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攤牌

　　兩人花了整整一個時辰，才算吃完這滿滿一桌的早飯。

　　趙明涯看著自己肚子鼓起的弧度，難得的沉默了，反倒是柳晞滿足地開了口：“啊，好撐啊，去散個步消消食吧。”

　　趙明涯點(diǎn)點(diǎn)頭。

　　兩人出門，繞著偌大的攝政王府走了一圈，又花去了不少時間。

　　走累的兩人，坐在亭子里休息。

　　柳晞看了看外頭太陽升起的高度，竟已經(jīng)到了中午。

　　她小聲地感嘆了一句：“看來是不用吃中飯了，現(xiàn)在肚子還是飽的?！?p>　　趙明涯也覺如此，吃了那么多東西，又怎么會餓的那么快呢。

　　兩人閑聊著，逐漸籠罩起一股甜蜜的氣氛。卻在這時，有人卻不合時宜地要來打擾他們。

　　正是帶著安安回來的莫熠。

　　見到自家女兒的柳晞很是高興，將女兒一把抱過來，“安安，昨天睡得好嗎？”

　　安安點(diǎn)點(diǎn)頭，便和柳晞一來一往地聊了起來。

　　趙明涯見妻子孩子聊得開心，未去打擾，但也沒閑著，對著站在下方的莫熠說：“我昨日看你身手還算不錯，有沒有興趣學(xué)點(diǎn)別的？”

　　“學(xué)什么？”莫熠倒是一貫的冷漠。

　　“你想學(xué)些什么，武功也行，謀略也行，若是你都不想學(xué)，學(xué)些認(rèn)字也好，一切看你自己?！币蛑鴷労桶舶驳木壒?，他難得去遷就莫熠。

　　“不，我想學(xué)?！?p>　　“那你想學(xué)什么？”趙明涯問。

　　“所有，能教的，我都要學(xué)，尤其是武功?！蹦趽P(yáng)起頭，眼里是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

　　他想要保護(hù)那個他想要保護(hù)的人。

　　趙明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想學(xué)這么多，見此，他倒是起了一些興趣，開口道：“雖然貪心了點(diǎn)，但我喜歡，你待會去找莫北吧，他會安排。”

　　莫熠：“好。”

　　嘴上應(yīng)下了，卻沒有馬上離開，眼睛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在柳晞懷里笑得開心的安安。

　　趙明涯有些不高興。

　　怎么的，這小子，年紀(jì)不大，什么都沒有學(xué)會，倒是先記掛上了他的寶貝女兒。但是莫熠沒有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他也不好說些什么。

　　只是哼了一聲。

　　“你怎么了？鼻子不舒服??？”柳晞聽到聲音，擔(dān)憂地問著身旁的男人。

　　“沒什么?！壁w明涯未作解釋。

　　“爸爸媽媽，安安肚子有點(diǎn)餓了?！绷鴷勥€未來得及開口，安安先開了口。

　　見到自家女兒餓了，柳晞馬上說道：“安安餓了呀，那我讓莫熠哥哥帶你去吃飯?！北銓χ谡姓惺郑澳?，你先帶安安去吃中飯吧，記得讓廚房的人多做些好吃的，壓壓驚?！?p>　　見自家娘子不僅不理解他，還親手將安安推入了“狼爪”手中，趙明涯忽然覺得心里很累，真的很累。

　　但在家中沒有一點(diǎn)權(quán)力的他自然不能反駁自家娘子說的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莫熠將安安帶走。

　　臨走前，安安還眨巴著眼睛問柳晞：“媽媽和爸爸不去吃嗎？”

　　柳晞?chuàng)u了搖頭，不好意思地開口：“我們現(xiàn)在不餓呢，等晚些時候餓了就會去吃的，安安先去吃吧。”總不能說是早上那一餐吃撐了，現(xiàn)在吃不下吧，那也太尷尬了。

　　安安點(diǎn)點(diǎn)頭，同莫熠一起離開。

　　又剩下了趙明涯和柳晞兩人獨(dú)處，只是還沒過一會，便有人來報，說是來了幾位大臣要求見攝政王。

　　趙明涯受了傷，今日告了假，未去早朝。

　　現(xiàn)在來人，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但是，還未等趙明涯開口，柳晞已經(jīng)攔在了他面前。

　　柳晞對著趙明涯疑惑的眼神，淡定地?fù)u了搖頭：“不準(zhǔn)你去。”

　　她的理由可是充分的很：人都受傷了，難不成還要壓榨他嗎？

　　除非是極其要緊之事，否則過不了柳晞這一關(guān)。

　　好在，也算不得大事，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柳晞在知道這些之后，攔得更是理直氣壯了。

　　碰到還有不長眼的硬湊上來，柳晞還忍不住派人傳話，冷嘲熱諷道：告訴他們，這一點(diǎn)小事他們都不能解決的？這朝廷養(yǎng)他們何用？

　　見著他娘子如此，趙明涯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甚是寵溺。

　　畢竟，這么多年來，她是第一個這么護(hù)著他的人。所以，這么關(guān)心他的娘子，他又怎么會反對呢。

　　真的會有人，將真心對待自己的人拒之門外嗎？

　　看著下屬投來的求救眼神，趙明涯搖了搖頭，意在聽柳晞的。但還是開口說道：“就說我身子不適，拒了吧?！?p>　　若是真的讓柳晞?wù)f的那番話傳到那幫大臣耳中，說不定又要傳出些攝政王沉溺美色的傳言了……

　　左不過是休息幾日，這朝堂沒了他，還真不行了嗎？

　　待到無關(guān)的人都走了之后，趙明涯折了一朵花，遞給了柳晞：“娘子，給你，別生氣了?！?p>　　柳晞接過，小聲抱怨道：“沒生氣，好好的花，摘它干嘛?！?p>　　趙明涯笑著說：“好看的東西自然要獻(xiàn)給夫人?！?p>　　“就會貧嘴?！绷鴷?wù)f完，又想到昨日對方曾想跟她說的話，開口問道：“你昨天本來要說什么來著？呃，你知道昨天的那場刺殺是誰指使的？”

　　趙明涯點(diǎn)點(diǎn)頭，“是蘇慧月?！?p>　　蘇慧月，正是林二夫人未出閣時用的名字，如今誰都尊稱她一聲林夫人，自是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本名。

　　柳晞這個半路來的人，自然也不清楚。

　　見柳晞很是迷惘，趙明涯解釋道：“是林耀的夫人。”

　　柳晞聽到“林耀”二字，心下咯噔一聲。趙明涯怎么會知道林耀的？難道說她的事他都知道了？所以得知這些人。

　　趙明涯既然已經(jīng)說出“林耀”，又提及林二夫人，自然是決定攤牌。

　　可轉(zhuǎn)眼看見自家娘子煞白的臉色，卻還是心疼不已，他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道：“別怕，我在這?！?p>　　柳晞心下難受，她并不是怕，有何可怕的。

　　就算趙明涯知道她是林語思又能怎么樣，那些事本就不是她做的。她會替她贖罪，卻不會替她內(nèi)疚后悔。

　　因?yàn)樗皇钦娴牧终Z思，不是自己做的事，又為何要在乎別人的眼光。

　　可真的不怕嗎？

　　她真的不在乎趙明涯如何看她嗎？

　　雖然柳晞內(nèi)心七上八下，但面上并沒有顯露幾分，鎮(zhèn)定地順著趙明涯的話說了下去：“然后呢？你還查到了些什么？”

　　柳晞都主動問了，本就主動攤牌的趙明涯定然不會瞞著。

　　他早就打算于今日將所有事情都說清楚。

　　全部說清了，也便希望他們倆之間再沒有秘密。

　　因此接下來，趙明涯就將他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從六年前調(diào)查林家大小姐開始，包括親手掘了她的墓，再到六年后因著擔(dān)心，派人調(diào)查了那日在布莊與柳晞起爭執(zhí)之人。

　　從而將這看似無關(guān)的兩件事聯(lián)系在了一起。

　　在得知六年前是誰下手害了林語思之后，又發(fā)現(xiàn)那人在六年后不僅沒有收斂之心，甚至變本加厲，依然想要?dú)埡Α傲终Z思”時，趙明涯自然不會放過那人，派了不少人護(hù)著“林語思”，也派了不少人盯著兇手那邊。

　　那也就不難知曉蘇慧月同千影樓做交易，派殺手來取“林語思”項(xiàng)上人頭這件事了。

　　所以，昨日，那場刺殺，若不是柳晞的“自作聰明”，應(yīng)當(dāng)只是有驚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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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明涯絮絮叨叨說了很多，還抽了空閑，對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做了解釋，比如：不是故意要去調(diào)查那場布莊爭執(zhí)，只是因著他的身份，害怕會有居心不良之人，再比如，在她身邊派人護(hù)著，也是為了她的安全。

　　又比如，六年前，因著失憶才想著去調(diào)查她，卻查到了相貌相似的林語思身上，卻又在絕望之際，才將那一線希望放在了林家大小姐身上……

　　這么一長串話，趙明涯卻只提到了“林語思”與“你”，似乎沒有將這兩者聯(lián)系在一起，可就連傻子也聽明白了。

　　“林語思”就是“你”，也就是“林語思”就是“柳晞”。或者說，“柳晞”是曾經(jīng)的“林語思”。

　　這就是“林語思”與“柳晞”之間的關(guān)系。

　　雖然趙明涯沒有言明，但他查到的這些完全可以證明他的猜測。

　　趙明涯并不想逼柳晞，他只是想將所有事情都說清楚。也希望柳晞與他之間，再沒有什么秘密。他不想，他們倆之間永遠(yuǎn)隔著什么，透也透不過。

　　觸碰不到對方。

　　也不希望柳晞因?yàn)橛X得瞞著他什么，而內(nèi)心焦躁不安。

　　他希望柳晞一直開心。

　　他們本就是夫妻，夫妻理應(yīng)一體，坦誠相待。

　　無論是他對她，還是她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