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家燈火,戶戶喜樂之間,在青成郡的深山之處,整個清樽閣上上下下都慌張著一顆心。因為大師兄帶回來的那個女孩自從醒來后就不與任何人說話,一見到生人就開始竭力的躲藏哭喊,拒絕喝水,拒絕吃東西。
在她昏迷的時候為她換下來的沾滿血跡的臟衣服,卻被她緊緊的抱在懷里。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此時的顧姜已經(jīng)非常的虛弱。
在閣內的密室之中,閣主岑禪,少閣主岑歷,以及幾個精英弟子都圍坐一團。岑禪盯著室內一盞搖搖曳曳的燭火,時不時發(fā)出幾聲咳嗽。
“你們怎么說?”
岑禪終于開口發(fā)問。
“小姑娘既然同我們有這個緣分,被歷兒帶回來了,又是這十分兇險的狀況。她成為我們清樽閣弟子是絕無異議了。但是像一天一夜之間,失去自己身邊的一切,我想就算是你們,想必也無法接受吧?”
岑歷點點頭,接過話來:“可是她這個樣子,這一關能不能走出來都還是個問題,顧將軍臨終之前希望她不要活在仇恨里,她就算清醒了,會不想著報仇嗎?”
岑禪摸了摸手中一個古老的玉瓶,深深的望著周圍的這一眾人
“我啊,這些年收過這么多的弟子,有無家可歸的孤兒,也有慕名而來的官家子弟。當然,你們也知道我收弟子最注重的就是品性,若是那等品行低劣的,就是皇帝老兒的小崽子,我也是不收的。我有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兒子,實在……也很想有一個女兒。”
一眾子弟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而岑歷更是一下子站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父親手中的那玉瓶。
“原來爹早就已經(jīng)想好了么?的確,想要她忘記這一切,安心的留在閣里,只有……可是這東西的用途只是一個老巫說與您的,又存放了許久。此時用它,不知與身體是否有益???”
岑禪站起身來,堅定的把玉瓶往中間一放
“這藥在我從邊境得到之時,就覺得百思不得其解,給我的那老巫說是自有它的機緣,從前我思索許久,仍不知這藥有何用武之地,如今看來,機緣已至?!?p> 一個精英弟子又問道
“那么大師父,是要對那姑娘說您是她的親生父親?”
岑禪擺擺手
“非也,若是編織出如此謊言,日后你我為了圓這個謊,不知該如何慌亂了。所以,不要對她說任何多余的話,就是普通人家家中變故,被我收為義女?!?p> 岑歷接過玉瓶正要起身,弟子們也都要散去了。突然岑禪又叫住他們
“顧家以前也是大家,這家中女子的名字保不齊就有人知道,所以,給她改了吧,也是防止她以后從別人那里聽到自家的事,從這名字上看出端倪來?!?p> “爹爹心中想了個什么好字?”
“就叫顧恙吧,和她原本的姜字也算有相似之處?!?p> 岑歷微微一愣“可是恙即是疾,這字……”
“這世間有萬般的求不得,若命里沒有,再求也是無用,那便以毒攻毒吧”。
一夜長談,燈火散去。這清樽閣就算是在新年,到底也沒有熱鬧起來。只有那屋檐下的銅鈴日夜不休叮叮咚咚的鬧著。平日翠綠的樹木化做枯萎的干枝,白日里挺拔的松樹到了夜間也像那婆娑的鬼影。到處都結著冷凍的寒霜,雪聲嚓啦啦響了一夜。偶爾飛過一兩只鳥,可是在山中的鳥鳴總是幽幽的令人害怕。
這是清樽閣上上下下過得最冷清的一個新年了??墒穷櫧獏s在今后的日子里,給這個山莊帶來了更多的熱鬧,予以償還這一夜的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