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邪教徒
雅倫徳的夜很安靜。
到了晚上十點過后,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死寂。這點上她與對面的尼亞城不同,卻是有點類似于薩羅。這里實行嚴格的宵禁,所有商業(yè)行為在九點過后都陸續(xù)停止,十點前全部結(jié)束。
對于一個邊境入口、主戰(zhàn)場城市來說,這個特點非常棒。它完美體現(xiàn)了斐達克對于紀律的控制。
在這樣一個到處高喊自由的國家里,要做到這樣可不容易。
在這種嚴格管控下想要混出城,尤其是混到軍營里可是天大的難事。如果是以往的加瑞特,他肯定會被城防軍抓住。
就算運氣逆天,在各種巧合下讓他順利混進了軍團駐扎地,那也絕不可能平安出來。
加瑞特現(xiàn)在無比慶幸自己擁有了審判者曼諾雷斯。它擁有的各種能力讓自己上天下簡直無所不能,更不用提那離譜的窺竊心靈能力。
幸好當初維羅妮卡介入,才讓自己擊敗門羅順利獲得了它。
強大的能力只有落在意志堅定的人手里,才不會對別人造成危害。連自己都有些禁不住誘惑到處窺視別人的隱私,很難想象如果它落到門羅手里會有什么樣的壞事發(fā)生。
而且它有一個巨大的優(yōu)勢。
屏蔽感知的發(fā)動條件只需要汲取體內(nèi)一絲絲的斗氣。這樣可以維持很長時間,加瑞特甚至相信自己可以足足維持一個星期。
在這種狀態(tài)下,你可以隨便在大街上走,跑,跳,沒人可以聽見或者看見。當然,也有一個前提:你不能碰到任何東西。
雖然對于使用者所造成的一切都徹底被屏蔽,但如果他決定在別人面前砸掉一個花瓶或者移動一把椅子,那物體的不自然移動會立刻引起對方的注意。
除非他是個傻子。
加瑞特很自然地走在大街上,一路往城市西面的軍團駐地前行。
一路上他在不斷思量自己下一步該怎么做,每一個步驟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他腦海中被計算清楚。雖然不知道南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會遇到什么樣的變化。但只要按照計劃走,應該不會發(fā)生什么意外。
不知不覺中,一棟棟營房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這里的布局和尼亞城外的寒風軍團差不多,一樣的死氣沉沉,一樣的肅殺寂靜。所有的建筑都是四四方方,周圍除了幾棵樹外沒有任何裝飾。整個駐地區(qū)域除了士兵的營房外就只有大型的訓練設(shè)施。
隨處可見的木樁上傷痕累累,每走幾步就會看到站崗的士兵,一切都和對面尼亞城如此類似。
四周寂靜的氛圍以及蔓延各處的黑暗代表著飛鷹軍團已經(jīng)過了就寢時間,僅僅是在整個區(qū)域最中心處的一棟建筑內(nèi)仍舊燭火通明。
加瑞特知道那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在寒風軍團中,除了幕僚和軍團長能夠不遵守宵禁繼續(xù)工作外,其他任何被抓到在宵禁之后仍舊點著燭火的士兵或者軍官,都將遭受嚴厲的軍事處罰。
相信這里也差不多。
悄悄走進那棟建筑,穿過門廊從兩名執(zhí)勤士兵的中間穿過,他沒有發(fā)出一絲一毫的響聲。
走向傳出聲音的房間,通過那聲音的高度以及語句間隔的速度,加瑞特分辨出前方似乎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執(zhí)。
走進房內(nèi),這是一間并不寬敞的會議廳。里面除了一張桌子和周圍的椅子外,幾乎已經(jīng)放不下任何東西,甚至連盆景都沒有。
他看向在座的四個人,認出了其中一個。
曾經(jīng)在泰奇爾森林中見過的圣騎士,飛鷹軍團統(tǒng)帥拉塞爾。當時的他被克里在背上狠狠劃出一道口子,幾乎已經(jīng)重傷。
此刻的他雖然滿臉愁容,但似乎已經(jīng)從幾個月前的重傷中徹底擺脫出來。
這讓加瑞特對斐達克的治療水平瞬間感到了驚訝。不同于諾曼,斐達克境內(nèi)并沒有多少教堂,有的也只存在于大城市中,常駐那里的主教諫言術(shù)水平也不會很高。
這與兩個王國對待神殿的態(tài)度有關(guān),也和裂縫的位置有關(guān)。
諾曼對待神殿的態(tài)度從始至終都是尊敬加虔誠,薩羅幾乎所有的開支都是由財政署來負責。民眾對于神殿的尊敬程度非常高,平日里的自主性捐款不會少。
一直以來,諾曼都把神殿當成抵擋在深淵面前的唯一屏障,所有人類的守護者。甚至每個王族的重要日子,比如登基,比如新成員的出生,比如成人禮等等都會邀請神殿來主持。
這是一種態(tài)度。
而神殿投以回報的是對每座城市的關(guān)心。每個教堂中都會配備主教級別以上的人物,多多少少都會一些治療類諫言術(shù)。
當民眾不小心受傷,或者感染疾病后,教堂是他們最先會去的地方。
斐達克則不然。
他們對于神殿的態(tài)度非常平淡。不反對民眾的信仰,但也沒有公然表示支持或者尊敬。
這與神殿本身的重心有著很大關(guān)系。
神殿的首要任務是抵抗深淵的入侵,所以在他們眼中守護四個裂縫是最重要的。大陸一共有四個裂縫,兩個在諾曼,其中甚至有最大的裂縫齊坦。它的體積可以容納任何身軀龐大的怪物通過,所以薩羅就建成在齊坦之上。
相比齊坦,其他三個裂縫就小得多。唯一存在于斐達克境內(nèi)的裂縫:坎加爾體積之小甚至只能通過巴掌大小的魔蟲,這些不具智慧的底層生物在深淵通常的作用是成為羊魔的食物。
而它存在的地方也非常蹊蹺,那里是斐達克最南部的諾林頓森林之中。從那里跑出來的魔蟲不具備攻擊性,通常會淪為野獸的食物。
這種情況下,裂縫:坎加爾也失去了守備的必要。
所以,斐達克王室一直認為沒有必要特意去討好神殿。人類的安危固然重要,但那是諾曼的事,誰讓齊坦在諾曼境內(nèi)呢?那諾曼王室負責神殿的一切物質(zhì)需要也是理所當然。
另外,斐達克的自然資源非常多,鐮刀森林、諾林頓森林中都盛產(chǎn)針對各種傷病的草藥植被。
而由于草藥治療體系的發(fā)達,神殿的治療類諫言術(shù)也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除了一些重要王室遭受重傷才會去求助神殿外,其他情況下斐達克基本不與對方聯(lián)系。
所以對于拉塞爾能那么快康復,加瑞特感到了迷惑。
然而對方雖然擺脫了傷痛的困擾,但此刻他卻心事重重。那緊緊鎖起的眉頭也代表他正遭遇著嚴重的困擾。
爭吵是在兩名幕僚之間產(chǎn)生。他們此刻正在爭論的話題雖然帶上了濃濃的斐達克口音,但還是讓靜下心來的加瑞特聽懂了其中的內(nèi)容。
其中一名坐在拉塞爾旁邊的幕僚正在指責他的同事為什么會提出讓所有的“哨兵”從前線撤回南方,這樣會嚴重影響到飛鷹軍團的戰(zhàn)斗力。
他甚至說出如果這個時候諾曼發(fā)起進攻,基層部隊中缺乏“哨兵”這樣擁有斗氣的精銳,會讓軍團遭受滅頂之災。
聽了他的話,站在一邊的加瑞特心中不斷發(fā)出冷笑。
諾曼主動進攻?諾曼什么時候主動進攻過?
一直以來,斐達克高層都向他們的民眾傳播著這樣一種思想:諾曼王國具有龐大的野心,她試圖取代斐達克的地位,成為大陸的霸主。
加瑞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王國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對方只是在自欺欺人,利用外部的威脅轉(zhuǎn)移國內(nèi)面臨的危機。
可悲哀的是,號稱自由至上的斐達克民眾在長期的洗腦下,一直對諾曼抱著巨大的敵意,認為對方總是意圖不軌,而自己的王國只是在維持大陸的正常秩序。
就像曾經(jīng)利用緬拉發(fā)動政變的機會,斐達克口口聲聲要幫助緬拉民眾“獲得真正的自由。”但最后諾曼被逼無奈,在緬拉境內(nèi)集結(jié)軍隊,將抱有不可告人目的的斐達克人趕回了老家。
這場戰(zhàn)爭最后以斐達克的全面撤退結(jié)束,雖然結(jié)局如此,但他們還是對國內(nèi)的民眾宣稱自己獲得了最終的勝利,擊敗了諾曼企圖控制緬拉、讓其變成一個傀儡的陰謀。
這整件事在諾曼引起了軒然大波,大街小巷都將斐達克王室的宣言當成一個笑話來調(diào)侃。事實上,整個事端都是由斐達克一手挑起。在他們的慫恿與物資支持下,一個抱有野心的蠢貨才有膽量發(fā)動政變,企圖挑戰(zhàn)自己親哥哥的合法公爵之位。
整個戰(zhàn)爭其實與斐達克口中的“真正的自由”無關(guān),國王哥萊的目的只是將緬拉變成自己的傀儡,讓其在與諾曼的對峙中更具優(yōu)勢。
所有的一切其實只是利益與地位的趨勢,什么“真正的自由”,斐達克從未考慮過緬拉民眾的想法。
甚至曾經(jīng)斐達克對西面的奈及利亞發(fā)動戰(zhàn)爭,目的只是為了對方豐富的自然資源。可王室竟然厚顏無恥地說出是為了“粉碎諾曼間諜企圖控制奈及利亞的陰謀”這種言論。
這多可笑。
奈及利亞與諾曼毫不相關(guān),地理上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試問斐達克究竟把諾曼王室想成有多蠢,才會去試圖控制一個遙遠的國家?
這場可笑的戰(zhàn)爭甚至遭到了斐達克以及奈及利亞兩國民眾的強烈反對。最終,在斐達克強大的武力下,奈及利亞落敗,并簽訂了出讓境內(nèi)馬多克森林的開采權(quán)。
除此之外,斐達克只獲得了一個自詡的“大陸正義守護者”的稱號。
想到這一切,加瑞特控制不住笑出了聲。幸好審判曼諾雷斯為他阻擋了一切。
在繼續(xù)傾聽中,對面的參謀反駁的話語引起了他深深的興趣。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顧及諾曼的行動了。南方遭遇的一切難道你看不到嗎?究竟是守護自己的民眾重要,還是在邊境上掌握對峙優(yōu)勢重要?”
南方遭遇了什么?加瑞特摒住了呼吸,他知道真相馬上就將降臨。
“南方?托羅克行省有能力自救。他們要第一時間展開行動,不能總是靠著王國或者飛...”
“夠了!就在這時,從加瑞特進門開始一直在撓著自己腦門不做聲的拉塞爾此時發(fā)出了咆哮,他粗魯?shù)卮驍嗔藘晌荒涣胖g的爭論。
“馬上命令‘哨兵’明天全部出發(fā),必須在十天內(nèi)到達托羅克!軍團中所有擁有斗氣的士兵、軍官也一同出發(fā)!”
“閣下!可是...”
看到幕僚還想提出反對,拉塞爾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開始大聲斥責對方的愚蠢。
“沒有可是!我的命令就是最終定論!”
“只有擁有斗氣的人才難豁免這場災難!普通的民眾面對這樣的威脅沒有反抗之力,他們需要我們的守護!”
“那些該死的白帽子才是我們的敵人!他們擁有強大的武力與蠱惑人心的能力!普通民眾能夠反抗他們的蠱惑嗎?!”
“沒有了人民,我們飛鷹軍團存在的意義還剩下什么?!”
“閉上嘴,滾去起草軍團令!”
隨后,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雙眼緊緊盯著自己這些幕僚。”
在他的目送下,幕僚們一個接一個走出了會議室。
看到狹小的房間內(nèi)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后,拉塞爾眼中盡顯疲憊,他將頭深深埋入雙手之中,并不斷撕扯著自己僅剩不多的頭發(fā)。
加瑞特將剛才的一字一句都記在了心中。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軍人,他的心中最關(guān)心的永遠是普通民眾。盡管他是斐達克人,盡管他是老師的宿敵,但這并不妨礙他擁有一顆正直的心。
加瑞特最后看了他一眼,帶著敬佩悄悄退出了大門。
走在回城的路上,他在不斷思索著剛才零碎的信息,試圖將它們拼成一副完整的圖畫。但不斷地嘗試過每一種組合后,最終還是遭遇了失敗。
白帽子?那是什么?
只有擁有斗氣的人才能免疫的災難?
那又是什么?
這些細碎的奇怪詞語拼接在一起,完全無法形成他想要的完整拼圖,甚至連輪廓都沒有辦法想象出來。
帶著深深的疑惑,他悄悄潛回旅店。
第二天,加瑞特早早來到南城門。看到這浩浩蕩蕩的護衛(wèi)隊伍,他哭笑不得。
在昨天的冒險者工會里,他已經(jīng)得知了運送的貨物是從加德商會交易過來的蔬菜,它們從斯培產(chǎn)出后直接被萊克商會下了重金,并委托加德商會轉(zhuǎn)運而來。
十五車蔬菜,五十個護衛(wèi)?并且一枚金幣的酬勞讓他感到了深深的疑惑。這樣的成本計算下來會虧得血本無歸,更不要提及昂貴的出關(guān)稅費。
他不禁對貨物的真實性起了質(zhì)疑。
護衛(wèi)的數(shù)量雖然眾多,但水準參差不齊。除了自己鶴立雞群外,其他看上去五大三粗面貌兇惡的人基本都維持在武裝者與高階武裝者之間。
說穿了這些只是體格更好一些,長相更加兇惡一些的普通人。
其中只有一個人的實力引起了他的興趣。
那是一個中年人,他擁有著強健的體格,渾身的肌肉緊實而富有彈性。雖然身高不高,其貌不揚,但依舊擁有著大捍衛(wèi)者的實力。
這引起了加瑞特的好奇。
照道理說大捍衛(wèi)者不會淪為冒險者。能夠到達這個等級的人屈指可數(shù),相信隨便哪位貴族都愿意接收一位身體被斗氣強化過兩次的強者。
他能輕松找到一份收入高并且穩(wěn)定體面的好工作,完全不需要成為冒險者整天風餐露宿。
但凡是也有例外,就比如艾莫斯,又比如明斯克,他們都發(fā)生過不可預知的意外,這些意外也導致了他們隱姓埋名,以自己高超的身手賺取高收入但并不體面的工作。
當然也有強者是因為自己特殊的興趣與夢想,放棄了體面的生活。
比如肯尼這個不長眼睛的蠢貨。
但淪落到冒險者,這并不至于。如果說夢想是冒險者就像門羅那樣,那一般不會接取這種護衛(wèi)的工作。真正冒險家志向是無限的探索,對真相的渴求。
最關(guān)鍵的是,通過近距離裝作不經(jīng)意間的觀察,加瑞特發(fā)現(xiàn)他手掌虎口處并沒有老繭。這對一個經(jīng)常握有武器,天天練習的人來說太不合乎常理。
自己雖然也沒有,但那是在經(jīng)過斗氣轉(zhuǎn)變后被雷元素活活磨掉的,曾經(jīng)的自己手上也有厚厚的老繭。
悄悄走到無人處,激發(fā)出絲絲斗氣,加瑞特對一切都控制地很好,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隨后他用審判者曼諾雷斯的特殊能力進行了元素分析與心靈窺視。
這讓他大有發(fā)現(xiàn)。
與正常大捍衛(wèi)者不同,這個人的土屬性斗氣雖然看上去正常,但它并沒有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不斷循環(huán),而是直愣愣地停留在那里一動不動。
加瑞特馬上判斷出這不是正常通過一步步鍛煉晉升得來的斗氣,仿佛是被人活活塞進去的。
心靈窺視的發(fā)現(xiàn)更是讓他大吃一驚。
通知同伴、攔截貨物、阻斷供給、孤立托羅克,對方的腦海中不斷循環(huán)著這幾句話,雖然意義仍舊不清,但至少讓加瑞特大致知道了他混進商隊的目的。
一個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內(nèi)鬼。
他們的計劃不僅僅是搶劫,更是要將整個南方行省托羅克孤立起來?通過阻斷供給的方式?
這太可怕了。
加瑞特沒有作聲,也沒有去將這條信息傳達給任何人,包括商隊的女主管。他很清楚,在自己一開口露出那純正的諾曼口音時,所有的護衛(wèi)都會將自己抓起來交給軍隊。
不過自己并不擔心,相信憑借自己的身手,這種三腳貓不會得逞。
懷著充分的自信,加瑞特隨同商隊啟程向南。
一路上他的雙眼從未戒備過遠處,而是牢牢盯住了這個名叫達頓的大捍衛(wèi)者。通過不經(jīng)意的接近,他偷聽到對方與護衛(wèi)閑聊時透露出自己只是區(qū)區(qū)二級武裝者。
這讓加瑞特在心中發(fā)出了一聲冷哼。
如果不是自己在這個商隊中,所有人還真的可能被他騙過去。
在刻意之下,他落到了商隊最后。這樣就算突然消失,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
在幾天的心靈窺視下,他已經(jīng)了解到對方擁有眾多的同伙,他們已經(jīng)成功分為三個包圍圈將整個托洛克行省的補給線牢牢切斷。
這些人就守候在每一條商隊必經(jīng)之路上,等待著伏擊對方。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待達頓的同伙動手了。
進入到第十四天的傍晚,當黃昏降臨,商隊準備在野外扎營時,加瑞特等待的第一批客人們終于來了。
天空下起了雨,前方是一條林間小路,兩旁的樹林就是商隊選擇晚上扎營避雨的地方。那里茂密的樹葉可以提供充分的遮擋,讓貨物不會經(jīng)過雨水的沖刷而造成腐壞發(fā)霉。
但商隊的人并不知道有一些人正埋伏在樹林中,等待收割他們的生命。行兇者對萊克商會并沒有仇恨,只是單純地抱著自己的念頭。而萊克商會運送補給的行為恰恰與他們的利益相違背。
達頓靜靜地看著商會與護衛(wèi)開始扎營,他知道自己的教友馬上就會從兩邊的樹林中沖出來展開屠殺,收割這里每一條生命。
一切都不重要,只有在首領(lǐng)的帶領(lǐng)下,所有人才能更強大,斐達克也才會更強大?,F(xiàn)在所有的犧牲只是為了一個輝煌的未來。
這個未來甚至能讓人類無比強大,消滅一切威脅。
斐達克也好,諾曼也好,緬拉也好,奈及利亞也好,一切只是過程。
最終人類會脫離國家之分,形成一個共同體并獲得永恒的生命以及強大的力量。到那時,不會再有人為了擺脫貧窮而苦惱,不會再有人為了些許食物而掙扎。
那會是一個輝煌的時代。
加瑞特靜靜地扎著自己的帳篷,什么話都沒說。但通過剛才的心靈窺視,他已經(jīng)接近了真相。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邪教徒組織。
他們希望通過暴力的方式步步蠶食斐達克,最終完成對這個人類的統(tǒng)一。
這個夢想多么滑稽飄渺,如若在平時,加瑞特肯定會一笑了之。
但此刻,他發(fā)現(xiàn)了背后隱藏的味道。那通過信仰,通過美好的不切實際的信念來蠱惑普通人,賜予他們一點點力量獲取無限忠心的手段是多么的熟悉。
并帶有濃濃的臭味。
那屬于深淵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