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仙俠

出羽山

第四章 一入仙門只問道,世人皆為歲月擾

出羽山 羽山白鹿 3549 2020-02-27 19:09:38

  老道人的床鋪很簡單,原色老木搭了兩頭的床架子,床榻是長條木板搭就。

  床板上鋪了干枯發(fā)黃的蒲草。蒲草碼的很整齊,細(xì)尾都被剪掉,不會撓人惹得身體不適。

  這些蒲草都是張小玄春日割來,泉水草藥侵洗,晾曬而成,不懼蚊、蟲。

  夏日時候竹席子鋪在蒲草上,老道人躺在上面夏日就可以感到蒲草和竹子混合的竹草之香,有益入眠。老道人十分喜愛。

  張小玄將老道人的日用之物收拾歸置好,請丘小哥在東屋暫住。張小仙之前已經(jīng)收拾過一回,老道人也沒有什么家當(dāng),兩把破舊的拂塵,一個磨破邊坐扁了的蒲團(tuán),墻上還掛了把生銹的長劍。

  額,還有半截豁了口的干葫蘆瓢,老道人用來漱口。野葫蘆山里多的是,老道人就愛用到破破爛爛才換,也不知這是什么癖好。

  那把生銹的劍,張小玄倒是使過很多次。老道人有時嫌他冥頑不靈,煩了會隨便傳他兩套劍法讓他自個兒耍劍玩去。

  什么《寒山真水劍》、《烈火聚陽刀》、《三清四象兩儀劍》、《邙山武魔棒法》,亂七八糟的秘籍都扔給張小玄。

  張小玄覺得老道人這是給他惹急了,便連刀槍棒戟之術(shù)也胡亂扔過來。

  老道人倒是一吹胡子,振振有詞:什么劍不劍,刀不刀,你想手中之物是何物就是何物。練劍自成劍,用刀皆是刀,莫拘于形,莫定于形。

  張小玄兒時經(jīng)常郁悶地拿著這生了銹、爛了把兒的破劍,心中念念有詞:你是劍,你是槍,你是哪來的破刀!

  老道人傳他的修道練氣之術(shù)倒是單一。十幾年來,只傳了他練氣的《天道化神經(jīng)》,練劍的《太玄洞極劍經(jīng)》。

  《天道化神經(jīng)》分四層,老道人說每一層功法對應(yīng)了道家修士進(jìn)階的過程。

  一層功法對應(yīng)修士練氣期,修煉圓滿大成,則可沖擊筑基期;二層供筑基期修士修煉,功法圓滿的筑基期后期修士則有望沖擊元丹紫府期;三層功法可讓元丹期后期修士沖擊元嬰期;四層功法可供元嬰后期修士沖擊修士化神期。

  《太玄洞極劍經(jīng)》主要是以氣馭劍之術(shù)。老道人說練至深處,劍可入紫府元丹之內(nèi),出則取人性命于千里之外。

  張小玄最感興趣的,是老道人說筑基之人更可御劍飛行。雖然知道老道人在大吹法螺,他仍心向往之。

  老道人說凡間最頂級的修道功法,只能供修道之人修煉至化神期。據(jù)說化神修士可突破蒼穹桎梏,到達(dá)傳說中的仙界。

  修士五期,練氣、筑基、金丹到元嬰、化神。自筑基開始便可讓修士壽命延長,并有大能耐。

  據(jù)說,化神期更可擁有萬余年的壽命,并有改天換地之能。但世間近千年來幾無化神期修士蹤跡。

  老道人也覺得化神修士是傳說罷了。張小玄聽老道人說修道成仙之時內(nèi)心總是腹誹不已。

  老道人還說他張小玄已至練氣后期呢。他自個兒偷偷樂了大半年。日日里琢磨,怎么在南河里發(fā)個大火球,燒死那些成精一樣的大鯰魚,滑不留手的,特別難抓。

  大半年里,他連個火星都沒發(fā)出,白白惹來丁小乙他們的嘲笑:削尖的樹杈比張小玄的仙術(shù)厲害。

  這些筑基啊元丹紫府什么的修道成仙之法,都是老道人和祖師們吹法螺收門徒、愚弄供奉來用的。

  張小玄《天道化神經(jīng)》第一層早已修的圓滿。不過是比村民們多了些內(nèi)氣異能,山里和老虎打架一巴掌倒是能扇暈它。

  張小玄順手摘了銹劍,把屋內(nèi)留給丘小哥?;ハ嘀露Y后,二人各去歇息。

  丘小哥上山之時還興致盎然,現(xiàn)在已露疲色。郁洲城奔波至羽山真的疲憊不堪。

  張小玄在院子中擺弄了幾下銹劍,就隱隱聽到東屋傳來鼾聲。

  張小玄去取了些黍米,在竹筒那山泉水洗凈,又將道觀院門邊上的土灶里添了些木頭柴火。葫蘆瓢接了三四下山泉水,把黍米放鍋里,剁幾片咸肉干撒進(jìn)去,蓋上木頭蓋子,便生了火給慢慢熬煮。

  丘小哥沒有吃什么東西,現(xiàn)在倦極而眠,醒了肚里就要造反。

  張小玄尋竹椅躺下,隨手拿起銹劍。劍柄上“斬邪”兩個小字更加模糊。如不是細(xì)細(xì)撫來,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

  老道人說過,這兩個字是天師道創(chuàng)教祖師正一真人所留。此劍亦為祖天師降魔寶劍。

  祖天師張陵入蜀,于鶴鳴山隱居修道。傳蜀中妖魔數(shù)萬,白晝?yōu)槭校眯幸甙O,生民久蒙其害。

  祖天師怒出鶴鳴山,于青城山端召三萬六千神兵,降伏六天大魔,八部鬼眾。拘處不毛之地,并與之為誓曰:人主于晝,鬼行于夜,陰陽分別,各有司存,違者必加誅戮。

  張小玄摸了摸破爛的劍把子,暗道:這要是祖天師伏魔寶劍,我便能伏魔六天,老道人慣會騙人,總把自個兒當(dāng)小孩耍。

  張小玄抽出斬邪劍的劍身,一股子鐵銹之氣,難聞之極。

  從前他偷了道君面前的燈油抹過幾回,越抹越銹。真是陳年老鐵。

  老道人太小氣,既是祖天師的伏魔寶劍為何連點(diǎn)豬油都不舍得抹。

  若真是伏魔寶劍,在老道人手中落得如此模樣,祖天師知道豈不是要?dú)獾耐卵?p>  額,想到自個兒氣的老道人吐血的樣子。張小玄就覺得真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張小玄暗樂。

  張小玄算算時日,秋日里自個兒就十六了。哎,里正家的小女兒真不像仙女,該想個法子絕了娘親的念頭才好。

  山里的白鹿不好獵,這種借口說出去,估計(jì)父親張簡之很快就給他弄來三五頭。

  張簡之在他娘元氏面前從來都是拆他的臺,每每自得其樂。想到這里張小玄則撓頭不已。

  張簡之此次自稱去郁洲城尋故人,卻不料弄得自身凄凄慘慘。丘小哥說他殺了郁洲太守,奪了太守的寶劍。

  不是說去探老道人的消息么,怎又扯上殺太守奪寶劍?嘿,難怪家傳的《太上兩儀分水劍訣》竟被父親練出了火氣。

  他這尋個消息都要?dú)€太守。張小玄真真覺得《天道化神經(jīng)》要是父親修煉,應(yīng)該可以隨手發(fā)出彌天大火。

  張小玄躺得無聊,遂起身舞劍。

  霎時,院內(nèi)竹葉紛飛,一忽兒隨劍舞成球狀,一忽兒又隨風(fēng)擰成鞭子狀。

  張小玄興起,也不知是舞劍還是耍著竹葉玩,內(nèi)氣竟全不在劍身,皆散溢在滿天飄飛的竹葉上。

  內(nèi)氣化游絲,絲絲牽竹葉。

  老道人若在,又當(dāng)念叨他塵緣之心太重,性情頑皮,踏仙門而不得入境,練氣滿而不能筑基。

  。。。。。。。。。。。。。。。。。。。。。。。。。。。。。。。。。。。。。。。。。。

  老道人曾說過,張小玄在修道上多年之前就已摸到門檻,只待他自己悟道有成便可入室筑基。

  奈何張小玄過去整日里坐不住,屁股上長了釘子。他寧愿被老道人趕去南河里摸魚蝦,去山里追虎逐鹿,也不喜道君像前枯坐悟道。

  老道人說,修道有成可不飲不食,水火不侵,諸邪不擾。

  張小玄卻覺得他娘親烙的面餅子配上老道人紅燒的傻狍子肉乃絕配,不可一日無。

  水火不侵又有什么意思,張小玄就喜吹吹山風(fēng),光屁股和丁小乙他們河里戲耍。

  修道成仙,整日冷冷清清,不吃不喝的,還是做凡人好一些。

  額,不過這三四年的夏日去河里倒是越來越少。

  村上的大嬸們河邊洗衣服時見到他們總要調(diào)笑一番:小麻雀要變山鷹。讓他們亮出家伙事給她們評判一下。

  弄得張小玄每次都羞的躲河里不敢上岸。老道人和父親經(jīng)常說女人是老虎,真不是戲語,確是有感而發(fā)。

  老虎張小玄根本不放眼里,一個巴掌就扇暈過去。大嬸們,他真是怕的。

  小伙伴都已長大。丁小乙去曲陽城守了城門,村里其他的小伙伴早已干上農(nóng)活。

  土地里的事情只要不遇上災(zāi)年干的越多收的越多,土地種出的糧食不會騙人。

  他們不能像張小玄這樣整日練氣,修道,喝茶,山里打打獵,河里摸摸魚的。

  村里的村民不下地干活就沒吃的,以張簡之為首的幾戶村民人家從來都是狩獵為生,家里地薄產(chǎn)稀。他們打來的獵物都是換給村民們,村民們用米糧再換去豐厚的獵物。這也是白鹿村最大的肉食來源。

  白鹿村幾里外的村子就沒有這么多肉食了,因?yàn)闆]有張簡之他們這么好的獵戶。

  白鹿村上的村民們?nèi)兆邮窃竭^越好,基本衣食無憂,米糧產(chǎn)出和山里無盡的獵物足夠他們吃下去。

  張小玄卻覺得他的日子越來越無聊??傆X得昔日一起成長的小伙伴們在遠(yuǎn)離自己,疏離感愈加濃重,漸漸無話可說。

  除了丁小乙,但小乙去了曲陽城。和張簡之去打獵,其他幾戶村民看到他在場時候也是有所顧忌,不在像幼時那么有趣。

  山里那幾只傻老虎早被他玩怕了,見到他腿都軟,讓裝貓不敢作虎,跟村里養(yǎng)的狗沒什么兩樣。

  摸魚、打獵他都開始興致缺缺。老道人這次失期倒是讓他發(fā)現(xiàn)原來山外那么大。不知山外有沒山里好玩。

  這么一想,張小玄忽然發(fā)現(xiàn)自個兒早就不該在白鹿村待著。

  村里的人和他已不在一個世界,無聊之極。

  有時,他立在道觀的石崖上看村里的煙火,就覺得既陌生又熟悉,現(xiàn)在感覺更甚。仿佛有一層薄薄透明的膜隔在他們之間。

  或許正該如道經(jīng)里所言:一入仙門只問道,終日修煉不愿老;世人皆為歲月擾,我自橫眉向天笑。

  忽然,一股子米香味濃濃郁郁的,侵進(jìn)張小玄的鼻孔。

  哈,米粥煮好了?;旌现还勺尤庀?,張小玄食指大動。

  什么仙不仙的,且讓我飽腹一頓。

  他舞劍出了一身汗,沖完水,肚里的魔頭早就造反。

  張小玄忙過去將早已洗凈的幾顆野山菜撒進(jìn)去攪了攪,又把灶里未燒完的木頭抽出用水澆滅。

  未燒完的木頭曬一曬下次接著用。他可不愿多跑山里砍那些木頭回來。

  夜幕已下,繁星滿天。

  丘小哥應(yīng)補(bǔ)好了覺,肚里魔頭也該出來飽食一頓。

  張小玄迫不及待的去東屋門口,敲門。不料,恰好屋內(nèi)人走了出來直喊道:好香,好香!卻是丘小哥已醒,聞到了米肉之香。

  “家父有傷,招待不周,我熬了些肉粥正欲請你共食宵夜,料你腹中早空空了哈。”張小玄笑道。

  “張兄弟真是善解人意,我真是腹中空空,饑不可耐哈”丘小哥爽朗大笑。

  張小玄給丘小哥盛了滿滿一大碗,又給他拿了道君面前的兩個面餅子。他才去端了一碗給自己,滿足地吃起來。

  兩人年齡接近,正是忘憂青春之年,倒是很快就熟稔起來,坐在道觀的小院中,談天說地,好不快活。(未完待續(xù))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