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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草莽

第一百一十章 潛兵

金屋藏草莽 佩戟 2581 2020-07-05 21:36:17

  晚間江煥回來時薛問荊已經(jīng)讓人為他備好了熱水。他這段時日回府時身上總是遺留著運(yùn)動后的痕跡,薛問荊本未多想,在白日與白鶴交談過后卻總覺得有些介意。

  晚飯后,江煥坐在燈下看書,薛問荊蹭過去,從后面環(huán)住他,“殿下現(xiàn)在有空嗎?”

  江煥放下書,側(cè)過頭,鼻尖在她臉頰上輕輕點(diǎn)了一下,“何事?”

  “我聽說最近京郊亂葬山鬧鬼?!毖柷G把整個人掛在江煥身上,“我最近都沒空出門,是真的嗎?”

  江煥幾乎微不可查地一僵,薛問荊注意到卻并未點(diǎn)破,只聽他問:“你何時對這些怪力亂神之事感興趣了?”

  “我一向?qū)Ξ惵劰终勵H為好奇?!毖柷G扯起謊來沒有絲毫遲疑,下一刻就被江煥撈進(jìn)懷中,“是嗎?我怎么不知道?!?p>  眼見著就要被他糊弄過去,薛問荊在他的唇壓下來時靈巧地閃避,“是怎樣的傳聞?朝中派人去查過嗎?”

  江煥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這等無稽之談,何必派人去查?”

  “這樣啊。”薛問荊靠在他懷里,低頭擺弄著衣袖,故意道,“那我明日查完賬出去看看。我倒要瞧瞧那些孤魂野鬼敢不敢在我面前作祟。”

  江煥笑了笑,將她抱緊了些,“那你可多帶幾個人去,別被孤魂野鬼擄走了?!?p>  第二日薛問荊理完蘇孺人交付的事務(wù)便出門了。她與小秋、珮兒和珀兒同行,到了亂葬山不過隨便轉(zhuǎn)了一圈,沒有任何異常。這在她意料之中,早在前一晚觀察到江煥的態(tài)度后她就預(yù)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

  她在京城里轉(zhuǎn)了一圈才回府,一大早就出門的阿陸也已經(jīng)回來了,與四下無人之時對她道:“世子殿下今日出門后去了崔大人府上,一直未出。我對照了暗道布局,崔大人府中的確有個暗道出入口,雖然早已封閉不用,但只要通往那里的暗道還在,打通也是極易的事?!?p>  薛問荊抿唇沉思片刻,問:“崔大人是哪位?”

  阿陸有些無語,道:“鴻臚寺丞崔欣大人?!?p>  他這樣一說薛問荊有點(diǎn)印象,崔欣此人她有所耳聞,雖為文職但頗善弓術(shù),唯一的愛好就是到京郊騎射。江氏一脈出身北境,江煥雖從小生長在京城,不像他北境的先祖那樣擅長騎射,卻也是幼習(xí)弓武。鴻臚寺丞沒什么權(quán)勢,江煥在朝中又是個閑人,此二人又有相同的喜好,就算往來密切些也不會引人注目,倒算得上是個巧妙的安排。

  即便如此薛問荊仍有些不放心,要等且歌樓那邊把兵馬的來源查出來才行。這是關(guān)系京城安危的大事,不便明問更不可張揚(yáng),若江煥當(dāng)真參與其中,她如果一時把控不當(dāng)動靜太大引起許家的注意無疑是害了他。但又不能不查,假如她判斷有誤,這些軍馬是為了謀逆而調(diào)派,若此時就這樣不聲不響地將事情放過去那將是她的大罪過。畢竟這么多人馬要不聲不響地潛藏于京城必然要借助地下暗道,地下暗道掌握在明鏡臺手中,而明鏡臺現(xiàn)在主事的是許家的許芝。

  難道許芝表面是許家的人,其實暗中已投奔皇帝?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薛問荊想起白鶴遞給她的許芝的卷宗,許家人從小那樣待他,他若心中懷恨倒也不稀奇。那他能忽然受到許和的器重應(yīng)是有了皇帝的人相助,若真如此,他知道這么多事情也就不奇怪。

  他說唐妃有個女兒并未死去,那么那位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稱之為長公主的女子現(xiàn)在又在何處呢?

  此時小秋過來道:“太太身邊的云芙來了?!?p>  誠如陸敏月所言,云芙雖是個丫頭,但因很得宣陽王妃信任,在王府中相當(dāng)于半個主子。她平日里侍奉宣陽王妃身側(cè),除非有事要辦,不然極少和其他房里的人來往。阿陸自回房去,薛問荊道:“快請進(jìn)來?!?p>  云芙施施然進(jìn)屋行禮道:“太太請娘子移步鶴影軒?!?p>  鶴影軒是宣陽王妃所居之處。薛問荊跟著她過去,路上問道:“太太可說是何事?”

  云芙莞爾道:“好事。娘子見到太太就知道了?!?p>  薛問荊有些摸不著頭腦,跟著她往鶴影軒去。鶴影軒中水池邊鞠養(yǎng)的兩只白鶴正在嬉戲,幾個看上去不過是十歲上下的小侍女守在一邊。

  宣陽王妃正在和陸敏月對弈。云芙腳步輕巧,未曾引起二人注意,進(jìn)去后安靜地侍立在旁,薛問荊也就像她一樣侍立觀棋。陸敏月棋藝精湛,薛問荊雖不長此道卻也看出她有意只用了五分水準(zhǔn),既不動聲色地讓了幾分又不至于讓宣陽王妃贏得太輕易失了興致。

  此時二人正膠著,陸敏月抬眼留意到云芙帶著薛問荊回來了,故意漏了個破綻讓宣陽王妃迅速取勝,故作遺憾道:“哎呀!真是一步行錯滿盤皆輸,本來這局妾身還有些贏面呢?!?p>  很難說宣陽王妃有沒有看出來,她不過淡淡一笑,抬頭看見薛問荊,道:“來了怎么不坐?剛好新來的廚子做了幾盤糕點(diǎn)送來,一會兒你挑些喜歡的帶回去?!?p>  薛問荊道了謝,在下首坐下。陸敏月收了棋局告退,宣陽王妃先是與她寒暄了幾句,然后溫然問道:“聽聞你在城郊置辦了個育孤堂?”

  此事薛問荊并未著意隱瞞,解釋道:“我生父早逝,幸而阿娘健在,舅舅對我也頗為照顧,故而平安長成,與雙親健在者無差。然而有的孩子年少雙親逝去,族中親眷亦不管不顧,小小年紀(jì)流落街頭,其孤苦讓人念而心痛。若能供其吃住,再請先生教授,也算是件行善積德的好事。”

  宣陽王妃贊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此等善事極好,只是銀兩耗費(fèi)得多些,你一個初嫁新婦能有多少積蓄?我這里還有些閑錢,一會兒讓云芙支給你?!?p>  薛問荊十分驚喜,連忙起身行禮言謝。宣陽王妃擺手道:“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么?再說了,這樣的善舉不是人人都有心力,你既已決定就當(dāng)做好才是,若因銀錢耽誤了豈不可惜?”

  雖然薛問荊的動機(jī)其實并不像宣陽王妃所說得這么純粹,但她還是坦然接受了宣陽王妃的夸獎和援助,真心實意地再次鄭重道謝,又說了幾句贊頌之語。

  宣陽王妃莞爾道:“云芙,你先去取銀錢。你若有空便留下來念些書給我聽吧?!?p>  左右薛問荊也沒什么事,當(dāng)下應(yīng)了,從整齊地堆在一旁的書中擇了一本其中夾著彩翎的,問:“這本可好?”

  宣陽王妃點(diǎn)頭,“就從夾彩翎的那一頁開始吧?!?p>  她本以為是話本,打開一看卻是元章年間修著的前朝史冊。這一版本是由曾給薛問荊講過學(xué)的史清恪公的父親主持編撰。薛問荊幼時對經(jīng)史子集興致缺缺,這又不是本朝史冊,故而不過囫圇吞棗地一看。

  宣陽王妃正讀到林雉傳。林雉是前朝名將,戰(zhàn)功顯赫,獻(xiàn)國公林裴正是其后。在贊其忠直勇毅的長篇大論中,有三個字吸引了薛問荊的注意——善機(jī)括。

  機(jī)巧之術(shù)不算正道,故而記述不多。薛問荊腦中靈光一現(xiàn),她曾書信詢問過柳長青柳家的淵源,得知柳珵不過是普通文人出身。玄機(jī)樓的機(jī)關(guān)術(shù)能在江湖上占據(jù)首位,絕不是輕易就能做到的,定是有機(jī)緣在其中。

  在整個京城暗道網(wǎng)中,最重要的無疑是隱藏著通往那個巨大的被改造過的墓室的那一條,而那一條暗道通往曾經(jīng)的柳宅。薛問荊曾猜測暗道中的機(jī)關(guān)是柳珵所設(shè)計,但現(xiàn)實可能正好相反,擅長機(jī)關(guān)的是林裴,柳家因林裴得以習(xí)得機(jī)巧之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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