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奶奶發(fā)現(xiàn),小冬和沈瑜之間的氛圍似乎有些變化。比如往日沈瑜整天都在練劍,誰也不理。但現(xiàn)在,小冬給沈瑜送水,沈瑜接過,兩人的眉眼間都含了笑;再比如吃飯的時候,飯桌上的氣氛融洽了許多,兩人互相夾菜,這都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原本兩人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可是現(xiàn)在,明里暗里的,多了很多眼神交流。
尤其在蘇奶奶第一次見到沈瑜對小冬笑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住了。兩人的樣貌本就是上等,沈瑜以往總是板著個臉,如今朝著給他擦汗的小冬一笑,周身的冰冷如冰雪消融,眼角眉梢的笑意簡直快要溢出來。
小冬唇角微彎,收拾好之后出門。蘇奶奶本以為兩個孩子就是把之前的誤會解開和好了,也沒有多想,可是時間一長,還是讓她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她從兩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老人家年紀(jì)大了,接受能力還算可以,就是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于是,她這幾天見到小冬,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蘇奶奶覺得,感情這東西,兩情相悅就好,只是兩個男子在一起,必然要承受很多流言蜚語,她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況且之前沈瑜說過,兩人是親戚,所以這件事就顯得更加不可思議。
一天晚飯后,沈瑜回到了自己房中休息,小冬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蘇奶奶猶豫著,來到小冬門前,伸出手,敲了敲門。
小冬聽見門外有動靜,還以為是沈瑜,她嘴角噙了一絲笑意,緩緩將門打開。
原來是蘇奶奶。
老人家站在門口,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憂慮。
小冬連忙讓她進(jìn)來。
蘇奶奶進(jìn)來后,坐到小冬床邊,小冬將門關(guān)上后,也來到她身邊坐下。
“蘇奶奶,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小冬問道。
此時落日西沉,屋子里實在有些昏暗,小冬便將蠟燭點上了,燭火搖曳著,讓她能夠看清蘇奶奶的面容。
“小冬……”蘇奶奶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小冬表情溫和,讓她受到了一絲鼓舞,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說出來。
“小冬,你和小瑜兩個人,是不是……”說出這話時,蘇奶奶表情有些許尷尬,小冬還好,她不覺得尷尬,只是有些意外。
不知是老人家的觀察敏銳,還是他們……有點明顯。
小冬笑了笑,握住蘇奶奶的手:“我知道您的意思?!?p> “是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蘇奶奶神情卻更有些憂慮,她看著小冬,擔(dān)憂道:“小冬,在奶奶心中,兩人人只要兩情相悅便好……只是,你二人都是男子,這樣,恐怕會惹來很多流言蜚語?!?p> 這個世界上,并非所有事都能心想事成,不受他人阻礙。世人的流言蜚語往往是最可怕的武器。
小冬沖她安撫地笑了笑,事到如今,她也確實該向她坦白。只是,沈瑜那邊,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在他身邊做了七年的男子,恐怕還需要等一個合適的時機(jī)說明一下,不然她怕他接受起來有些難度。
在蘇奶奶的注視下,小冬抬手,解下了頭繩。
一頭青絲傾瀉而下,如墨般披散在肩頭。眼前人的面容,在柔和的燭光下,少了幾分清冷,卻又那樣的不真實。
她的眉毛很有英氣,這也是她扮作男子從未讓人發(fā)現(xiàn)過的一個重要原因。除此之外,她的五官,沒有一處不像是用畫筆勾勒出來的。明明有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卻因為性格原因,只能看到清冷。她挽起頭發(fā)時,是這世間極為清俊的男子,她將頭發(fā)披散下來時,清冷中帶著一絲魅惑,更是這世間不可多得的美人。
蘇奶奶看得有些呆了,直到小冬出聲,她才回過神來。
“蘇奶奶。”小冬開口。
“其實,我是女子。”
當(dāng)她將頭發(fā)披散下來時,蘇奶奶便看出來了,她的眼中盡是驚訝,有些愣怔地說道:“這件事,小瑜他知道嗎?”
小冬垂下眼睫,搖了搖頭。
“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告訴他?”話說出口,蘇奶奶不知想到了什么,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她與他們相處不過半月,便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來,更何況是沈瑜?兩人認(rèn)識多年,想來是無法接受。
小冬沉默了片刻,道:“我會找個合適的時機(jī)和他坦白。”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秋天徹底過去,越城的冬天來了。
越城位置偏南,冬季氣候濕冷,總之要比北方的永安城冷上不少。
細(xì)細(xì)算來,這已經(jīng)是來到越城的第二個冬天了。小冬看著窗外,白雪紛飛,又看了看對面的房間,眼神有些暗。
沈瑜今天不在。
昨日她便覺得身體有些不適,在賭坊的時候,臉色便有些不好,去醫(yī)館看過之后,原來是風(fēng)寒。
身上實在有些無力,她便向福伯告了假,在家里修養(yǎng)一天。
自從那日莫名其妙的心痛之后,她的身體便大不如前。以前的她很少得病,但這些日子,時常會染上風(fēng)寒。只是這次尤其眼中一些,不然她也不會告假。
不過,沈瑜不在家,卻是她萬萬沒想到的。
這個時候,他應(yīng)當(dāng)是在庭中練劍才對。來到越城之后,他幾乎沒有出去過,小冬不知道他還能去哪里。
她眼神中有一絲憂慮,看著沈瑜緊閉的房門,沉默。
院子里忽然傳來敲門聲,拉回了小冬的思緒。她以為是沈瑜回來了,也沒有披一件外衣,連忙過去開門。
只是,當(dāng)看清門口站著的人后,她眼中立刻閃過失望。
是李月蘭。
她擔(dān)憂地看著小冬,看著她單薄的身體和發(fā)白的臉色,眼中滿是心疼。
“柳大哥……”她想要扶住小冬,小冬輕輕咳了幾聲,不著痕跡德避開了。
李月蘭的注意力被她的咳嗽聲吸引,并未發(fā)現(xiàn)她閃避的動作,見她穿得這樣少,連忙說道:“柳大哥,快點回房吧。”
小冬點點頭,轉(zhuǎn)身有些落寞地回到房內(nèi),李月蘭跟在她身后。
小冬的房間很簡單,幾乎沒什么多余的東西。李月蘭將手中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昨日她便注意到小冬的臉色不太對勁,似乎是有些虛弱,于是她今天便特意熬了雞湯來看望她。
李月蘭盛出一碗雞湯,端到小冬面前,準(zhǔn)備喂她。小冬坐在床上,看見李月蘭的動作之后,道了聲謝,準(zhǔn)備自己接過。
誰知李月蘭硬是要親自喂她喝下去,她的眼中滿是擔(dān)憂和心疼,聲音輕柔:“柳大哥,你現(xiàn)在這么虛弱,還是讓阿蘭喂你吧。”
小冬還是想拒絕,但她拗不過她,也不好辜負(fù)別人的一番心意,便只好任由她喂。
索性兩人都是女子,這樣也沒什么。
喂的人顯然要比喝的人專注,李月蘭每喂一口,都會細(xì)心地將雞湯吹至溫涼。小冬一口一口地喝著,有些心不在焉。
這時,李月蘭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在小冬的枕頭邊,似乎有一個銀色的東西,正微微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