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卿很苦惱。
他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學(xué)不會這些劍招。
原因很簡單,要學(xué)李沛斯那驚世駭俗的基礎(chǔ)劍技,需要同時滿足兩個條件:
1:等級達(dá)到10級
2:擊殺李沛斯,獲得他掉落的基礎(chǔ)劍技技能書。
從很多日常觀察里,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嚴(yán)格遵守著許多游戲規(guī)則,所以這兩個現(xiàn)在,甚至以后都不可能完成的條件注定了一切,他甚至非常確定,哪怕把那個被李沛斯吹上天的姜山主抓過來逼著練,他也絕對學(xué)不會這些東西。
可這群天生就被填了基礎(chǔ)劍術(shù)技能的劍客們根本不懂這些,他們還拿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嘲笑自己!
想到這里,陳少卿悲憤莫名,恨恨道:
“合著爹爹和各位,都是生而知之,從沒被教過或是教過誰,倒拿孩兒當(dāng)這白麓洞開天辟地第一只小白鼠練著玩呢?”
這小子一臉悲嗆,倒讓李沛斯有些窘迫,除了有些不明白小白鼠又是哪方神圣,倒真覺得可能,也許是自己確實不懂教劍,才讓這孩子一籌莫展?
他卻想到了另一個話題,一個絕對不能提起,觸及的話題,只是他念頭剛起,地上的少年眉頭一掀,竟搶先問了出來:
“為什么滿洞的叔伯都天生會劍,唯獨我不會,我是您的骨肉,怎么說不也得天生就比他們更強上了么?還有,我娘是誰,在哪,我怎么從沒見過?”
劍客們立刻識趣的齊齊低下了頭,只有躲不掉的李沛斯還杵在那,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口水。
“誰,誰說生孩子必須得有個娘,白麓洞的每個劍客,都,都是地上自己冒出來的!”
陳少卿目瞪口呆,看著牛吹的自己都有些臉紅的李沛斯,終于嘆了口氣:
“爹,我都十六了…”
“你年滿十六,心思活絡(luò)不用在劍道,卻巴巴的有山下姑娘上門尋你,你若說你懂,我還真信。”
李沛斯強裝鎮(zhèn)定依舊是副冷淡模樣,陳少卿知道他是死鴨子嘴硬,干脆一咬牙道:
“說得好,那姑娘看著劍法倒是不錯,也不像是天生就會的那種,我這就出去,跟她討教一二?!?p> 眼見陳少卿拔腿就往洞口奔去,劍客們紛紛瞧著李沛斯臉色,見他沒半點勸阻的打算,溫百川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輕聲安慰道:
“大了,不中留了?!?p> 李沛斯搖了搖頭躊躇幾步,忽然猛一抬頭,眼中已是寒芒四射,似是心中決了樁大事。
“去?!八送纯?,沉聲道:
”去問問前邊洞口的兄弟,那姑娘生的如何,可,可是個好生養(yǎng)的身胚?”
“這...”溫百川一臉猶豫,欲言又止。
“我當(dāng)然知道他們還小,也就是隨便問問?!?p> 李沛斯盯著地上的木劍,忽然嘆了口氣。
他也不等人回話,那條胳膊便忽然一展,化作了團青影。
滿洞劍花閃爍木屑紛飛,一柄好端端的木劍,竟是在須臾之間被他削作了朵小巧木花,隨手丟入了身前的那條暗溪中,逐流不知何去。
...
...
遠(yuǎn)處村里的某間屋內(nèi),姜山主合衣躺在張鋪著整潔碎花床單的鋪上碾轉(zhuǎn)反側(cè),又呆呆看著桌上有些昏暗的燭火,陪伴的老者負(fù)手立在窗前眺著某處,許久才喃喃道:
“姬家小姐,似乎是就寢了?!?p> 姜家少年白了老者一眼,有些不屑:
“這村里鋪子,張張硬的就跟硌了石頭一樣,我是睡不慣,也難為她個姑娘家了。話說聶老您也一把歲數(shù),這每晚直勾勾盯著姑娘住處,不合適吧?”
這位聶老輩分甚高,哪怕是姬姜這樣的大世家首腦,平日也得以禮相待,此刻卻被這廝一句話比作了登徒浪子,轉(zhuǎn)過身時,卻還是張和煦笑臉。
“少主可別開老朽玩笑,只是那位小姐素來多謀,此行卻如此太平,有點出乎老夫意料?!?p> “能怎么辦,我爹爹說了,藏重寶之地大多地靈人杰一望便知有異,你看那些村民個個傻氣橫秋,就都跟那古妖的傻兒子一般,哪里又和這四個字搭得上邊,只怕我們這一行,終究白忙一場?!?p> “要不然,老夫再去探探白麓洞?”聶老試探問道。
躺在床上的姜山主皺了皺眉,這一直樣子糊涂,卻精明過的姜家世子,忽然答非所問起來:
“我們那倆爹也不知是哪壺想不開,明明是見面就能互拽胡子的死對頭,卻硬要讓我倆結(jié)伴來這險地,也多虧她本事了得活著闖了進(jìn)來,不然這筆血仇,又不知該怎么算了。”
“胡鬧臺!”
老者猛地一聲大喝,姜家少年身子一震。
聶老怒目肅顏然道:“兩位大人見識豈是小輩所能指摘,姬小姐舍身入了這十兇森羅黑獄,不說此行最后如何,就單單憑這一闖,江湖同輩中再不會有第二人想,姜山主?!?p> 他忽然湊到少年身前,咬牙道:“你身為姜家世子,和她注定是一世宿敵,此刻不該心急如焚想著怎么破了這峰上奧秘,卻說那些怯懦話兒,你,對得起姜家的列祖列宗嗎!”
姜家少年望著聶老一張猙獰面孔,忽然噗呲一笑:
“聶人梟,您這是在拱火嗎?”
他忽然直呼其名,聶人梟面色一愣,還沒等他發(fā)作,姜山主早已合身坐起,正色道:
“玩笑話,莫在意,聶老一番心意和諄諄教誨山主心領(lǐng)了,這就去夢里解那奧義,你去幫我打水洗腳吧?!?p> 這位聶老面色變幻,還沒從先前少年一番善言中反應(yīng)過來,帶著張老懷欣慰的笑臉遲疑道:
“讓我打水,替你..洗腳?”
姜家少年正襟危坐,微笑不語,聶老看在眼里,仿佛看到了多年前一模一樣的那雙眼睛,他忽然想到了那個人。
那個讓他生不出一絲抵抗之力的男人。
他呆呆站了半晌,終于嘆了口氣,順從地從屋角取來了水壺,燙了一滿盆熱氣騰騰的洗腳水,又彎下腰小心翼翼地幫姜山主脫去了鞋襪,拿自己的手先試了試水溫,才輕輕托著那雙足放入盆中,抬起了頭。
“少主,這水,可燙的舒服?”
姜山主的臉在不知何時變的冷冰冰的模樣,輕聲道:
“我不關(guān)心這個,但我不想有人再踏入那洞一步。”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p> 臉上沒了那些掙扎,滿是諂媚的笑,姜山主居高臨下望著聶人梟,他自然明白對方忽然改喚自己為少主是什么意思,忽然微笑,伸手在老頭發(fā)縷不多的頭頂隨意摸了摸:
“如此,甚好?!?p> ...
...
“那些人,做了什么?”
“每日里在山上亂轉(zhuǎn),瞧不出個方向,倒是不曾對我們這些普通村民用強,可除了白麓洞,這峰上有許多生靈都遭了大劫。”
“黑風(fēng)口那邊?”
“裘師受了傷,不輕,洞里那些賊爺有許多往了輪回,現(xiàn)在都說那老頭心狠手辣,修為實在難測?!?p> 李沛斯聽罷點頭,若有所思,須臾之間似心中定了主意,朝身前那人輕聲道:
“把那物給我吧?!?p> 這人,赫然便是那位村里輩分最高的老吳頭,手中拿著一物,赫然便是李沛斯先前丟下小溪的那朵木花。
這位終日坐于村口垂釣的老者,難道就是一直等著這朵木花,等著某頭古妖的召喚?
老者聽了李沛斯這話,立刻一臉震驚,大呼道:
“不可!”
李沛斯深深望了他眼,那眼神中充滿著回憶,過往,和各種復(fù)雜的情緒,忽然輕笑道:
“七十年前,我這一世開始,你還是個繃著尿布的孩子,如今卻是白發(fā)斑駁?!?p> 老吳頭愣了許久,才低頭笑道:
“自小第一眼看見您,就是現(xiàn)在的模樣,如今我都老了,你卻依舊如昔,我很羨慕?!?p> 李沛斯輕輕點了點頭,忽然道:
“阿財,我心中不安。這些天來奇怪的事情太多,總覺這座峰,會有些不太平。這一生對我來說,本就足夠漫長,也沒什么遺憾了,可如今,我有了卿兒?!?p> 李沛斯淡然望來,老吳頭渾身一顫,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李沛斯的想法,終于點了點頭。
他并沒還回那朵木花,而是顫顫巍巍從懷中掏出了一物。
一個晶瑩的,琉璃瓶兒。
...
...
入夜,月黑。
整座峰上都寂靜一片。
一個黑影偷偷鉆入了白麓洞,這人身法玄妙,行動之間幾乎沒任何聲息,如鬼魅般在白麓洞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滿地睡著的劍客們,包括李沛斯,都毫無察覺。
可這個擅于查探的大高手并沒有什么收獲。白麓洞很正常,就跟傳聞中一樣正常,滿地低階古妖,哪怕是李沛斯,和他那個廢物兒子都睡的死沉,他有些失望。
失望的失魂落魄,甚至不小心被某個躺到的劍客絆了絆。
他連忙拿手撐在身邊石壁,幸好那劍客只是轉(zhuǎn)了個身,沒有驚醒。
等等,這石壁的凹痕,怎么有些古怪。
黑影豁然轉(zhuǎn)身,想看清那一切,可洞內(nèi)實在太暗,他略一咬牙,居然不惜暴露行蹤,自兜里掏出了個火折子。
火光照耀,映出了一張蒼老的臉,從迷茫,變成疑惑,震驚,狂喜。
火光映出了一塊刻滿古怪字符的偌大石壁,斑駁不堪,清晰可見。
“是誰?”有劍客被火光驚醒,迷迷糊糊坐起身來。
魏無生就這么走到了石壁前,朝四處看了許久,又拿鼻子在空中仔細(xì)嗅了嗅,若有所思。
他似乎聽到遠(yuǎn)處洞外,有什么人在狂笑不止,那聲音初始還有些克制,卻越來越刺耳瘋狂,扎的人耳窩發(fā)疼。
那聲音,尖如夜梟。
東方大飛
小貼士:偷偷吃設(shè)定是值得被理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