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袍道士孫無極,本在趙大嬸的攤上小坐。側耳聽著鄰桌四人的對話,心中暗自盤算。
當下聽得一聲大喊,暗道時機來的正好。四下一看,拿起桃木劍,腳踏桌子飛了出去。
趙大嬸和一眾吃客,皆一臉驚訝。
而陳逍更是錯愕。
本來借著這身子零星的記憶,摸到這順平城來。不想,剛進了城,就見兩人氣勢洶洶地朝自己襲來。
只見一黃袍道士手舉木劍,怒斥道:“大膽尸傀,在我無極道孫上仙的面前,還不速速拿命來!”
那道士尖嘴猴腮,左臉長了顆極大的毛痣,兩眼精光閃爍。
陳逍聞言,可還不等開口,就被一個手斬給劈暈了。
那扛著鐵鍬的壯漢,生的張眉努目,大步走到陳逍面前,正欲查探,卻被孫無極不著痕跡的擋住視線。
壯漢見此放下鐵鍬,朗聲道:“孫上仙好身手!”
“壯士過謙了?!睂O無極收了桃木劍,狀似無意地露出胸前掛著的通天境,腰間的天元銅錢,從懷里拿出一張符箓貼在陳逍腦門上。
眾人見少年被拿下,紛紛圍了過來。眼里不乏忌憚打量之色,更有甚者大喊著“怪物”,往陳逍頭上啐了一口。
孫無極滿意的掃了一眼眾人的反應,悠悠道:“這怪物已被貧道困住,暫時動彈不得。待明日午時,擺道壇做個法,即可后顧無憂?!?p> 眾人聞言正松了口氣,卻見孫無極面露苦色。
“上仙有什么吩咐,盡管說。我們老百姓沒幾個錢,湊湊也能頂個用。”趙大嬸首當其沖,立刻開口道。
其余人左右思量,也跟著附和。
突然一陣嘈雜,人群中讓出一條路來。
一群衙役正簇擁著一人快步走來。而剛才那名拿著鐵鍬的壯漢,忽而抱拳俯首道:“知府大人?!?p> 李茂從人群中緩緩走出,大腹便便,額頭尚掛著顆顆汗珠,“常二,辛苦了。”
那常二本是城里的衙役,受李茂差遣,化作便衣隱于集市,當下道了聲“不敢”,退居在知府身后,為其講述剛才發(fā)生之事。
見李茂目光掃向孫無極,連忙說道:“這位是孫上仙,一身功夫了得,正是他收服這尸傀?!?p> 孫無極聽此,不由抬起了下巴。
那李茂掃了一眼,對常二訓斥道:“這么重要的事不早說!”轉而看向孫無極,臉上掛滿笑意,“上仙居功至偉,不如到府上小坐片刻?”
孫無極面上略做思忖,故作高深的點了點頭。
李茂喜極,也不曾考究這尸傀是真是假,只叫人將陳逍捆了扔進大牢里,自顧自的和孫無極離去了。
眾人見狀紛紛散去,知府大人把上仙請走了,哪有他們摻和的份。而那趙大嬸頗遺憾的望了眼,轉身回到餛飩攤前。
地牢。
陳逍醒來卻見嘴里塞了個驢蹄子,渾身上下被捆了個結實,扔在草堆上動彈不得。
牢房昏暗,遠遠的似是聽見幾人交談。
“那小叫花子怎么到現(xiàn)在都沒動靜?”
“還是我那土方子有用,塞個驢蹄子,鎮(zhèn)得他去見閻王!”
“你那驢蹄子也就堵嘴管用吧,哈哈哈哈!”
不遠處,正有三個衙役坐一處,喝酒吃肉談笑著。哄鬧了一陣,又聽一人道:“我看那小叫花子也不過十歲大小,真是那……尸傀?”
“這叫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昨這小叫花子被打死,還是你我把他扔到亂葬崗去的?!?p> “對啊,你沒聽廬陽城逃出來的親口說,那尸傀就是從墳里爬出來的活死人。”
“也不盡然吧,據(jù)說事后有人去查探,除了滿地血跡,是一具尸體都沒瞧見。且一個死尸,能把一個城全滅了?”
“誰知道呢,反正咱這離得遠,天王老子死了都不關咱們的事。來,喝酒!”
陳逍細細聽著三人言語,心中若有所思。
抬眼一瞧,這牢房空徒四壁,滿地凌亂的干草里散發(fā)陣陣惡臭。他雙手動了動,也不知這繩子怎的綁的,越動綁的越緊。
陳逍折騰了半天,弄的滿頭大汗,卻聽頭頂傳來一道聲音。
“吵什么吵,活膩歪了你!”
那衙役上前一腳狠狠踢去,腹部傳來一陣刺痛。
“呃……”陳逍痛的全身蜷縮在一起,眉毛眼睛緊緊皺在了一起。
腳步聲漸漸遠去,陳逍緩過勁兒來,像條死魚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眼睛緊緊盯著黑沉的墻壁,一抹如血的紅光從陳逍眼底閃過,快的似是從未發(fā)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