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凌鈞無語了,“大哥,你不是來關(guān)心我為什么愁眉苦臉的嗎?你只是想來八卦這件事吧?”
“哦哦哦?!崩钚遣┎缓靡馑嫉睾俸僖恍?,“那你既然這么有把握,應(yīng)該不是愁眉苦臉這件事吧?那是什么?”
“我是覺得,我對小妖怪們,教學方式太過于偏激了?!比瘟桠x的臉色面沉如水,有如外面無星無月,烏云密布的夜空。
“哪里偏激?”
任凌鈞看了看他,輕聲道,“今天是我慫恿它們出門去受辱的?!?p> “???”李星博震驚了,“你為什么這么做?”
任凌鈞嘆一口氣,“它們沒有基本的羞恥感。我原以為今天,就只有我們班是零增長,再加上其他班不留情面的哄堂大笑,會讓我班里這些不開化,不懂理解他人傳達的情緒的小妖怪們懂事一些。
體檢回來之后,班里的氣氛變了,沒有之前那樣沒心沒肺了,但也只是稍微聰明一些的學生意識到了自己和別班妖怪們的差距,而感到了羞恥,相當一部分的學生根本沒有意識到,它們當時覺得不開心,是從何而來的感覺,是為什么會這么感覺。
為了進一步強化這種失落感,我提出建議,讓它們?nèi)ズ透舯诎嘟慌笥选?p> 整個年級的學生,除了我班上的這些小妖怪,其他班的妖怪學生已經(jīng)相當于人類七八歲小孩的智商了,所以很多事情都懂了的。
它們會有榮辱感,自然就會排斥和不優(yōu)秀的、令它們面上不光彩的妖怪們接近。
聽到我這個建議的時候,班上大部分都沉默了,并且害怕去和隔壁班的交往,我也據(jù)此看出,它們終于進一步理解了稍微復雜一點的人類情緒。
不過,這只是初步而已,還不能讓它們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
而且班上仍然有一小部分心智較為單純的學生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優(yōu)秀的自己,貿(mào)然去對看不起自己的妖怪表達友好,只會獲得被拒絕的下場。
它們只有被拒絕過,被嘲笑過,才會激發(fā)出榮辱感,才能因此而收起貪玩的幼稚心思,正視自己目前該做的事。
否則,我光是填鴨式說教,它們根本聽不進去,甚至還抓不住我話里的重點,自動跑題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上,我的教學進程只能停滯不前?!?p> 任凌鈞眼角余光瞧見李星博一副不贊同的模樣,輕輕一扯嘴角,“有話就說,何必跟哭喪臉似的?!?p> “今天的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你的學生朱灰灰,被撓得滿臉血痕,而你班上其他妖怪們也把那么多別班妖怪的言論都聽在耳朵里。
恕我直言,你也知道,它們也只是四五歲孩子的心智,而這個心智年齡正是培養(yǎng)健康性人格的時候。
如果在這種時候留下這種陰影,會大幅度打擊它們的自信心,摧毀它們的心理,情況嚴重的,可能會從此一蹶不振。
老任,你也是考過教師證的人,你要對得起你曾經(jīng)考過的證,也要對得起你班上的妖怪們稱呼你那一聲‘老師’?!?p> 任凌鈞沒想到李星博居然以如此嚴厲的語氣對自己說教。
他心情變得更沉重了,“我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我以前,即便面對那群皮孩們,我也絕不用這種摧毀心理的方式去對待他們,盡管這種方式會讓學生快速老實下來。
但是,老李,因材施教,并不是所有學生都適合關(guān)愛型教育方式的。
嘲笑、恥辱、不甘,按照白茹果的話來說,是屬于中級班的教學內(nèi)容,但是事實上,這些情緒在人類小孩尚在幼兒園的時候就會體會到的。
像白茹果那樣,太過于保護它們不受負面情緒的感染,那么,妖怪學生們的情感上是缺失的,不夠全面。
人類的情感很復雜,根本不能以喜怒哀樂這四個字概括,要想能夠理解人類的話語,就要擁有全面飽滿的情感,才會理解各種各樣的情緒。
而妖怪學生們?nèi)绻恢捞煺胬寺?,人類老師們只知道保護它們的情緒,不讓它們不高興、不快樂,不讓它們恐懼、迷茫、害怕,要么就會讓學生們恃寵生嬌,就像是八班那只小花狗一樣,更像是今天嘲笑我班上妖怪們的他班妖怪們一樣。
要么,就像我班上這些真正憨厚天真的學生一樣,沒有了家長約束,就只知道順應(yīng)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人類老師不能表達自己真實情緒,妖怪學生們不能理解人類老師的情緒和話語,那么,就沒有情感上的共通,也就很難溝通。
就像幼師帶幼兒園里特別小的孩子一樣,孩子們不懂事,講道理未必聽得懂,帶起來自然就會心累。
我不能像帶孩子一樣帶它們,我需要它們成為一個合格的學生。
為此,我才會選擇這種方式。
我有師德系統(tǒng),更何況,我要和它們建立互相信賴的關(guān)系,所以我不能做那個讓它們產(chǎn)生恥辱感的惡人角色。
所以,我選擇慫恿它們走出教室的門,去和其他班的妖怪們產(chǎn)生社交聯(lián)系,從中獲得新的情感交流和情緒感受。
所以……”
任凌鈞頓了一下,“在朱灰灰被撓的時候,我沒有第一時間沖出去阻止,我甚至想要再讓事態(tài)擴大一些。
我知道你說的,這樣會打擊它們的自信心,摧毀它們的心理人格,所以,我才出面訂下了那個賭約,給它們重建信心的機會。
但是,這種破而后立的方法,可能會有不少負面效果作為并發(fā)癥產(chǎn)生的,我只能慢慢在后續(xù)教學過程中,給它們慢慢引導了。”
李星博聽罷,心里也是無奈,“你說的也有道理。
這些小妖怪們太不開化了,講道理聽不懂,還仗著有大白貓撐腰,特別驕傲,我班上有些學生還喜歡欺負我嘲笑我呢!我只能忍下來了,哎。
你班上的學生就太太太單純了,不,是單蠢,確實需要激進一點的方式去刺激它們明白事理,這樣你才能進行有效的教學。
那你既然都想明白了,為什么還這么一臉呆滯,好像自己罪大惡極似的在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