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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司法日志

第十六章 殺傷(六)宋循矩

大明司法日志 雀目 2421 2020-02-24 13:20:41

  陳文在街上看到誰了呢?她看到了上次那個替自己解圍的府衙小哥。應(yīng)該是官府晚上的巡邏。小哥身上還穿著差役的衣服。

  陳文不是個怕羞的,就直接上前與小哥打了個招呼。

  “嗨!你好??!你還記不記得我了?之前在玉清樓見過的?”

  小哥有些不習(xí)慣這樣奇怪的打招呼方式,看到了陳文也笑了笑。

  “記得啊,姑娘的容貌很少有人能忘記吧?”

  陳文聽了這話有些不好意思,她現(xiàn)在有些認(rèn)不清路了,小哥就給她帶路,兩人邊走邊說。

  “官差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宋循矩,遵循的循,規(guī)矩的距?!?p>  陳文覺得這個名字一聽就像是死板的讀書人的名字,便順著話頭聊了下去。

  “那你父母親應(yīng)該是期望你成為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讀書人吧!”

  宋循矩笑著點了點頭,分不清是苦笑還是嘲笑。

  “可惜我并沒有成為我父親期望的樣子,到官府里當(dāng)了個衙役?!?p>  陳文聽出了這話里的失落,便安慰他道:“沒關(guān)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至少你現(xiàn)在還是為官家辦事。讀書人也不盡都是好的,有的人是為了報效國家,有的人是為了玩弄權(quán)術(shù)。四書五經(jīng)上說的好聽,人人都讀了圣賢書,但也不是人人能變成圣人。”

  “再者說,雖說這士農(nóng)工商等級劃分的清清楚楚,但若是沒有農(nóng)工商,又何來士人的高雅與不染世俗呢?”

  “我覺得差役就挺好的,除暴安良,保護(hù)老百姓這一方平安!”

  宋循矩有些被她的話嚇到,這樣的話不是人人都能說,也不是人人都敢說的。

  而且,這樣寬慰的話,他之前也在別人那里聽到過。沒想到一個陌生人也能這樣來安慰他。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他也很想找個人聊一聊。

  “謝謝你……這樣的話我是第二次從別人那里聽到。你,對人真友好。你叫什么名字呢?”

  陳文笑了笑,又買了兩根糖葫蘆,一支給了宋循矩,一支自己吃。

  “我叫陳文,你幫我領(lǐng)路回家,我不過就是說了兩句話,給了根糖葫蘆而已。談不上友好?!?p>  “宋小哥,你,第一次聽這樣的話,是從誰那里聽的呢?”

  陳文身上有太多秘密,為了防止兩人的話題轉(zhuǎn)到她身上,她只好對小哥的話題窮追不舍。

  “第一次對我說這樣的話的人,是我的一個……長輩。她姓沈,我一般叫她沈姨。我自幼喪母,跟爹搬來京城后,都是沈姨照顧的我?!?p>  “嗯~那你這個沈姨一定對你很好吧!”

  宋循矩眼里多了一種說不清的情緒,答非所問的回答道:“她確實很好……”

  “那這位沈姨,跟你爹?”

  陳文覺得這沈姨對小哥這么好,說不定是對他爹有意思。但是說實話她這樣問有些逾矩了,沒辦法,宋循矩要是問起自己的爹娘或是工作,她總不能說之前是宮里的宦官,現(xiàn)在是仵作的侍衛(wèi)吧?不管是哪一個,都不怎么符合這典型的古代女子身份……

  “并沒有,沈姨比我爹小了十歲。她現(xiàn)在不過三十歲……跟我雖說差了輩分,但私底下我還是樂意喊她姐?!?p>  宋循矩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不自覺的有些笑意。

  陳文再怎么說也是現(xiàn)代來的新時代青年,聽到這就覺得有點貓膩了。古代的三十歲是半老徐娘,可要是放在現(xiàn)代,那就是十分吃香的御姐類美女??!

  唉,這宋循矩,名字叫循矩,還真是一點都不守規(guī)矩。小伙子看著也就二十歲,與那位沈姨差了十歲,用腳指頭想都能知道結(jié)果的愛戀,唉~可憐人??!

  這邊的宋循矩還不知道自己一個表情就出賣了他的想法,還在說沈姨的事。

  陳文聽到后面,覺得這個沈姨也不是一般的女子,與宋循矩的爹一起共事?古代還有什么職業(yè)是男女子可以一起從事的嗎?

  想到這她就問了出來:“你爹,還有你沈姨,都是干什么的?”

  宋循矩本來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他的心上人,聽到這話,突然就頓住了。

  陳文覺得自己這話像是在查戶口,確實不好讓人回答。尷尬的笑了笑,就想轉(zhuǎn)移話題。

  但宋循矩卻突然開口了:“我爹,是玉清樓的掌柜。沈姨,是玉清樓的老鴇?!?p>  陳文心里頓時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什么?天下有這么巧的事嗎?照這樣說,她還見過那位沈姨。那日在地下室濃妝艷抹的老鴇,居然……在這小哥的嘴里形容的,那么,那么美好?

  宋循矩看出了陳文的驚訝,但卻沒看出厭惡。心下對這姑娘的好感又添了幾分。

  不得不說陳文的長相太具有欺騙性,宋循矩今晚本來就心里有事,但卻找不到人訴說。與這“看起來就值得信任”的姑娘雖說只是萍水相逢,而正因為陌生人,宋循矩才能這樣的敞開心扉。因為沒有顧慮,反正以后說不定再也見不到了。

  陳文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理了一下關(guān)系。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個小哥說不定是玉清樓命案的知情人。就算問不出兇手,問問死者與誰結(jié)過仇怨也行。

  但她不能問的太明顯,只能一點一點順?biāo)浦鄣膯枴?p>  “那你今早在玉清樓門口,里面的命案,你們查出來些什么沒?”

  宋循矩表情微不可查的變了一瞬,很快又恢復(fù)正常。

  “已經(jīng)查出來了,那個小倌,是自縊……”

  陳文小心翼翼地斟酌著字句,又開口道:“那你,認(rèn)識這個小倌嗎?”

  宋循矩眼睛垂了垂。臉上的悲傷掩飾不住。開口卻說:“我不認(rèn)識。”

  陳文知道他是在騙她,但是又不能直接問。她想不明白,這小哥連自己喜歡青樓里的老鴇都能跟她說(其實也沒告訴她,是她自己猜的),怎么就不能告訴她認(rèn)識一個小倌呢?

  兩人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終于到了陳文說的地方,宋循矩禮貌的將人送到街口,就不再往里走了。

  “姑娘,再往前走五十步就是你說的位置了。我先告辭了?!?p>  陳文還想道謝,宋循矩就直接往回走了。

  前面五十步的院子,是一個小戶人家。這當(dāng)然不是陳文住的地方。

  她住在大理寺的“員工宿舍”,但是跟宋循矩,總不能說自己一個姑娘家住大理寺。就說了個附近的地址。

  陳文繞過那個人家,再走了幾步,終于回到了大理寺。

  一進(jìn)門,又聽到了李大小姐哭哭啼啼的聲音。

  “我哪知道商續(xù)他是去救人的,怎么辦,我之前說了很過分的話,怎么辦??!嗚嗚嗚嗚!”

  陳文剛踏過院子的門檻,就看到了張直與李家小姐坐在屋子外的臺階上。像是在,談心?聽這話的內(nèi)容,看來李家小姐與商續(xù)的誤會已經(jīng)被張直解開了。

  陳文心里舒服了不少。

  張驥也不知道去哪了。陳文只好躡手躡腳的回自己的院子,不想驚動到臺階上“相談甚歡”的兩人。

  她剛邁進(jìn)自己的屋子,就被人揪住了領(lǐng)子。

  屋子里連燈都沒點。

  黑暗中商續(xù)的聲音顯得有些恐怖:“你跑了一天了,都不知道早點回來上藥嗎?”

  陳文自知理虧,心想看來今晚不宜與商續(xù)商量工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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