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想……”
任凌鈞深呼吸一口氣,“朱灰灰今天回到教室后,一直是懵的。
臉上被撓的血痕,其實并不疼,對妖怪來說,這種小傷就跟我們不小心被針戳了一下而已,很快就好了。
但它受傷的明顯不是臉。
我完全沒有想過,給它致命打擊的,是它表哥。
我沒有預想過它會碰上自己的表哥,被如此羞辱,還順帶說了父母被它連累,朱灰灰完全懷疑人生了。
不僅如此,班上的氣氛遠比我想象中要低落很多。
我試圖給它們講講故事,拿一些寓言故事來做比喻,并且借此激起它們的斗志,希望它們對下一次體檢結果產(chǎn)生期待感,并且熱血昂揚地跟上我的教學計劃。
但是,事情沒有我想的那么簡單。
它們太受打擊了。
除了苗茂茂以外,所有妖怪們都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個多么受人歧視的存在。
也許是之前有聽過幾句來自妖怪里的閑言細語,但它們心大,根本不放在心上,而那些妖怪們也不屑于整天去說笨蛋們的閑話,所以遭受的打擊不多,甚至可以說沒有。
從它們的心性還如此純潔來看,便可見一斑了。
但是,我親手把它們一直以來相信的美好的太陽,捏碎了。
我現(xiàn)在也在懷疑自己,到底這么做,對還是不對?!?p> “所以,你為什么不是從一開始就這么做???非要等到現(xiàn)在……如果是一開始這么做的話,這種破而后立的做法有什么弊端,就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和調(diào)整,有什么利益,也可以馬上獲得啊?!?p> “我總得先和它們建立信賴關系啊?”任凌鈞失笑,“更何況,你以為我前期帶它們做的事情真的只是無用功?”
李星博很好奇他帶這些妖怪們做這種事情到底是為了什么,不過想了想,現(xiàn)在談話重點不是這個,所以選擇閉口不言。
他拍了拍任凌鈞的肩膀,“你現(xiàn)在做都做了,還懷疑自己干啥?你也說了,你預想得到這種破而后立的偏激方法肯定有副作用,你需要慢慢調(diào)整的。
現(xiàn)在這種副作用就體現(xiàn)出來了啊,你就竭盡所能,去幫你班上的小妖怪們恢復信心,然后在一個月后的體檢結果中,贏下徐高揚老師帶的八班,增長量是他的兩倍,把今天嘲笑你的所有老師所有妖怪的臉都打一遍!”
任凌鈞不言語。
他當然知道這一點,只不過,如果小妖怪們還是一蹶不振的話,他后續(xù)的教學計劃,恐怕再完美也跟不上了。
難道他真的要去給徐高揚磕頭認錯了?
哦,那畫面太美,他想起都想流眼淚。
不過,愁眉苦臉、唉聲嘆氣不是他的長項,李星博說得對,既然做都做了,還去糾結這種問題做什么?
大不了就是最后期末測評失敗,被白茹果吃了唄!
想太多!
任凌鈞想到這里,心中郁氣消散許多,沉重感也煙消云散了。
他忽然轉念一想,轉過頭來,好奇地看向李星博,“老李,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p> “咋?”
“你好像叫徐高揚的時候,后面就會加一個‘老師’后綴,對栗俊白就不會。咋回事,你以前不是特別崇拜他,沒事還拿他的光輝事跡來損我?guī)拙???p> 李星博翻個白眼,“切!你是不是真覺得我跟宿舍里頭那兩個憨貨一樣缺心眼?。课乙贿M來,關于栗俊白跟你起沖突的事就沸沸揚揚的,被老師們津津樂道好多天呢!
你和栗俊白起沖突,那必須是他錯??!
那我肯定要鄙視他,無視他,唾棄他!
更何況其他老師們也說了,那栗俊白不是東西,居然利用中級班美女老師尹師歆,朝你使絆子,嘿……沒風度……”
任凌鈞恍然大悟地點頭,“搞半天,你原來看上尹師歆了?!?p> 李星博勃然大怒,“挖礦!我有女朋友的!別侮辱我!”
“啥?”任凌鈞忽然反應過來,“白茹果不是號稱只抓孤家寡人嗎?”
“對啊……”李星博那怒火立即蔫吧了,“那天我從辦公室里離開后,我就發(fā)現(xiàn)我女朋友綠了我,跟一個吃鐵飯碗的好上了,哎……我也是個鐵飯碗啊……”
“那你還說你有女朋友?挖礦!你別惡心我,你不是要頂著一片春日草色舔著臉給人當舔狗吧?”
“哪能??!”李星博愁眉苦臉,“我就算想當,也得有手機給人發(fā)信息是不是?”
“……我……DNMD……我服了,真的,我寧愿你喜歡尹師歆,雖然那天鵝高傲得很,好歹沒有給你種草的高超園藝技能。”
“你別以為你說字母我就不知道你在罵我?。 ?p> “廢話,你要是這樣都聽不出來我罵你,你可真的是跟那倆貨似的缺心眼了!”
“喂!你們倆在陽臺一直罵我們?nèi)毙难郏遣皇怯X得陽臺說話,里面聽不見?。俊?p> “好你個任凌鈞,人家為你正操心你在外面的名聲貞潔呢!你居然偷偷躲在陽臺罵人家!氣死我了!”
“回手掏!”
“抓X龍爪手!”
“下流!變態(tài)!流氓!”
屋檐下的幾人鬧做一團,嘻嘻哈哈的吵鬧不已,住在他們寢室樓上的某老師正準備入睡,被他們這大聲喧嘩氣得從床上跳起來,沖到陽臺邊上,探頭就想往下大罵。
但瞧見在他陽臺上蹲著的一只渾身潔白勝雪的大白貓后,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心中的怨氣怒氣頓時消散了。
這么大一只白貓,在妖怪學院里,還能是誰?
“白……白主任?”
她怎么在這里?
神出鬼沒的也太可怕了吧!
白茹果轉過頭來,一雙幽綠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夜色里閃閃發(fā)亮。
她將爪子放到嘴邊,小聲說道,“閉嘴,別聲張?!?p> 那老師立即搗蒜似的點頭,連帶呼吸都放慢下來了,大喘氣都不敢。
白茹果盯了他一眼后,往樓上陽臺一躍,消失在了夜空里。
那老師等了一會兒后,悄悄走到陽臺邊上,探頭四顧,發(fā)現(xiàn)白茹果早已不見蹤影。
他再探頭看樓下,正是任凌鈞他們的寢室。
這個白主任,真的對這個任凌鈞格外關注啊……
不敢惹,不敢惹,以后他們再吵鬧也不敢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