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焦躁起來，亂哄哄的，乘客們談話時提高了聲音。列車員拿掃帚清掃垃圾，乘客們提腳歪身地躲著，顯得更雜亂。從車廂那頭掃到這頭，掃出極大的一堆垃圾，瓜子殼、零食袋、包裝盒、紙巾，是乘客們剛剛捱時間的結果?，F(xiàn)在，他們連吃零食的心情也沒有了，有人毫無目的地探看著窗外，有人在車廂內來來回回地走，有人幾個湊成群胡亂猜測火車的狀況……有段時間，孩子們鬧得特別厲害，小的哭，大的嚷，要爸媽命令火車開動，剛好推銷員又來了，帶著另一種新奇的小玩具，將孩子們的注意力抓住。他走后，車廂內所有的孩子都安靜了，完全丟掉當下的處境，一頭扎進玩具世界里。廣播又響，仍是那個柔軟輕盈的聲音，仍代替鐵路部門道歉，一些乘客開始對這聲音膩煩，沖廣播罵粗話。
尹志城又離開了一次車廂，說要找列車長了解清楚，回來時，臉色并不好，說了幾句話，含含糊糊的，聽不出什么實質性的內容。有人嘀咕：“去了跟沒去一樣?！币境悄樣信€氣說：“我找得到人嗎？聽得見話嗎？”
車廂靜下來。
尹志城又說：“我們的權利算什么呢。車是爛車，路是爛路。”
有人自我安慰：“算了，火車壞掉總比飛機好，若是飛機在天上壞掉了……”他沒說下去，也沒人接口。
很久沒人答話，后來，有個弱弱的聲音嘆口氣：“還能怎么樣呢，列車長也好，列車員也好，不也想著快點走？都是沒辦法的。”
尹志城冷笑：“真會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