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Z大校園往往是一天當中最亮麗的風景線,綠草如茵的草地上,揮汗如雨的少年們和足球嬉戲肆意,強烈的荷爾蒙在空氣中芬芳開來。
翩翩走來的少女眉眼泱泱,被露珠打濕了裙擺也不惱,小心翼翼的提著裙子走過濕漉漉的小徑,笑嘻嘻地在晨曦中奔向同伴。
挺括的梧桐樹已經(jīng)舒展出細絨絨的的綠葉子來,樹下的學生們身披滿地流金,一只只自行車在晨曦中穿行而過,有涼涼的風兒揚起無數(shù)潔白的襯衫和少女的長發(fā),到處都是青春洋溢,生機勃勃的氣息。
“阿珩,怎么周末不見你呢?替我去趟學生會你就溜號兒了,聽說你那天把水擺的七扭八歪,害我被學生會的小年輕們?nèi)⌒?!”陶阮阮邊奮力地蹬著自行車,邊笑嘻嘻的側(cè)頭看著一旁踩車的姜珩。
大片明亮的綠裙如波浪般翻涌在姜珩的身下,清新自然的笑意點綴在臉上,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去你的,我就不能回家一趟嗎?你這樣念叨著我,別讓沈霽玉醋著了!”姜珩明媚的臉上滿是天真爛漫的笑意,燦爛的笑容使得眼角都染上了好看的紋路,淺淺的酒窩,昭示著少女的好心情。
夜色下思念在烈陽下蒸發(fā)殆盡,此刻姜珩冷靜無比地奔赴實驗室。醫(yī)生就是這樣冷酷近乎無情的職業(yè),隨時隨地都必須收拾自己的心情,等待著下一個病人的來臨。
自行車飛揚著帶起風中的塵土,姑娘們純真的笑意灑滿了整條小路。
剛剛走上綠蘿藤初覆的幽靜小道上,“珩寶,聽說你把鞋丟在會場光著腳丫走了?”嬌俏的女聲就傳了過來。不知何時褚鈺突然探出頭,嬉笑著用胳膊肘兒探了探姜珩的腰肢,擠眉弄眼地說道。
“這個……”
陶阮阮詳裝惱怒地快步上前作勢要打,褚鈺則連忙舉起包連連躲閃,兩個人嬉戲打鬧著在你推我桑間跑過窗明幾凈的長廊,姜珩的話音未落,室友兩個人就沒了影子。姜珩只好著無奈的扶著額,笑著搖了搖頭,也連忙追了上去。
窗明幾凈的實驗室門口微開,白色大褂成了醫(yī)學研究生的標配。若是一眼望過去,雜亂無章的灰色實驗臺絕對可以刺激眼球。各色標本絕對可以夠人嘔吐不止,放大的器官圖簡直令人毛骨悚然,血色的病菌甚至寄居在奄奄一息的動物體內(nèi)。
姜珩習以為常,還沒來得及拿出錐形瓶試管等常用用具,幾個姑娘和實驗室的其他師兄弟們就聽到了一陣錯亂不齊,略顯嘈雜的腳步聲漸漸逼近。
綠藤蘿切下的碎光稀稀疏疏的落在來人的眉眼和衣衫上,一行人擠擠攘攘的占滿了整個樓梯道,人群中央的青年男子格外引人注目,眉眼疏朗西裝革履的樣子像極了最近熱播的心理劇中英俊異常的男主角,不時有女學生們連連駐足著望向這邊。明明被千萬人熱烈的擁簇著,男人卻沒有絲毫表情,孤寂的像昆侖山終年不化的雪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們科研組目前正在做關于血液透析方面的研究……如果這個實驗成功有望于成為國際一流的實驗室……”嚴妍清晰謙和的聲音伴隨著高跟鞋撞擊地面的規(guī)律步伐越來越近,隨行人員小聲的討論也隨之聲色清晰起來。
“估計又是哪個下來視察的大領導吧。”褚鈺和陶阮阮分別遞給了姜珩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后又連忙低著頭,各自忙著手中的活計。
開玩笑,她們可不敢偷看領導們的尊容,上次她們偷看一個禿頭的教授忍不住笑出聲來,禿頭教授顏面掃地后氣急敗壞得摔門而去,連自己的學術報告也氣的忘記拿走。
后來她們被嚴導師懲罰集體打掃了半學期的實驗樓。連保潔阿姨路過都連連夸獎現(xiàn)在的大學生人美心善,幫助他們減緩了不少的工作量。
一想起以前的慘痛經(jīng)歷,幾個人的腦袋越發(fā)低,作為連累大家的一把好手,陶阮阮更是恨不得將臉埋在培養(yǎng)基中以近距離觀察細菌的生長情況。
“嚴教授,您的學生也太不專業(yè)了吧!連工牌也不佩帶就進實驗室,你一向如此寬松嗎?”雖然是問句但帶著露骨的責問語氣,尖銳的女聲驟然打破了嚴妍流暢的解說,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實驗室內(nèi)一片安靜,絲毫不夸張的說掉根針可以聽見絕對不是空話。
隨行的校領導們個個臉色一沉,笑意堆積在皺褶叢生的臉上凝固成霜。
姜珩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這轉(zhuǎn)系的醫(yī)學生被大領導們挑了錯處,讓嚴導師難堪是小,嚴導師退了自己是大啊。
姜珩面色認真的繃著臉。實驗室人員們的動作肉眼可見的嚴謹整肅,生怕再次被挑了錯處。
“動物血液獲得提取的手法也太不成熟了,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全國知名的實驗室的運行模式?!奔怃J的女聲再次發(fā)難,職業(yè)套裙下擺滑過姜珩的實驗臺,漫不經(jīng)心地一字一頓。繞是嚴妍心理素質(zhì)再好,也在額間沁出細密的汗珠。
“Alex,我不記得你有指手畫腳的毛病?!睖乩实哪新晭еc國外人特有的翹舌音,全程未開口的魏之光淡淡道。
姜珩下意識就抬起頭來,對面的男子漆黑的眼睛寒光一片,魏之光薄唇緊緊的抿著,四下掃視周圍。
秀氣的小姑娘呆呆站在柱子后面,指尖泛白地捏著試管,旭陽給她毛絨絨的腦袋沾染上一層色彩,只隱隱約約看清姜珩小巧的下頷。
即使隔得這樣遠也能感受到她雙肩微微的顫抖,“她是愧疚嗎?因為我回來了?”魏之光久久不語地盯了一陣兒柱子,眼底寒光更盛。
姜珩聽到熟悉的翹舌音時手一頓,整個身體不可抑制的抖動著,巨大的難過和喜悅交織成網(wǎng),密密麻麻的拴住她劇烈跳動的心房。
不同與人山人海中遙不可見的一瞥,不同與日思夜想中無休無止的凝望,不同與任何一次久別重逢的幻想,魏之光真真實實地站在一米開外沉穩(wěn)溫和,一如當年。
視線落在魏之光漆黑狹長微微泛藍的眸子里,男子的眼底平靜如湖泛不起一絲情緒的漣漪。
他逆著光站立在人群的最中央,不言語也輕而易舉的成為了最閃耀的星星。
魏之光西裝革履的模樣讓姜珩眼眶微微一紅,心里的情緒再難掩飾,姜珩連忙低下頭擺弄試管平復起伏不定的心情。
好在Alex也沒有過多為難實驗室的人,很快就尾隨眾人離去。姜珩依舊抿唇呆呆地望著眾人離去的方向,那里有來過的氣息,多看一會兒就可以多感受一下那人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