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一襲正四品的武官朝服,緋衣金帶,云紋精致,外頭披著件厚重的黑狐裘,卻不顯臃腫,反倒襯得他豐神俊朗。
他目視步輦停下,眼神始終盯在盛嬈身上,掃過她艷麗的眉眼,纖細(xì)的身子,最終落在她姣好的紅唇上,黑眸深邃。
盛嬈搭在姜荷手腕上的手不由地捏緊,虛軟的身子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繃直了起來,燒迷糊的腦子亦清明起來。
她掛上端莊的淡然,眼神略過薛崇,當(dāng)做沒看到,從他身旁走過,被一只長臂攔住。
薛崇站直了些,狐貍眼勾起:“皇上讓臣在此等候公主,可否請公主一敘?”
盛嬈抬眸,唇角繃直了弧度:“本宮和少將軍有何可談?”
“談臣和公主的婚事?”
“本宮和少將軍之間何曾有過婚事?!?p> 盛嬈眉眼凜起,高傲不可一世,她無視了身前的手臂,徑直往前走,撞在了堅硬的鐵臂上。
盛嬈直直地抬起頭,眉頭微蹙,他竟不收回去?
薛崇感受著臂上溫軟的觸感,眸光發(fā)暗,咬了咬舌才按捺住前世那些歡到極致的記憶。
他并攏的指握成了拳,指甲掐著掌心,無賴道:“皇上有令,臣不得不遵?!?p> 盛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拂開姜荷的手,往養(yǎng)心殿外的小亭子走去,姜荷暗自著急,咬牙瞪向薛崇,公主要是出什么事,她和姓薛的沒完!
薛崇跟在盛嬈身后一步遠(yuǎn),一寸寸描摹著她纖細(xì)的嬌軀,瘦了,比前世初遇的時候還瘦。
前世皇上駕崩后她才回京,是哪里不一樣了?
這樣也好,若是到那時他才知道蕣華是她……
身后熾熱的視線讓盛嬈渾身不自在,身子一陣陣發(fā)虛,勉強(qiáng)撐得住架子,一到小亭子就回頭看向薛崇。
“少將軍有話說吧。”
薛崇朝后看了眼,側(cè)了側(cè)身擋住姜荷他們的視線,抬手試了試盛嬈額頭,被上頭的溫度燙了下。
盛嬈沒想到他會這么做,眼睜睜看著那只手伸至眼前,只來得及后退一步,哪里躲得開?
在被觸碰到的下一刻,她往后邁了第二步,神情繃起:“誰給少將軍的膽子?”
薛崇搓了下指尖,眉心擰起,他就知道,以她的身子不病就怪了,燒成這樣還出來折騰?
他脫了黑狐裘,上前一步給盛嬈披上,無視了盛嬈發(fā)寒的眼神,臉湊到她面前,又正八經(jīng)地試了下她額頭,氣得磨了磨牙。
“公主是自己回,還是臣送公主回去?”
“少將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薛崇不在意地“嗯”了聲,看了眼亭子四周,轉(zhuǎn)身站在盛嬈身前,一手背在身后,準(zhǔn)確地探入狐裘,握住盛嬈的手。
盛嬈掙了下沒有掙開,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若是她和薛崇在養(yǎng)心殿外牽手幽會的流言傳出去,怎么都洗不清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總不可能是對副皮囊一見鐘情,為此家仇和自由都放棄了吧?和她扯上關(guān)系的后果他比誰都明白。
為了個女人讓薛家陷于泥潭,薛崇豈是個傻子。
在姜荷看來,兩個人像是還沒說話,薛崇就把披風(fēng)給了盛嬈,她的怒火剛生了一半,兩個人就一前一后回來了。
這是什么情況?
薛崇趕在姜荷之前道:“公主身子不適,送公主回宮。”
姜荷越過他扶住盛嬈,看了看盛嬈,又看了看薛崇,聽盛嬈道:“回吧?!?p> 姜荷應(yīng)了聲,扶盛嬈上了步輦,看著她身上的狐裘,話到嘴邊沒說出,臨走回頭瞪了眼薛崇,姓薛的好像也沒那么糟?
不不不!她在想什么!姓薛的不糟,天底下就沒糟糕的人了!
到了寧梧殿,姜荷還懷著對薛崇的怨念,她扶盛嬈躺下,忙前忙后布膳端藥,在端進(jìn)最后一碗藥,正要關(guān)上殿門時,一只手按住了門扉。
被她怨念了一路的人明晃晃地站在殿外,狐眼含笑,輕聲道:“勞煩姜荷姑娘通融通融,勿要聲張,否則害的是公主的名聲?!?p> 姜荷驚嚇之后臉色鐵青:“私闖寧梧殿,少將軍該知何罪?”
“皇上應(yīng)不會殺薛某,反倒會喜聞樂見?!?p> “你——”姜荷從未見過這么厚顏無恥的人,是誰拒了公主三次?見公主容顏傾城,就起了心思?皇上是眼瞎了?
“或者說薛某去請皇上下道旨意?那樣的話人盡皆知,恐不是姜荷姑娘想看到的?!?p> “少將軍可識得羞恥二字?”
“怎會不識?!毖Τ缤崎_殿門,從姜荷身旁走過,聲音平淡,“但在蕣華這,薛某還真不識何為羞恥?!?p> 姜荷憤憤地握起拳,不能氣,不能氣!換個人她早掀飛了,但姓薛的……雖然不甘心,她打不過!
她咬牙切齒地關(guān)上門,三兩步走至內(nèi)室,犀利地盯著薛崇,他要是敢對公主不敬,鬧得人盡皆知她也要廢了他!
薛崇渾然不在意姜荷的存在,他坐在床邊,揮手撩起一扇紗幔,錦被里頭的人面色泛紅,汗水如珠,化了眼角的嫣紅。
他用食指捻去那抹艷色,無比自然地將食指停在唇上,卷去指肚上的顏色。
姜荷怔了下,面色通紅,這人怎么……不對!他竟敢!
“薛——”
姜荷剛出一聲就被捂住了嘴,薛崇按著她手腕把她拖出主殿,往外一丟,關(guān)上殿門,一氣呵成。
他拍了拍手,嘗點脂粉就這樣了,讓她瞧見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不得叫得震塌房梁?
“薛某會娶公主,一生只系一人,若負(fù)她,不得好死?!?p> 薛崇大步回了內(nèi)室,坐在床邊,輕輕扶起盛嬈,讓她枕在他膝上,不輕不重地點了點她紅艷的唇。
剛剛還端著架勢,一派公主的威風(fēng),一會不見就成了這副模樣?
她可真行!
他氣得揪心,手上的動作卻柔到極致,一只手給盛嬈按摩著穴位,一只手捏著勺柄,舀了勺粥吹了吹,喂到盛嬈嘴邊。
盛嬈昏昏沉沉連眼睛都睜不開,剛剛那一頓折騰耗盡了精神,要是薛崇還在,她定撐得住,但在寧梧殿里,丁點都撐不下去了。
她隱隱覺得伺候的人不是姜荷,熟悉得難受,心口似是縈了團(tuán)不上不下的氣,但渾噩的精神讓她細(xì)想不了。
唇被人輕輕撫上,有什么溫?zé)岬臇|西撬開了齒,她順著那點力度張開口,順從地吞咽下軟糯的粥。
薛崇一連喂了她半碗粥,擰起的眉心才舒展開,可算是知道前世蕣華那身嬌貴病是哪來的了。
沒病時還好,病了那叫一個嬌氣,舉手不動,只等人伺候,偏偏又十足十的乖巧安靜,仿佛是習(xí)慣了被人嬌慣,又讓人心生憐惜,怎么嬌慣都嫌不夠。
樓陽公主可不嬌貴嗎。
西山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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