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后院云岙亭
禍兮福兮,上次赴宴被路二小姐刁難又險些露餡,可回來“敞開心扉”后的日子過得真是舒心多了。
至少在云深苑,可以自在的做回自己,畢竟“失憶”了,性子變了也在情理之中。
這幾日主仆四人相處甚是融洽,她們也不忘講一些過往如今,人情世故好叫她記起些事。
她們說路小姐是被一陣爆竹聲響驚著了才失足落水的,回想自己當(dāng)日在護(hù)城河橋上,也是被一聲巨響驚得落水。
若能去落水處找到關(guān)竅,說不定一覺醒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臺上排演,亦或躺在病房里。這段日子不過一個夢。
瞧近日天好,便死纏爛打要蟬止她們帶著去了后院云岙亭。
路晼晚住的院子在府上花園以北的別院,所說后院是前院人的叫法,至于為何偏偏她們住在別院,洛氏美其名曰“大小姐每日彈琴作詩喜歡清凈,前院人多手雜恐?jǐn)_興致”。
出了云深苑穿過那片竹林小徑走到頭又得一小門,過了門則是后院。映臉瞧見地是奇山怪石疊出的假山,饒過山后一小徑,才是府上花園。
不容易才走到的云岙亭,卻好巧不巧與洛氏二女撞照了個面。
下人簇?fù)碇U裊的兩個人,衣著首飾華貴刺眼。
路晼晚欲轉(zhuǎn)身離去,二人看見路晼晚,低語幾句緩步前來。
一聲嬌嫩欲滴在耳邊響起:“呦,這不是長姐嗎”?
其中一個削肩膀水柳腰的看著年歲捎長些,便是前日家宴上送路晼晚無數(shù)個白眼的二小姐路夢岑。
另一個與路夢岑身形儀態(tài)相似,只是略矮些的,是那日桌上另一位女子三小姐路夢吟。
想起前日,臉上不由得生出一層厭惡之色。
心里惡惡想著:“今日若敢惹我打到你兩親娘都不認(rèn)得”。
吳嬤嬤說,絡(luò)氏一直認(rèn)為是她擋了自己扶正之路,這些年來,雖管家卻從未以官眷命婦身份上過正宴宮宴。兒女也為庶出,便以此為辱越發(fā)不待見路晼晚,府上人都看她臉色,嫡女處境艱難,更是挑撥的路嘯遠(yuǎn)也疏離了他當(dāng)初愛女。
只是針鋒相對也好,暗中挑唆也罷,絡(luò)氏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為一己名分,動了傷她性命的念頭。
兩人走近,個頭略矮些的先上前兩步,多有不滿道:“長姐如今越發(fā)了難相處了,二姐姐好心問候,你竟視若無物扭頭就走,難不成......”
看著眼前樣貌年幼,言行刻薄的路夢吟,路晼晚回首狠狠瞪了一眼打斷她
“難不成什么?,你好歹也是個小姐,竟生的如此愚鈍。我這哪是難相處了,我這是分明就不想理她”
“你…你如此囂張,我告訴母親去”!路夢吟氣道。
“怎么?告訴你母親怎么了”?
“告…告訴母親你目中無人囂張跋扈,母親定會責(zé)罰你”!
“嘖嘖嘖,五湖四海的水凡是遇上了都得跳進(jìn)去嘗嘗咸淡,你母親管得可真寬啊”。路晼晚嬉皮笑臉地看著二人。
“你……你,你這說的什么話”!
“二姐,你瞧她”!三小姐被路晼晚一通胡說弄暈了頭,指望一旁路夢岑能為自己出氣,畢竟二姐可是最會氣這位大姐姐的。
路晼晚輕瞥了二人一眼,扭頭欲走。
路夢岑追上前去攔住路晼晚
“長姐這是病糊涂了吧,你飽讀詩書怎會說出這般不三不四的市井話,若讓父親知道了長姐如此荒唐不尊禮法不尊母親會如何”?
“禮”?路晼晚皎潔一笑?!跋s止啊,論這個禮的話,這二位小姐是不是需要跟我行禮啊”?路晼晚壞笑著問一旁丫鬟。
蟬止雙手托在腹前,肅了肅回道:“小姐是相爺與原配先周夫人所出嫡長女,身份尊貴,二小姐三小姐自然該向您行禮”。
路晼晚便道:“二位聽著,以前如何我不管,今日起,見到我該守的規(guī)矩該行的禮都是要有的,我今日心情好便不與你們計(jì)較,若來日你再如此不知尊卑休怪我不顧姐妹之情,叫你們知道什么是難相處”!
路夢吟一雙杏眼瞪得溜圓,朱唇張開又閉上反復(fù)擠不出一句對峙,急的面紅耳赤。
說到此處,路晼晚還未解氣,眼神微側(cè)看向一旁的路夢岑冷冷訓(xùn)斥道:“你既拿父親壓我,必定是知道其中利害的,我問你三小姐不尊長者在先,若是被父親知道了又會如何”?
以前,路夢岑因長姐路晼晚與父親疏遠(yuǎn),平日里少不得將她輕看一些。她總自認(rèn)為與她們有別,從不與她們多言。卻從未見過她如此厲色咄咄逼人,本想無事拿她消遣幾句,卻突然白白惹了一身罵。
心中自是不甘,不依不饒道:“我與你同是父親的女兒,如今又是我母親當(dāng)家,你拿什么嫡女的架子”?
一旁路夢吟聽她如此說也有了些底氣,高傲的仰了仰頭,竟口無遮攔得說道:
“就是嫡女又怎樣?你生母過世,你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孤女。我母親如今還容你在府上沒將你掃地出門,不過是為了父親有用與你才勉強(qiáng)容你,你不過是個任人送的物件,將來將你送進(jìn)宮去,去看你還拿什么臉立規(guī)矩”。
路晼晚向來嘴上不饒人,聽兩人句句帶刺哪肯罷休,只是那口舌之爭的好話剛到唇邊,便聽到一個低沉渾厚的年輕男子聲音。
“先周夫人乃先皇親自賜婚于父親,嫡長女身份自然更為尊貴,三妹可要與圣意駁一駁”?路晼晚隨聲望去,只見那人雖著一身武裝卻是一副風(fēng)度清雅的文人公子模樣。
說話間那人已擋在路晼晚身前,“再者,入宮為妃乃光耀門楣之事,三妹妹方才話意卻好似不堪,傳出去出去豈非要陷我丞相府與萬劫不復(fù)之地”?
路夢岑方才聽自己小妹言語已在背后悄悄變色,欲要阻止不想還是被路蕓仕聽了去,他自小待路晼晚就比她姐妹二人親近,如今又是御林軍首領(lǐng),丞相很依望這位長子,不敢多言于是匆匆拉著路夢吟離去。
“三妹年幼無知晚兒你不必動氣”,路蕓仕見二人離去安慰著路晼晚。
“呵,果真是一個娘生出來的兩個蠢貨”。路晼晚目送二人輕蔑道。
“對了,剛才多謝你解圍,其實(shí)你不出頭我也能罵回去的。”路晼晚嘿嘿笑著。
路蕓仕心中不解,以往自己常會幫她出頭,她從來只會嘆口氣叫自己不要參合其中,今日卻…
“晚兒你不生氣”?
“我有什么可氣的?兩傻…播…不不…不要跟傻子生氣嘛,呵呵呵~”
吳嬤嬤說過,大公子與她自小要好,合府除了云深苑主仆四人,也只有大公子了。
怕多說無益路晼晚與其寒暄一番便以身體不適推辭,回了自己去處。
是夜,吳嬤嬤悄悄告訴路晼晚,“相爺最近在前朝似乎不大如意”。
“我今日去花園,三小姐倒三不著兩的漏了幾句,想來是小孩子聽大人的話學(xué)來的”。
路晼晚想起白天鬧劇,本想是小插曲,如今看來真是禍不單行,自己還沒找到出路,那頭怕是早就被人將人生安排到了頭。
“小姐這話何意”?吳嬤嬤問道
吳嬤嬤說,這幾年路嘯遠(yuǎn)對大小姐態(tài)度冷了許多,半年也不曾與路晼晚說上幾句話,上次宴上那般多半是想緩和一下淡掉的父女關(guān)系,好讓路晼晚念著父女之情聽命與他。
路晼晚冷笑一聲道:“利用女子換取權(quán)利這不是常態(tài)嗎”。
“可夫人的遺愿.....”。
“夫人有何遺愿”?路晼晚見吳嬤嬤欲言又止問道。
“夫人不愿小姐進(jìn)宮門王府,她去前拉著老爺?shù)氖謶┣罄蠣敚坏壤蠣攽?yīng)了才咽得氣....可如今老爺他”.....吳嬤嬤意起當(dāng)年拭淚嘆息....
“說一套做一套真不要臉”,路晼晚聽罷一臉不屑嘀咕道。
聲音雖不大,卻被近身的吳嬤嬤聽的真切,忙止住她道:“小姐怎可如此口無遮攔”?
路晼晚方知自己失言,吐了吐舌頭撒嬌道:“這屋子里只有你我不怕的,以后再不說了就是了,嬤嬤別惱”。
吳嬤嬤瞧著她嬉皮笑臉,忍不住撲哧一笑嗔怪道:“哪有世家小姐的模樣”。自家小姐醒來后雖奇怪了些,可性子卻變得豁達(dá)了,想是忘了許多煩惱人也活躍了,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這次小姐死里逃生,今后一定要加倍防著洛氏才是”。吳嬤嬤轉(zhuǎn)囑咐路晼晚道。
路晼晚突然一笑,拉了吳嬤嬤的手安慰道:“放心,我定不會叫你的大小姐有事的”。
“小姐病好后,仿佛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啊,遭難重生,若是還跟以前一樣,受過的罪傷過的心,不是白受了嗎”
既然路嘯遠(yuǎn)的心思昭然若揭,那么就不能輕易上他的當(dāng),可這古代女子的婚姻最終都逃不過一個聯(lián)姻,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這根本就不是她路晼晚一個人能反抗的,難不成還能在這電都不通的朝代里跟人講什么民主,講婚姻自由,怕不是會被人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