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千余斤之重,陸離篤定會有人支撐不住。
只要有一個放棄,哪怕是那個趴在桌上的漢子倒下,其余人也會立刻崩潰。
但沒人放棄。
六米……
五米……
遠處,紅胡子也站起來,拖著一條腿行向前方。
陸離還在等。
也只能等。
鼻子里又在流血,浸透鼻孔里的紙滴下。
四米……
三米……
汗水一顆顆滴落,砸在顫動搖擺的桌面上。
陸離知道時機成熟,于是笑了起來:
“說出來恐怕你們都不信,其實我隨時可以走?!?p> 桌旁諸人腳步放緩,臉上表情各異,疑惑,憤怒,絕望……但大都是“你別想騙老子”的模樣。
“我軒轅離,三皇五帝血脈,你們也敢殺!真是膽大包天!”
他怒喝,雙手緩緩舉過頭頂,
“受我軒轅一族,天降之怒火?!?p> 他雙手猛然下壓。
天地沒有為之一顫,念力也沒有更重。
但隨著他手掌下壓,圣雪峰諸人的心卻亂了,手中桌子仿佛忽然重了千倍百倍。
“轟”
石桌落地,桌邊人皆盡軟倒。
陸離沒有感覺得意。
他揀了幾根棍棒送進洞里:
“不要將我的事傳出,我也會保守這里的秘密,圣女會還給你們……繩子總會磨斷?!?p> 轉身爬入洞中,黑胡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軒轅離,總有一日我們會再見?!?p> 洞里傳出冷笑:
“我軒轅家……怕過誰?”
……
洞的另一頭是條寬敞石道,很長,亮起的球燈都照不到盡頭。
距離洞口不遠處,左右各有一個石門,都已破碎,一塊塊石頭堆在門口,里面漆黑一片。
陸離只掃了一眼,轉身看向塞滿近二十米通道的古銅。
堅直而起,直頂?shù)缴戏綆r石。
整個銅面平整如鏡,看不到模具遮擋銅漿的痕跡。
他想不出古人是如何做到,可偏偏就在眼前。
然后他又想到,費這么大力氣封住的地方,要么有好東西,要么有極為不祥的東西。
好在沒有聽到謝飛揚說什么預感,陸離決定查探一番后迅速離開。
但在那之前,需要先做一件事情。
他蹲身去解圣女手上的繩子。
“男人就當憐香惜玉……還有,你把我們關在這里面,準備怎么離開?”
謝飛揚俯身幫忙,一邊問道。
“右邊房間距離外面不遠,挖穿石壁可以出去?!?p> 陸離說著,讓他在少女腳上綁根長繩。
謝飛揚不懂他要干什么,姜戰(zhàn)撓撓頭:
“要拉著溜也該綁手吧,或者綁脖子,你綁錯了?!?p> 謝飛揚說:
“你怎么知道她單身?”
姜戰(zhàn)撓頭,思索許久后才問道:
“我知道嗎?”
此時,陸離已將圣女塞回洞中,頭朝著另一邊,腳與洞口持平,腳上長繩拉出,固定在洞外。
然后在洞口上下各挖了幾個坑,將揀來的棍棒卡入其中,做成了柵欄。
如此一來,圣女趴在洞里,進出不得,只能慢慢將腳上繩索磨斷后離開。
而在她脫困之前,其他人都難以通過。
“嘖嘖!”謝飛揚贊嘆一聲,“這個太過分了?!?p> 謝飛燕的眼神象是在看一個變態(tài)。
姜戰(zhàn)則提議把她的腳趾頭都給折斷,這樣磨起繩子來,會慢上很多。
陸離看向兩個紅頭發(fā)老頭:
“兩位也不管管,任他這樣胡鬧,早晚惹出事情?!?p> 姜天搖頭:“我只不過是個體育老師,管不了這傻孩子。”
姜昊道:“要不,你試試?!?p> 開什么玩笑。
陸離笑了笑沒有說話,浮著球燈進了左手房間。
房間極大,巖石地面上只有灰塵碎石。
一直走到底,地面上有幾道雜亂凹痕,邊緣光滑,像是被重物壓出。
屈指敲敲堅硬地面,陸離想不到什么東西能在巖石上壓出如此痕跡。
繼續(xù)沿墻而行,看不到壁畫,字跡,符文,只偶爾又見幾個小坑,用手去摸,一樣都是被壓出。
整個走了一圈,除去一角堆著些蒙灰的石頭,再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這時,頭頂?shù)那驘艉鋈粶缌恕?p> 查看了是電池耗盡,陸離返回洞口,從姜戰(zhàn)包里找出一支燈光昏暗的手電筒,轉身走向右邊石室。
從兩個紅發(fā)老頭身旁經(jīng)過,二人呆呆站在黑暗通道里,不動不言猶如泥塑,古怪異常。
陸離停步,剛想要搭句話,忽聽到輕微的鼾聲。
“……”
右側石室同樣巨大,謝飛揚等人已在一側搜索,于是陸離轉向了另一邊。
仍然僅有灰塵碎石,一直轉到正對門口的石壁下,他才發(fā)現(xiàn)地面一個漆黑窟窿,直徑大約一米,微風自其中吹出。
昏暗光芒照入,看不到盡頭,只能看到一坨一坨的黑色不明物體掛在洞壁。
陸離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謝飛揚的喊聲傳來:
“這里有個洞?!?p> 陸離答應一聲,狠狠心,探手將邊緣一坨東西抓住。
還沒怎么用力,那東西便化成粉未飛散。
但手指間還是捏住了什么。
他拿起察看,見顏色鮮紅,上面脈絡清晰,是一根紅色的草。
他開始覺得惡心。
好在上面沒有嚼過的痕跡,扯了扯,竟然難以扯斷,堅韌得猶如鐵片。
應該不會有人吃這種的東西。
他安慰著自己,隨手將草裝在兜里,起身走向一旁。
謝飛揚半跪在地面,正伸手探入下方一個洞里。
是個碗口大的圓洞,周圍巖石破碎,陸離蹲下后,一眼就看出符文的存在。
用手抹去塵土,碎石上幾乎到處符文痕跡,破碎殘缺,密密麻麻。
再將身體兩側塵土抹去,與洞口周圍一模一樣,凌亂碎石上也都有符文線條,精致細膩,筆畫如一,宛如機器刻出。
站起身俯視,他很快看出應該是個近兩米方圓的符陣,由無數(shù)個符文圈層層相套而成。
只可惜已完全毀去,沒有任何價值。
看他轉來轉去,謝飛燕也看出了端倪,疑惑道:
“看不出凹陷,不像被重物砸壞,按理說,符陣崩碎的破壞力應該很大,為什么碎石還在原地?”
陸離抬起頭,用力吸吸鼻子:
“或許是因為符陣功能不同,石廟符陣是用來制敵,這里的……你有沒有聞到什么氣味?!?p> “有啊?!敝x飛燕說,“洗凈書生氣味酸?!?p> 陸離聞言微微一笑,淡然負手:
“出自次韻宋佛閱番樂,范成大,第二句,后半截?!?p> 謝飛燕心里在笑,臉上卻露出不屑。
姜戰(zhàn)則嗅嗅腋下:
“不酸啊,洗什么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