在疼痛失措下,對于再次襲來的另外兩棍基本上就更加難以招架,最后免不了像一灘爛泥般被人踩在腳下。
馬老大氣運丹田,力貫全身,不急不緩的扎了一個馬步,任其三根木棍隨意的打在自己的雙肋與后腦,“劈啪”隨著聲音傳到眾人的耳朵,三根木棍齊聲而斷。
除了在馬老大雙肋的衣服上留了道口子外,也不過是額頭多了條紅印兒。
看著三個青年漢子與身后眾人目瞪口呆的吃驚表情,馬老大嘿嘿一笑,好整以暇地清了下嗓子,揚聲說道:“如果眾位沒什么問題的話,以后臥羊坡南山地界可就歸我們馬家莊了啊,有誰不服的大可直接過來找我?!?p> 馬老大說完,不管對面眾人心中如何糾結(jié)憤怒,直接帶人轉(zhuǎn)身離去。
只在風(fēng)中留下一句細(xì)不可聞的自言,“袁寨主賜下的神功果真了得啊,果然有實力就可以為所欲為……”
時值晌午。
待得馬老大領(lǐng)著眾人大搖大擺的回到自家院子,剛一入席,便一臉嫌棄的指著桌上的鹵鴨燒雞,“怎么天天都是這些個葷菜?牛羊肉呢?就沒有一個上的了桌的硬菜嗎?”
“兄弟們跟著我馬老大混,那是兄弟們看的起我,這天天隨我吃些雞呀鴨呀,還怎么能有力氣做事?”
馬老大看著眾人臉上變化的表情,從起初的茫然不解到逐漸變得激動敬佩,覺得時機到了,便趁勢在人群中抓出一個瘦個兒小子,“吳勇,你他娘的瓜仔,我不是早就讓你去買幾頭牛羊的嗎?”
“如何就買了些個雞鴨來糊弄我們弟兄?”
吳勇照著馬老大事先吩咐好的說辭,滿臉驚慌無措的跪倒在地上說:“馬爺,真的不是小子不盡心吶!”
“都是趙家屯的趙老四他不給您面子啊,本來牛羊都已經(jīng)選好了,在我正要付錢的時候,不知道誰在旁邊多了句嘴,說小子是您的人。”
“結(jié)果趙老四聽到后,他不僅把錢砸在小子頭上,還說他家的牛羊肉就算給狗吃都不賣給您?!闭f到后面幾句,他說話的聲音逐漸高亢,好像在為自己老大鳴不平一般。
“他姥姥的趙老四,竟敢如此欺我,兄弟們,隨我一起蕩平他趙家屯,到時候我請眾位兄弟大碗喝酒大碗吃肉,豈不快哉?”
“都聽大哥的……”底下的兄弟們山呼道。
過了半個時辰后。
“哞……哞…………”
“咩咩咩……”
遠(yuǎn)處,從正在趕路的鏢局后方約四五十丈的距離,出現(xiàn)了一幫牽牛拴羊的精壯漢子,十幾個人手里各扯著三四條繩子。
打頭的幾個人因為不熟練的緣故,一邊走著一邊順著手中因為牛羊亂跑抖亂的繩子,手忙腳亂的模樣甚是狼狽。
“他娘的,再給老子亂跑,差點沒把你爹摔死!”
馬老大拍拍屁股,看著旁邊胖的跟座小山似的水牛,罵罵咧咧的踹了身邊的小羊一腳。
一路上也不知道那頭水牛發(fā)什么瘋,老是冷不丁的伸出后腿絆他一下,沒有防備之下還真讓它得逞了幾次。
后面的動靜那么大,鏢局的人很快便注意到了。
楊帆聽到聲音后,很是仔細(xì)的觀察了一遍對方,發(fā)現(xiàn)他們十幾個人分別牽著牛羊帶著刀劍,雖然舉止怪異但還是對鏢局有著潛在的威脅。
隨即他便快步走到車隊前面馬尚武的馬前,擔(dān)憂地問道:“稟報馬鏢總,后方有十幾個帶著刀劍并且來歷不明的人,我們車隊是否進行戒備?”
馬尚武看了看后方傳來動靜的那伙人,輕蔑的道:“不必大驚小怪,除了一個突破五層正經(jīng)的小人物以外,其他都是些不值一提的爬蟲罷了!”
說罷,他接著道,“我們繼續(xù)趕路,爭取在天黑前把貨送到林縣那里?!?p> 同是五層正經(jīng)實力的另外兩個鏢師,馬央和關(guān)壯互相交流著無奈的眼神,默默無語。
“是,馬鏢總?!?p> 楊帆拱手應(yīng)是一聲,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