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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羽山

第五章 簡之收徒,丘奴得名

出羽山 羽山白鹿 3604 2020-02-28 19:17:18

  晨日未出,大地已醒。山野鳥蟲在叢林中開始上演生死追逐一幕。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晚起的蟲兒皆死光。

  物競天擇,自然之道。死亡面前無論何種生靈都不會等死,但活著必須付出努力。

  爭,這才是生命的意義。不爭則死。

  丘小哥起的早。在太守府多年的生存之道就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謹(jǐn)言敏行,慎心忍性。否則他早尸骨無存。

  太守府的府奴年年都要抬出去幾十人。有死于胡言亂語者,有亡于手腳不凈者,有斃于懶惰狷狂者,但謹(jǐn)言敏行,慎心忍性者必可活。

  昨日雖得了自由,一時心性大寬,和張簡之之子張小玄放開城府,促膝長談甚歡。但他須思慮未來處事之道,必將在太守府養(yǎng)成的性子慣養(yǎng)下去。

  成大事者,皆性堅忍行果決。他早發(fā)誓逃出囚籠后,再不能任人踐踏,無視。哪怕就是皇帝老兒亦不能決斷他的生死,匹夫之怒,必血濺三尺。

  他在院子里練起拳腳。這些年在太守府偷學(xué)了些粗淺功夫,雖無高深之處,他卻練的認(rèn)真之極。因為他從未有機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習(xí)練過,他要把偷看來的融會貫通,哪怕三招兩式,亦可防身。

  他孑然一身,身無長處,要決定自己的命運,只有靠自己的堅持。

  太守府的總管,經(jīng)常在用長鞭子抽他們時,臭罵他們是賤命。但是他不信命,命須爭,我命由我不由天。

  賤奴生爾為賤奴,這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死亡時仍為賤奴。

  陳勝吳廣早發(fā)出震耳發(fā)聾之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在太守府時,丘小哥經(jīng)常聽到太守私下稱當(dāng)今晉國掌權(quán)者太尉劉裕為寄奴。鄙視劉裕為寄居之奴,丘小哥也偷偷了解過太尉劉裕的事情。

  據(jù)說,劉裕生時家境貧苦,其母更因分娩后疾病去世,父親劉翹無力請乳母給他哺乳,一度準(zhǔn)備拋棄他。

  這時劉懷敬之母伸出援手,養(yǎng)育劉裕,他才得以活下來。

  劉裕靠砍柴、種地、打漁和賣草鞋為生。特別是對繼母極為孝順,有時為補濟家用而去賭博樗蒲。

  劉裕由于一向貧窮,常遭鄉(xiāng)里賤視,更因賭博為人譏笑。

  但劉裕為人任俠,胸懷大志,入北府軍后悍不畏死,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做賭注,他麾下的兵士和他一樣特別能打,很快劉裕就得到劉牢之的賞識,得劉牢之推薦,他又得謝玄賞識,獨領(lǐng)一軍。

  謝玄逝后,劉裕在討伐孫恩、盧循、桓玄數(shù)次大戰(zhàn)中終長成北府軍內(nèi)參天巨樹。

  劉裕和都督荊寧秦雍四州及司州之河?xùn)|河南廣平、揚州之義城四郡諸軍事的劉毅、廣武將軍何無忌在北府軍內(nèi)號稱北府三巨子。

  如今,劉裕更得太尉之職入晉國中樞,威震建康。

  男兒致死心不死,為人當(dāng)如劉寄奴。

  丘小哥在太守府時就極為仰慕劉裕,立志當(dāng)如劉裕般,即使身處至暗之中,亦不會放棄命運之爭。

  張小玄早已起了,于床榻之上盤膝修練內(nèi)氣,收功之時便聽到丘小哥在院子里苦練拳腳之聲。他悄悄走到門口觀望。

  丘小哥練的不是內(nèi)氣,僅是老道人說的武術(shù),只能強健體魄。

  這樣的武道之術(shù),老道人說練至最高深處不過是一流武者。

  世人所練者皆為武道之術(shù)。即使有些武士以練氣士自稱,練有內(nèi)勁。但老道人說,這不過是曾經(jīng)有修道之人將粗淺的練氣之術(shù)加以修改,讓一些驚才絕艷的武者可以勉強和未筑基的的修道之人抗衡罷了。

  驚才絕艷者,也僅是在武道之術(shù)上驚才絕艷。但他們?nèi)粜薜?,仍然是一絲道家真氣不可得。

  老道人說修道家之術(shù),方是神仙之術(shù),無天地靈根者,修之不成。

  張小玄有靈根,張小仙亦有靈根。這是老道人神叨叨給他們摸骨之后得出的結(jié)論。

  靈根乃道家說法,佛家又稱之為慧根。

  靈根是什么張小玄不知,但老道人說他現(xiàn)在就可完勝晉國的一流武者。

  一流武者,晉國、北胡諸國不知凡幾;修道筑基有成之人,天下不過千人。

  筑基大成者,可煉紫府元丹,然天下熙熙,成丹者寥寥十?dāng)?shù)人罷了。

  張小玄曾問老道人是否煉得紫府元丹。老道人大怒斥之,拂袖而走。

  張小玄覺得他這是被徒兒戳破法螺,惱羞成怒。老道人最擅吹法螺。

  張小玄觀丘小哥的拳腳功夫,覺得要是這樣破綻百出,拳腳無力者。即使來了幾百人,他收拾起來也很輕松。

  太多了不行,打倒的太輕松,他覺得無趣,一定逃之夭夭。

  稍頃,張小玄見丘小哥收了拳腳,便笑嘻嘻將一個新的葫蘆瓢和青鹽遞給丘小哥晨洗之用。

  二人晨洗結(jié)束便結(jié)伴下山而去。這路上,張小玄少不得大吹法螺將他娘親的庖廚之術(shù)吹的天下無雙,地上僅有。

  吹的他自個兒和丘小哥二人皆吞涎不止。

  張小玄發(fā)現(xiàn)老道人有幸收了他這個好徒兒,修道之術(shù)雖未學(xué)成,吹法螺的本事張小玄學(xué)的個十成十。

  若是老道人知道了,不知會不會暴跳如雷呢。張小玄想到這兒,嘿嘿一樂。

  丘小哥吃的津津有味,狼吞虎咽。張小仙不停給二人添水遞食,鄙夷之極。這二人昨夜里莫非中了餓鬼邪術(shù),如此能吃。

  張小玄看著旁邊吃的正香的丘小哥,內(nèi)心哀嘆:好吧,娘親的庖廚之術(shù)真的是天下無雙,地上僅有??刹皇俏掖捣?。

  老道士的法螺神功,仍是天下無雙。

  二人吃過,張小仙自和元氏收拾殘羹冷碗。

  張小玄便帶丘小哥去他父親張簡之的床榻邊。

  一夜之間,張簡之竟然已可坐于床頭,談笑自若。

  張小玄到了家中便先幫父親換了白玉斷續(xù)膏。

  他十分好奇,父親竟恢復(fù)如此之快。這到底是張簡之身懷回春之技還是老道人的白玉斷續(xù)膏起的作用。

  若真是張簡之的回春之技,私下里倒是要找父親學(xué)來,以后倒不虞體創(chuàng)身傷之患。

  “昨日多虧丘小哥相助,否則張某恐難歸羽山,在此謝過,必厚報之!”張簡之雙手交持,向丘小哥行禮致意。

  “大人乃與我父有舊之人,是小子長輩,又殺太守小子才得脫身機遇,便如再造之恩德,怎敢受禮!”丘小哥忙避開道。

  “大恩不言謝,我便不與你虛禮了。額,我觀你風(fēng)骨奇?zhèn)ィ\交華蓋,遇事而不亂,頗有計智,卻不知小哥名字為何?”張簡之一番打量后笑問。

  “不瞞大人,小子只知父姓名,母又目不識丁,未曾取名。在郁洲太守府皆呼我為丘奴。”丘小哥羞慚不已。

  一個生而為奴的人,哪有長輩賜名,他娘死前也一直呼他丘兒罷了。

  太守府之人,皆隨太守呼他丘奴,他乃太守身邊隨伺小奴。

  他便將自己的遭遇,向張簡之父子細(xì)細(xì)說來。

  張簡之父子聞之感慨不已。張簡之看一眼身邊悠然中帶著些憊懶,一付玩世不恭樣子的張小玄,心內(nèi)暗嘆。

  當(dāng)年孫靈秀為報其叔父孫泰大仇方揭竿而起,孫泰亦是張簡之之師。后族兄張猛又叛謝琰。

  本在燕歸堂剛升為朱雀將的張簡之,統(tǒng)領(lǐng)千余部眾正潛伏燕國,欲接應(yīng)晉國北伐大軍,一戰(zhàn)而功成。燕歸堂卻突來一道密令,嚴(yán)令張簡之歸國。

  張簡之不得已,歸返晉國。途中幸得友人冒險密報,方知族兄張猛叛謝琰而殺之,燕歸堂召回他竟是為半途殺之。

  張簡之怒殺燕歸堂令使,與幾個多年親信半路而逃。

  幸,早有孫靈秀派人將其家族妻小轉(zhuǎn)移在此處。他張簡之的妻子元氏就是孫靈秀派人安置在羽山白鹿村。但

  張氏家族大部被滅,族中只剩孫靈秀安排救出的一些孤兒寡母,分散各地。

  后,司馬道子和司馬元顯父子元兇已死。張簡之不愿參與孫靈秀的叛亂,便和接來家中老小的親信們歸隱羽山,不問世事。

  再后,孫靈秀落敗,投郁洲海中假死,隱居羽山,其部將多闔族被滅。丘尪一族便是其一。

  張簡之聽丘小哥講完遂感慨不已。若一直參與叛亂,或許他的子女,亦是如這丘尪后人一般,為奴做婢,連個名兒也沒有。

  張小玄聽來,卻極為欽佩這丘小哥堅忍不拔的性子,在如此惡劣之境亦曾不放棄爭命之舉。

  “丘尪與我有舊,你又救我性命。我觀你雖風(fēng)骨奇?zhèn)?,性格堅毅卻不通武術(shù)。我這有一本在北胡之地偶得的《達(dá)摩易筋煉骨術(shù)》便送與你。此術(shù)乃一流武術(shù)秘籍,正合在武術(shù)方面無根底之人修煉。丘小哥你可苦練之,必有所成,假以時日或可憑此術(shù)護(hù)身?!睆埡喼嗨稼は肴绾螆筮@丘小哥的救命之恩。今日細(xì)細(xì)觀之,便想起偶然得到的《達(dá)摩易筋煉骨術(shù)》來。

  當(dāng)今世道大亂,烽火不休,盜匪橫生,無武力者如何行走天下。若能傳他武道之術(shù),其有護(hù)身之功,也算還恩。

  “小子正苦于無武術(shù)傍身,只會些粗淺拳腳,便不辭長輩之賜!”丘小哥大喜。

  他正苦于以后如何在這亂世求存,護(hù)身保命之術(shù)這便有了。

  若能躋身一流武者之列,天下皆可去得。

  平日里,那武士首領(lǐng)李兕便可徒手開石裂磚,縱躍如飛。他羨慕不已。

  眼前張簡之,更是入太守府如入無人之境,殺李兕于頃刻之間。

  那李兕就曾稱可與一流武者而戰(zhàn),郁洲當(dāng)屬第一。

  他驚喜地看著眼前的父子,二人皆良善之人,張簡之既與其父舊日之情,對他又有解脫囚籠及授武之恩。忽然間福至心靈納頭便拜:“請大人收小子為徒,小子愿奉師如父,終生叩拜!”。

  張簡之愣住,見伏地叩首不起的丘小哥,思及《達(dá)摩易筋煉骨術(shù)》若無人指點這小子也無法練成,又念其身世可憐,救護(hù)之恩,便喟然長嘆:“罷了,我與你確是有緣。我便收你為弟子?!?p>  丘小哥聞之大喜,起身,恭而隆重再拜之。三跪九拜方歇。

  旁觀的張小玄看的瞠目結(jié)舌,一臉不可思議,丘小哥這就成丘師弟了。

  進(jìn)門來給父親送水的張小仙恰巧看到,便好奇地看向小玄,小玄無奈聳聳肩,表示不知如何敘說。

  人之緣分,或許便是如此,不知為何緣起,不知為何又變成決絕。

  正是天生有緣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自古天下烽煙起,皆是豪杰聚義時。

  丘小哥既已拜師,便不是外人,更如一家之人。他便請張簡之為之賜名,張簡之也不推辭,嘴里念叨一會,便道:“昨日吾之道得成,你之自由亦得,便如你心中所道,自此以后你便名道成吧?!?p>  丘小哥大喜,喃喃自語:“丘道成!丘道成!”。

  他內(nèi)心在大喊: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哈哈哈。

  張簡之卻不知隨口所賜之名,正是日后神州陸沉主宰者。(未完待續(xù))

  

羽山白鹿

有一位南都校尉的讀者在QQ閱讀中提醒大人一詞在晉朝時為專指父母,不可亂用,及本書中之時達(dá)摩尚未來華。我回復(fù)不了。   特在此表示感謝。這位看官也是位通古達(dá)今之人。一般人確實不知這個詞的用意。   大人一詞用的時候我恰好特意查了一下。自秦漢至?xí)x時大人多指父母,但有時會指長輩和叔伯,亦有指身材高大或豪門世家和王者之意。漢書和后漢書多有記載。   達(dá)摩確實是疏漏,給本書重要角色邱道成一本達(dá)摩易經(jīng)確實思慮不周。   多謝南都校尉的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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