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嬈從如江南連綿陰雨般的夢境里掙扎而出,鳳眸中晦澀不明,疲態(tài)盡顯。
身子如墜冰窖,又如被火燒,冷汗熱汗融在一起,透了里衣。
她抿了抿干裂的唇,那點疼卻如海水翻涌,讓她打了個激靈。
夢的最后,她又回了落鳳城。
盛嬈深吸了口氣,撐起軟綿綿的身子,對聞聲而來的姜荷道:“本宮要沐浴?!?p> 姜荷聞言讓三個宮女去收拾池子,自個兒端過藥喂給盛嬈:“公主可有不適?”
“無礙,幾時了?”
“剛到戌時,您吃點東西再睡會?”
盛嬈靜靜地喝完藥,沒有碰蜜餞壓壓苦味,放任苦澀的味道在口中作亂,闔眸養(yǎng)了養(yǎng)精神道:“不了,過會去養(yǎng)心殿?!?p> 姜荷唇動了動,沒有勸她,淺笑著給她披上狐裘,扶她去了殿后的池子。
池子里水汽氤氳,就如那些如云霧般糾葛的記憶,讓盛嬈無端地低沉,她披著輕薄的紗衣下了水,忽然很想沉淪在水底。
她捧了捧水拍在面上,澆透了那些陰沉的情緒,唇角扯出抹弧度,她是誰?盛嬈啊,怎能被個夢玩于股掌。
盛嬈泡到舒心才出了池子,殿里的宮女有條不紊地給她穿衣梳妝,新熏的輕紗柔軟細膩,一股子淺香惹人神怡。
盛嬈噙著笑,拂過這個掌心,撩起那個的發(fā),指上沾了口脂挨個唇上輕點一下,勾得寧梧殿里嬌笑連連。
姜荷端著晚膳回來見怪不怪,心里松了口氣,公主還有玩鬧的心思,比什么都好。
“您該用膳了,您再撩下去我們一個個嫁不出去可就怪您?!?p> 盛嬈聞言一笑:“嫁不出去本宮養(yǎng),正巧本宮舍不得。”
“就您這花心蘿卜,您想養(yǎng)奴婢還不樂意呢。”姜荷故作兇巴巴地鼓了鼓腮,手下麻溜地布了膳,“可合您心意?”
盛嬈掃了眼,拖著軟調(diào)道:“小荷兒親手做的,怎能不合?”
姜荷紅著臉瞪了她一眼,嘟囔道:“真不知道誰能收了您這么個妖孽?!?p> 說完忽然想起了薛崇,姜荷心思一頓,公主好像還不知道駙馬是薛崇?姜荷咬了咬唇,不知道要不要開口,這要是說了,公主還能有心思用膳?
姜荷心里嘆了口氣,打算盛嬈用完膳再說,這婚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姓薛的連句話都沒有,最好是別成!
盛嬈逼著自己多吃了些,趁姜荷去拿披風(fēng)時走至門外,仰頭看著那一輪圓月,皎潔的光華傾瀉而下,說不出的寧靜。
余光里忽然映入抹黑影,打破了安然。
盛嬈愣了下,歪頭靠在門扉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私闖進來的人,紅唇輕啟:“本宮已有婚配,少將軍——”
薛崇沒想到她會在門外,身體發(fā)僵,直愣愣地看著她,即使身著幾層衣物,眼前的人還是太過纖細,本就尖的下頜更尖了,露在外頭的皓腕仿佛只剩了玉骨,稍碰就碎。
薛崇喉結(jié)滾動,漫天的心疼和憐惜翻涌而來,他在盛嬈寡淡的視線下,大步上前,將人擁入懷中。
話不經(jīng)思索,脫口而出——
“你嫁誰,我就是誰,蕣華,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