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有人進(jìn)來,李月蘭更添了幾分羞澀,手指抓住衣服的下擺,不停地攪動。
小冬解釋道:“她叫阿蘭,和我一起在賭坊里工作?!?p> 蘇奶奶笑著點了點頭,對李月蘭道:“姑娘,天色不早了,不如留下來吃頓飯再走?”
“不,不用了,我……”許是覺得不好意思,李月蘭想要拒絕,可是當(dāng)她看向小冬,對上她的視線后,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小冬神色溫和地看著她,只見她動了動唇,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之后又生生拐了個彎。
“好……謝謝,柳大哥。”
四人坐在桌子邊,氣氛有些怪異。
其余三人倒還好,唯獨沈瑜,面色陰郁,飯沒吃幾口,身上的氣壓卻是越來越低。
李月蘭有些忐忑,她現(xiàn)在十分后悔,她剛才就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吃這頓飯,對面的男子容貌雖比之柳大哥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嚇人得很。
她剛剛不過是給柳大哥夾了個菜,他的眼神便如刀子一樣向她掃過來,嚇得她差點連手中的筷子都掉了。
但小冬和蘇奶奶二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沈瑜的目光。
李月蘭被沈瑜嚇得不敢再有什么動作,乖乖低著頭吃飯,安靜得像個鵪鶉。
可是沈瑜還是不放過她,當(dāng)柳大哥給她夾菜的時候,他的眼神會更加鋒利,簡直像是要用眼神殺死她!
小冬總算是發(fā)現(xiàn)了沈瑜的不對勁,也不怪她現(xiàn)在才發(fā)覺,沈瑜平日里便是沉默寡言的,和現(xiàn)在沒什么區(qū)別。只不過此刻,他周身的氣壓陰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來了,表情也有些不對。
小冬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她有些疑惑地看了他幾眼,伸出筷子去夾菜。
沈瑜和她同時伸出筷子,兩人的筷子伸向同一個盤子,然后毫無懸念地碰到了一起,發(fā)出不大不小的動靜。
小冬隨即讓開,沈瑜的手僵硬了幾秒,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
“我吃飽了?!?p> 兩人的不對勁都被蘇奶奶看在眼里,她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沈瑜離開的方向,在心中嘆了口氣。
這兩個孩子,關(guān)系似乎很不好。
送走了李月蘭后,小冬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發(fā)現(xiàn)沈瑜正背對著她,站在她的房間里。
他安靜地站著,不知在看些什么,小冬心下一凜,飛快地走到他面前。
果然,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他在看什么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
完了……
沈瑜手上,拿著一個小巧的銀制胭脂盒,他的手指白皙修長,盒子在他手中顯得越發(fā)精致。
盒面上,花紋栩栩如生,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壞,可見主人對它的態(tài)度,必定是小心翼翼地保管。
小冬面色有些發(fā)白,她有些害怕見到沈瑜看見這個東西后的表情。
他已經(jīng)足夠討厭她了,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后,怕是以后再也不想見到她。
他會說些什么?或許會是眼中帶著濃烈的厭惡,看著她像是看著這世界上最令人鄙夷的東西,然后吐出這世界上最冰冷的話語。
她微微顫抖著,苦笑著往后退了一步。
沒有哪個男子,能接受自己被另一個“男子”喜歡上。
她想要逃離這里,卻在下一刻,猛地被拉入一個冰冷的懷抱!
沈瑜將她禁錮在懷里,很用力很用力,他身上清冽的香立刻盈滿了她的鼻尖。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僵住。
沈瑜眼神晦暗,心中卻仿佛有驚濤駭浪。海嘯過去后,有什么東西正破土、生根、發(fā)芽。
他微微彎下腰,將下頜靠在小冬頸間,喉間發(fā)出一聲喟嘆,更像是嘆息。
他將那個胭脂盒緊緊握在手中。
他的聲音有些暗啞,又有些顫抖,聽得人心弦一顫。
“……你為什么,還留著它?”
“你怎么,不掙扎?!?p> “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黃昏啊,落日將余暉灑在城墻上,灑在長街口,再灑向另一個黎明。
屋內(nèi)沒有點蠟燭,很昏暗,模糊的輪廓也像是外露的情緒。
“殿下……”她開口,聲音有些顫抖。
“你,不討厭我嗎?”
沈瑜眸子暗了暗,抱著她的手依舊沒有松開。
“討厭?你害死了阿德,甚至和柳承安有說不清的關(guān)系。”
他松開她,看著她的眼睛。
“你是前朝皇子,是我父皇奪過了宣家的江山,不然,你才是那最尊貴的太子?!?p> 小冬的眼中閃過痛苦,原本還隱隱有些期待的心一瞬間沉入谷底,
大概,是她想多了,他怎么可能不恨她……
“但是。”沈瑜抓著她的手忽然用力。
他的聲音暗啞異常,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中只剩下堅決。
“這些事,我都不想管了,我只想聽從我自己的心。”
“它現(xiàn)在,讓我做的,只有一件事?!?p> 他低頭,氣息鋪天蓋地涌來,吞噬了她所有的話語。
這個吻很生澀,很執(zhí)著,很綿長。
他的手緩緩下移,抓住她的手,直到十指緊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小冬完全忘了自己身處何地,也忘了回應(yīng)。但好在他有足夠的耐心,一吻結(jié)束,兩人有些氣喘吁吁。
小冬眼中彌漫上了一絲水霧,幾分鐘過去,她還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眼神有些愣怔。
沈瑜看著她,眼底有一絲笑意。他就那樣靜靜凝視這她,直到她回過神來,臉上后知后覺地染上一絲緋紅。
沈瑜此刻也有些別扭,他剛剛是有些沖動了,但是他一點也不后悔。
他緊緊握住小冬的手,不愿意松開。
兩人就這樣手牽手相對看著,半晌,沈瑜才開始說話。
“你每天去賭坊,都干些什么?”
他皺了皺眉,想起他介紹李月蘭時說的話。
“我在那里,當(dāng)打手?!毙《鐚嵒卮?。
沈瑜眸中閃過一絲心疼,握著他的手不由得又緊了緊。
他抿了抿唇,隨后又開口道:“……對不起。”
小冬有些疑惑,不明白他的意思,沈瑜也不打算解釋。
他的眼中閃過自責(zé),眉頭微微皺起。
“所以,家里的吃穿用度,一直是用的你在賭坊拿到的工錢?”
小冬明白他的想法,猶豫著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背。
“殿下?!彼_口。
“我知道,你想做的事。”
沈瑜的眸色一顫。
“你不用感到愧疚,也不用自責(zé),”她將頭輕輕靠在他肩頭。
“能讓你安心在家練劍,也許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p> “我會,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