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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梧桐清霜后

四:分別的起始(2)

春雨梧桐清霜后 忘浮川 2475 2020-03-21 18:14:42

  穆棲遲酷愛淡白的衣衫,習劍的的時候,騰空而起,舞漫清展,衣袂飄飄,青梧就盯著他出了神,一招習完,揚揚落地。他對上了青梧的眼神,竟有些慌亂,這般慌亂在他的面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覺得虛空,心口處有一方空蕩蕩。

  青梧有些不一樣了,沒有整日整日的糾纏著自己,開始變得含蓄,可有覺得每時每刻都有她的眼光,那種眼光讓穆棲遲開始變得無措,變得慌亂。

  他想著以前,喝水的時候,她定會跑過來告訴自己說,她從鶴煙哪里學來了煎茶的好技術(shù),吵鬧著非要重新烹制一壺,還會喋喋不休的對他說,這第一場春雨后的茶尖,入口才最是舒適......

  一同習劍的時候,她總會偷摸摸的湊過來,非要挨著自己,可她光顧著同自己玩鬧,未學會什么一招半式,還會被大師兄追著罵,然后躲到自己的身后,可憐兮兮的對著寒景湛說,她本就不喜歡這什么天道劍術(shù),難道符篆法術(shù)不能在這正道大義中有個立身之地?

  她自然是被罰了,晚飯沒得吃,便會坐在亭子下發(fā)呆,也不哭鬧,就那么呆坐著,沐浴著月光,對,她有時還會在口中哼個小曲,半瞇起眼睛,輕晃著腦袋,很是愉快的樣子。

  穆棲遲的屋子與那亭子挨的很近,有時他在屋中彈琴談的煩躁,便走出院子,就可以看見青梧呆坐在哪里,她哼唱的曲調(diào)是自己不曾聽過的音律,綿遠而悠長,絲絲縷縷的穿透進他的心房。

  他曾從側(cè)面問過大師兄,寒景湛說,青梧的身世他不曉得,倒是聽鶴煙說來處是北荒,多半也是個可憐人吧~

  北荒嗎,萬里荒土苦水的凄涼地,樹木在那般環(huán)境都開不出花來。與之相隔的地方,應(yīng)是離淵戰(zhàn)場,那個葬送穆家的荒唐地方。

  穆棲遲覺得可笑,一處苦楚地,兩人的宿命的相抵。

  就像她哼唱的曲調(diào),無論是多歡快的曲調(diào)卻終訴離情,他只能轉(zhuǎn)身回去,把古琴從屋中搬出來,就著院中的那顆晗桐樹,把古琴架在那頑石上,自己就坐在那晗桐盤根錯節(jié)的裸露出地表的根系上。

  從新彈奏一曲舒適的曲調(diào)。

  青梧喜歡坐在那處小亭子上,除了因為哪里有這整個平寧宮中所有地方中最為明亮的月亮,還有一汪清澈碧透的小池,月亮映照在那水面上,隨著水波漣漪蕩蕩漾漾起銀色的波紋,很是清凈美妙。

  還有一處原因,這里隔壁便是穆棲遲的院子,青梧坐在這處石階上,轉(zhuǎn)過頭去,便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著穆棲遲的院門,青梧喜歡在這處靜坐著,欣賞著月光,雖然沒怎么見過穆棲遲出來,但倒是有時可以聽到從他院中傳出的琴聲,琴聲悠揚婉轉(zhuǎn),淡泊清涼,像極了穆棲遲的那個性子。

  他的院中有一處晗桐樹,是整個平寧宮中除了后山這府中僅有的兩顆晗桐,一顆長在鶴煙的院外,而另一顆長在穆棲遲的院中,晗桐樹一年兩個花期,春期開黃花,冬期開白花。一期一會,凋謝之時,連葉片一同凋落,墜入泥塵,等待熬過兩個月的消磨期,把重新積淀的養(yǎng)分全部釋放,在寒冬臘月生出葉花同生的場景,開出似雪潔白的花,襯著新幼的嫩葉。

  這晗桐冬日開出的百花,比春日的黃花細小,如果說春日的花像是應(yīng)約的綻放,而冬季的白花倒像是執(zhí)拗的瘋狂。

  所以冬日的花朵細小,朵朵抱團而生,遠遠看去是一朵潔白的花朵,可近處看來倒是一簇細小的花蕊緊緊環(huán)依,簇擁生成。

  只為了這場花葉同生的執(zhí)著。

  花開一場,三日而調(diào),幼白的花瓣凋落入瑩潤的雪花中,真真假假的不好分辨,而執(zhí)著一場,枝條之上只剩新葉,冬花的墜落留給了新葉熬過冬日的機會,然后重新在下一個春日邂逅新的自己,次次不息,生來既往,甘之如飴。

  青梧有時候在那小亭中做的累了便起身走到穆棲遲那院墻的邊上,高大的晗桐樹強壯的枝丫,從墻上的一角中生長出來,有時微風襲來,吹落陣陣落花。

  青梧就在那下面接著,紛紛揚揚的小花安安靜靜的落到自己的掌心中,靜悄悄的,這朵花的墜落除了自己無人知曉。

  青梧帶著那朵小花回到自己的院子,把它放到了一個沉香的匣子里,青梧把它輕手輕腳的放了進去,同匣子中無數(shù)個花朵躺在一起,青梧看了看,這匣子中有黃又白,倒也是數(shù)不清,就像是她坐在那小亭子下的每一個日子,轉(zhuǎn)眼之間,已是百年。

  青梧把那匣子仔仔細細的放好,想著這晗桐可著實是神奇,你來我往的追逐,生死不休的執(zhí)拗,到底是從一場白花的甘愿墜落,迎來新生,成全既往。

  穆棲遲撫掉落入琴弦之上的那朵花瓣,抱著那把陪了自己好些年的古琴,回了屋中。

  穆棲遲仔細的思量,自己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自己的不同尋常,是他第一次從院門中看到青梧坐在那小亭下哼歌的場景,還是......

  更早,早在,那日霽華大婚后的兩天,霽華來找他,他們站在后山的那片芒草地上,那場爭吵之后,他心中憤懣,氣急敗壞,一時疏忽,失腳落入了小師叔讓人在山上..捉小獸的陷阱中。

  心中百般無奈,他本可以大聲喊叫,這周邊也定會又來往的宮人,將他救上來就是了。可他不想,不想自己那般狼狽的樣子被人瞧了去,為了自己這心中那股驕傲的自尊心,他愣愣是從天亮掙扎到天黑,終于在就著一輪晚霞的時候從那坑中怕了出來,這陷阱被小師叔失了法術(shù),不仔細看是真真看不出來,就連出來的時候那術(shù)法攪得自己的一身衣衫全部變成了破破爛爛,就連裸露的手臂也被那防止小獸逃脫的術(shù)法傷的血肉模糊。

  穆棲遲剛從那坑中爬出來,渾身的疼痛讓他一時無法動彈,只能是在那旁杵著喘息,他覺得自己可真是沒出息竟被這一個小陷阱,搞成這般樣子,可還沒來得及喘幾口氣,穆棲遲就看見那遠方的小道上,出現(xiàn)了兩個身影,他心下慌忙,一時無處躲避。

  青梧遠遠地便看到那芒草地上杵著一個人影,她揉揉眼睛,仔細定睛一看,這不是前些天來的穆家小少爺穆棲遲嗎!

  怎會落魄成了這個樣子,衣衫破敗,手臂上也是血肉模糊,穆棲遲那雙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睛里看看不出半分羞愧氣,就是這么直愣愣的盯著青梧的眼睛,盯得她十分心慌。

  忽的她還聽到走在自己身后的小侍女還在后面一步兩步慢悠悠的喋喋不息,青梧急忙轉(zhuǎn)過身去,用身體擋住遠處狼狽不堪的穆棲遲。

  又是急急忙忙的喊住那個侍女:“嫣嫣,我,我忽然想起來,沒有帶我那寒露瓶,可以幫我回去取一下嗎?”

  嫣嫣本來高高興興的樣子瞬間陰沉下來:“主子,嫣嫣不是在出門的時候提醒過你嗎?”

  又做十分無奈道:“您可知道,這般距離,這折返回去再回來已經(jīng)天黑了......”

  “好啦,知道,知道,嫣嫣最好啦!”

  說罷又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哎呀~都怪我這腦袋十分的不好使~”

  嫣嫣白了她一眼,便轉(zhuǎn)身折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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