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彼蒼者

4

彼蒼者 宛城石非玉 5902 2020-02-17 21:39:27

  大秦溝,相對來說,是個地廣人稀的村莊。比如,我們五口之家,分到的田地在二十五畝左右。這兒是個真正意義上靠天吃飯的地方,旱澇不保收。頭幾年,雨水充沛的時節(jié)比較多,也確實經(jīng)常容易成澇災(zāi),到處溝滿河流,我就見過幾次大路上的水淹沒住膝蓋的場景。澇歸澇,但排泄之后的雨水匯集起來可解旱時燃眉之急,說起來到底還是有雨。后幾年,很難見到老天爺降及時足量的雨,尤其是近幾年的大旱,導(dǎo)致莊稼嚴重減產(chǎn)甚至顆粒無收。村里的人都出去找門路謀飯碗,要是只囚在地里的話,一年到頭總是不見收成,保準都得餓死。

  就是在這么貧瘠的土地上,除了稻谷,麥子、玉米、花生、高粱、綠豆、辣椒、芝麻、煙葉、紅薯、棉花……什么莊稼都種。出生在農(nóng)村,尤其又是個艱苦的年代,自然不可避免地經(jīng)常被爹媽帶到地里,主要是把我放到眼皮兒底,既方便又放心。

  大約小學三年級,我開始參與干農(nóng)活。農(nóng)歷三月間,也就是小滿前后,我跟著爹媽拿起鐮刀割麥。望著無垠無際滿是金色的麥田,在太陽的照耀中,越發(fā)顯得璀璨晃眼;風一吹動,到處翻滾著金色的熱浪,側(cè)耳仔細聽似乎還夾雜著豐收的歡聲笑語,有麥子的,有鳥兒的,有莊稼漢的。我的心頭油然升起滿溢的豪情與興奮,這是我第一次對這片我一生所熱愛與眷戀的土地的認真觀察、深切感受。

  滿懷喜悅與激動,我也雀躍般的投身到這農(nóng)忙的滾滾浪潮之中。沒摸過農(nóng)具,沒干過農(nóng)活,人生初體驗大多是痛苦的滋味,甚至這痛苦會到難以承受的地步。其實,什么事兒都一樣。天熱,穿的衣服單又短,被麥芒扎的渾身難受;穿的布鞋底兒輕而薄,很容易被麥茬扎著腳板。抓一把麥,胡亂一割,麥茬這兒高、那兒低,不成個樣子;摞一堆麥,捆的也不牢靠,一立就散了,反復(fù)折騰。抬頭看一看爹媽,已經(jīng)割了很大一片兒,我這兒好像剛開始一樣,沒有成就感。割了一會兒又嫌累,就跑到地頭草窩里乘涼,歇的時間長了看到爹把我剛割的地方的麥子都割完了,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心上有些過不去,我就咬一咬牙回來繼續(xù)戰(zhàn)天斗地。到底是個小孩子,沒干過體力活,又頂不住太陽暴曬,就時不時跑去跑來的偷個懶、耍個滑。就這么心不在焉地干著歇著,突然,感覺手心一疼,有些不受控制地把鐮刀回收得過了些,直接割到右腿上,愣了一愣,看到血嗷嗷叫地流了出來,我鬼哭狼嚎地大喊:

  “爹!媽!我割住腿了,流血了——”

  所有人回頭一看,扔了鐮刀都跑了過來,把我扶到路邊坐定。緊跟著,爹到草叢里揪了幾朵紫色的花疙瘩兒,找了個石頭敲爛搗碎后按在傷口處。后來,我才知道,這種植被叫薊,農(nóng)村人稱之為刺薊疙瘩兒,全草入藥,可以止血。

  我看著爹又跑去拽了片麻稈葉子蓋住藥草,撕了一個長條的麻稈皮當繩子繞著腿系住。爹可能綁得有些用力,我咧著嘴直呼:

  “疼疼疼疼疼——”

  “忍一忍就好了。”媽拉著我手,勸著我說。然后,又指了指我掌心里的一個水泡,心疼地撫摸著我的指尖,看著我說:

  “你看!手里都起泡了!你別割了,坐這兒歇會兒?!?p>  望著爹媽繼續(xù)收割的身影,看著手里明晃晃的水泡,感受著腿上傳來的陣陣的一深一淺的疼痛,心底百感交集,我還是沒能忍住眼淚。人,一忙就不覺得累,一歇就會覺得困。坐著想著,不知不覺間,我就墜入烏托邦中。醒來后,我已是在家里。

  早幾年,麥子要全部拉到東嶺上的場里,堆成垛。預(yù)先,各家把自己場地上的亂草除凈,灑水,給牛套上鎖頭拉著磙子,后面帶著鋪展開的茅子,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地將場地碾平碾光。麥子收割好后,攤開在場地上,晾曬,然后,讓牛拉著磙子繞來繞去把麥子壓出來,中間再有人時不時把麥稈挑一挑、翻一翻。差不多的時候,用火叉將麥秸稈兒叉走堆成垛,麥子繼續(xù)暴曬,等到有風刮來,用木锨揚麥,把麥殼兒、灰塵兒分離出去。最后,將麥子裝好運回,或繳納,或儲藏。這就是農(nóng)村里習以為常的“打場”,工序極其復(fù)雜,工期極其漫長。寥寥幾筆,實際上是個把月的辛勤勞動。偉大的土地!偉大的農(nóng)民!后來,工業(yè)發(fā)展,有了脫粒機就將勞苦大眾從此解放了出來。

  諸多農(nóng)活中,勞動量最大的當屬煙葉。除卻育苗這項精細活之外,從春天起,耙地松土,拆地堆壟,輕易就花費十天半月。然后,栽苗、澆水、封土、又補苗,施肥、打藥、除草、再剔芽,耗時耗力又得好幾個月。風吹雨打,雷轟電擊,重頭戲才剛開始。

  麥子打完,未能稍微喘口氣休整一番,立馬就該撇煙葉。暑相連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像蒸籠,像加熱爐,不動都一身汗,一動則更覺褲襠給要著火一樣。所以,每天四五點蒙蒙亮之際,我都是睡眼惺忪地叫爹媽從被窩里薅出來,趁著天氣正涼快,搶時間似的趕緊到地里撇煙葉、拤煙葉、裝煙葉,裝夠一車再拉回去卸到院里。每年煙葉都有六七畝地,每次撇煙葉一撇就撇到晌午頭。身體透支到了極點,仿佛有人一戳就要散架癱到腳地一樣,全憑心中吊著的一口氣捱到家里。胡亂做點兒飯,吃完睡一覺,躲過日頭正毒辣的時間段。神奇,睡了這么短短的一個多小時,人就感覺精神了些,好似滿血復(fù)活。在院子里,我們五口之家各找各的位置,拿著煙桿綁上煙繩放在腚子與椅子之間,兩三片左右交替地績煙葉,然后,向前移動著煙桿。就這么一桿又一桿地把全部煙葉績完,已是夜里十一二點左右。有時候,二姑趕過來幫忙的話,黑上十點左右就能完工。忙碌了一整天,拖著疲憊的沒有知覺的身體,吃過飯后,索性不洗臉不刷牙直接睡覺,像豬仔一樣扯著美妙的呼嚕。這就是農(nóng)村人獨特的交響曲。

  次日,等到天光大亮才起床。簡單收拾一番后,大家開始往煙爐里裝煙桿,一桿又一桿,一層又一層,安排好稀疏間距,封爐。開火后,炕煙葉是個類似于加工生產(chǎn)一樣的不間斷過程,故而,我,爹,大爹換著上夜班盯好煙爐內(nèi)部溫度,時不時地加煤、掏灰。溫度高,出爐的煙葉容易發(fā)烏;溫度低,出爐的煙葉容易泛青,或夾帶黑點:均賣不上好價錢??粺熑~大概一個星期,出爐后,挑煙葉、扎煙葉,打包送到煙站按照三六九等賣掉。

  煙葉撇幾輪后就到頂部,頂部煙葉太小,也就沒有要的必要。放完煙桿后,犁地翻田,耙地碎坷垃,這項農(nóng)活也就進入尾聲。前前后后半年的時間,勞心費力,說實話也掙不了幾個零花錢。我升入大學之后,家里也就不再種植煙葉。

  入了秋,其實,活更多。摘辣椒、曬辣椒,薅花生、擇花生,削芝麻、騰芝麻,刨紅薯、镲紅薯干,掰玉米、剝玉米籽……比比皆是,摻雜在一起,讓人一刻不得閑,直忙到立冬。只有在冬季麥蓋三層被的時候,人們才能串個門、打個牌、噴個閑話,品味愜意生涯。

  俗話說的好,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從小學四年級開始,我就學著做飯,替爹媽分擔些家里的活計。特別是晚飯,放學回家,爹媽還在地里忙著,面水、米粥、綠豆茶、玉米糝湯,餾點兒饃,炒點兒菜,一樣一樣嘗試,一樣一樣學習,等爹媽回來直接能吃上熱乎飯,很有成就感。孝敬,其實很簡單,關(guān)鍵得愿意。到現(xiàn)在,除了不會發(fā)面、織衣服,別的家務(wù)活我基本都會。

  經(jīng)過幾年的艱苦奮斗,1997年,香港回歸之年,家里把正堂的老屋架房子翻蓋成了二層小洋樓,這在村子里是第一家。因我曾在院外的茅缸沿兒上掉到里面過,滿生的尿、屎、蛆,把我驚悸地生了一場大病,爹就把茅廁移到雞圈旁邊,重新修葺,并精裝了個便臺。又置辦了個電視機,雖然是黑白色,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播放縣里面農(nóng)藥、化肥的廣告,但我還是能夠看到阿凡提、海爾兄弟、金剛葫蘆娃、聰明的一休等動畫片,讓我度過了充實而又歡樂的童年。家里又買進了拖拉機,拉車退役,牛也就不再飼養(yǎng)。逮了幾只羊被偷走后,改喂老母豬,以便消化剩菜剩飯,生了幾窩豬仔賣了些小錢,后來嫌棄豬屙的、尿的太臟,收拾著又太費事,又改養(yǎng)些可以散放的雞子,直到現(xiàn)在。二樓上的幾袋芝麻被偷走后,二姑送來一條狗,個頭不大,通體火紅,毛發(fā)厚密,像一條狐貍,可賊,專愛偷跑到外人身后咬腳后跟;這是我忠實的伙伴,我為其取名火狐,愛跟著我跑到地里自己捉蟋蟀吃,肥嘟嘟的顯得萌萌噠;因極為干凈,從不在家里拉尿,吃食兒也不挑剔,爹也是極其歡喜。這些都是一前一后的事。

  古語說的好:“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世界總是這樣的奇怪。家里境況稍微好些,就有人眼紅口饞,整天盯著你,感覺哪兒都不順心順眼,面前一套,背后一套,流言蜚語,各種看笑話、說風涼話。

  家里養(yǎng)豬時節(jié),豬仔經(jīng)常跑到房后路邊覓食,偶爾竄到別人家的地里。村里有個叫祥子的麥田正好位列其中。每次爹把老母豬牽到院外西邊兒的豬圃場時,他都過來像委員一樣盯著豬仔們,一旦跑到地里他就撿石頭砸,拿木棍掄。爹時不時會看到一只兩只豬仔瘸著腿回來,起初也沒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晚上清點豬仔數(shù)目時,發(fā)現(xiàn)少了一只,爹媽就到處豬叻叻地喚著找著,最后才在房后看到行將就木的豬仔。二話不說,帶著滿腔無明業(yè)火直奔祥家去,正好他也在門兒上,便問道:

  “我家豬娃兒又跑到你們地里了?”

  “嗯!”祥抽著煙,張口就說。

  “豬娃兒也是你打死的?”爹繼續(xù)問著。

  祥看了一眼我爹,叉住腰,若無其事地說:

  “是我打的,怎么了?看你這架勢,還準備給我打死?”

  “哎——看你這怎么說話呢?”

  “我就這么說話,怎么了?下次再見你家豬娃兒拱我麥,我還往死里打,你能給我咋滴?”祥指著我爹,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爹一見祥子這潑皮無賴樣兒,順勢就把他的手揮到邊兒,爆炸似的說:

  “指什么指?指什么指?你鱉娃兒還有理了?!”

  你一言,我一句,說著罵著,話不投機半句多,兩人就廝打起來。聞訊,左鄰右舍趕緊湊過來拉的拉,勸的勸。爹也就收了手,轉(zhuǎn)身回家。

  祥被打的不輕。爹到家沒多久,門口傳來急躁的連續(xù)不斷的咚咚聲,傳來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

  “國,你給我出來!”

  這是二姨夫的聲音。二姨夫是祥的親二哥。爹明白二姨夫為什么過來,但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緊不慢地走出來,反笑著說:

  “難得過來了,上屋喝點兒茶!”

  二姨夫板著臉,一言不發(fā)。忽然,他把背在身后的細棍子拿出來,朝著我爹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了三次,高高在上地說:

  “祥也是你能打的?你算個啥?貨色?”

  哎呀!這一鬧,爹想到二姨夫分地老給我們分害地,修路只修到別人家門口……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二姨夫就說:

  “你們算啥?親戚?”爹又把手指向二姨夫他媽家所在的方位,撕裂著自己說:

  “章梅,你看你生的啥鱉娃貨?就這,還當隊長?!”

  聞言,見狀,二姨夫低著頭,難堪至極,立馬轉(zhuǎn)身走開。按輩分,爹與二姨夫他媽章梅當屬同輩,若不牽涉我媽這層關(guān)系,二姨夫應(yīng)該問我爹叫二爹。大姨家亦是如此。

  因為窮慣了,所以窮怕了。閑來無事,大爹喜歡抗把镢頭到坡上,這兒刨刨,那兒挖挖,到處墾荒,多種點兒地。尋常,大爹對地界把得比較嚴實,決不允許別人把莊稼種到我們地里面去,甚至自己丈量后覺得面積不對,私自挪動界石。這一點,我是不贊成的,容易引起糾紛。村里人曾當著我面出息我們:

  “全村就你們欠種地!分的地還不夠?”

  聽我爹說過這樣一件事。2001年,夏初,西嶺。我家與大山家的地緊挨著,都種的是春玉米,且玉米皆已長得不低不錯。大爹在地頭今兒個來望一望,明兒個來瞅一瞅,發(fā)現(xiàn)大山家把玉米往我家地里多種了一列,就徑直把這些玉米砍掉。當時,大山媳婦兒在場,看到我爹也在場,就沒上前爭辯什么。

  論遠近的話,大山與我家還是近一門,屬于同氣,相對比較親。可過了沒幾天,爹一個人在北嶺石頭堌堆旁的煙地里干活。大山兩口子看到就我爹自己后,毫不客氣,直接跑過來把我爹摁在地溝里,打得老半天爬不來,惡狠狠地撂了句話:

  “讓你家老大毀我們莊稼!打你不虧!”沒走幾步,大山抬頭看了看遠處,又回過身來,諷刺地笑著說:

  “我就是欺負你們屋冇人!有本事,你去叫人!我等著!”原來,大姨正在不遠處地里,看見就當沒看見一樣,未曾趕來援手。

  緩過勁兒后,左想右想氣不過,我爹就回家候著大山兩口子。我家門口是他倆回家的必經(jīng)之地,也是很多人從北嶺回家的必走之路。黃昏,等到他倆從門兒上過時,爹、大爹與大山兩口子捉對兒扭打,場面極為慘烈,由于年齡較大,身手不好,大爹又被打得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人來人去,也沒見誰過來幫忙解一解、?一?。

  之后,我也見證了許多諸如此類的事情。因為棗樹擋路,我們與鄰居吵架;因為過道流水,我們與鄰居打架……我也都有所參與,總是平地一聲雷,吆喝著: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吵能解決問題?”

  “打什么打?打什么打?打能解決問題?”

  “都不能好好地說一說?聊一聊?就會讓別人看笑話!”

  話又說回來,農(nóng)村就是這樣,看似平靜的湖面也有波濤,總是因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鬧來鬧去,鬧得不可開交。世情冷暖,人面高低,在這時候也就看得分外清楚。有時候,模糊是一種幸福,清楚是一種殘酷。誰都不幫助你,自然誰都欺負你,誰都笑話你,到最后更是誰都不會幫助你。這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但卻有解:埋頭苦干,出人頭地。所有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握著自己的一桿秤,這也賜給了我足夠的動力,激發(fā)了我一定的潛力,爭做人上人,爭觸天外天。若干年后,我挺感恩我所遇到的人與事,讓我得以磨練,得以洗滌,得以走出這個讓我家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鄉(xiāng)村。

  個中,每次與別人鬧矛盾、發(fā)生糾紛時,我媽基本都坐在屋內(nèi)不出門,漫說拉偏架,至少連出去嚷嚷兩句給我爹壯個膽也沒有:這讓我爹對她意見頗大,也是他倆后來頻繁慪氣的伏筆。暫且略提。

  等閑,爹是個不愛說話人,但善于學習。特別是在我中學這幾年,他愛把書上、電視上看到的好的歌曲、諺語、名言警句記在本子上,放在他座位左手側(cè)的茶幾上。等我星期天歸來,他就像個老夫子一樣給我一板一眼地講著他所搜索到的知識點。天生的膽怯,我與爹不怎么交流,大多數(shù)呆在廚房幫我媽燒火做飯,與我媽關(guān)于各方面都會進行交心的聊天。只有爹在給我講解他記載的筆記及心得時,我倆才會比往常交談的多一些。正是因為我爹的這種循循善誘的教育,我才記住了三九歌、二十四節(jié)氣歌,才記住了很多韻味十足的歌謠,比如:

  你姓啥,我姓張。張啥?張飛。飛啥?飛機……

  每年暑假,我都會去二姑家住上十來天。除了經(jīng)常去七里河畔捕魚捉蝦、放牛逮知了外,我整天都會窩在家里看書。大表姐在東南大學上學,帶回來很多讀本,比如,周易,學習的革命……大表哥在縣中學教學,收回來很多課外書,比如,神雕俠侶,無情劍客無情劍……堂姐在XZLS上班,寄回來很多古典名著,比如,水滸傳,三國演義……二姑家簡直就是書的海洋。我每天孜孜不倦地攫取著前所未有體會過的養(yǎng)分,甚至晚上在被窩里打著手電筒猶自沉浸這片亟待探究的新天地之中。后來,我把這些書全部帶回家里,鎮(zhèn)日將自己反鎖在二層小樓里,足不出戶,只有老媽叫我吃飯才短暫出來會兒,真有“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管他冬夏與春秋”的況味。

  這段經(jīng)歷,對我未來的人生之路大有裨益,特別是對韻文、文言文興趣直線提升。我爹算是我吟詩填詞方面的啟蒙老師。

宛城石非玉

曾花費很大篇幅寫了首詩歌《阿爹和我》,但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刪得只剩兩句話:阿爹是吃家鄉(xiāng)的黃土過日子的/哎!我是喝阿爹的血磨日子的。我感覺這已足以表達全部意思。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