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當范雪兒終于在糾結中崩潰,決定去朗悅閣找那蕭公子來再質問一番時,小玲卻突然從門外走到她跟前,通傳說是外面有位公子找她,還說那公子姓蕭,自稱是她的老熟人。
范雪兒一聽便呆了。
莫非就是那個在朗悅閣的蕭公子?可是他卻說是自己的老熟人,之前不是一口咬定不認識自己的嗎?現(xiàn)在開竅了?那怎么還說自己姓趙呢,不該換回原來的姓氏么?
但是范雪兒也沒什么時間可以去思考了,她生怕那公子等不及就走了,于是便提腳向自己家大門的方向跑去。
可當她急匆匆地到了大門處,卻發(fā)現(xiàn)門口除了站了兩個家奴,并沒有其他人。
她便詢問一個家奴道:
“剛才不是說有人找我嗎,這會兒怎么不見了?”
“回小姐,剛才確有一位頗為俊俏的公子說是來找您,但是站了沒多久,便說自己有急事,要走了?!?p> 范雪兒這就納悶了。來找人卻不等人?自己一刻也沒耽誤,走得這樣急就過來了,他倒好,時時都有要事急事的。
“耍我不成?”她悶悶地嘀咕。
“哦,對了?!绷硪粋€家奴補充道,“剛才那公子叫我把這扇子交給小姐,說是小姐拿著這東西去朗悅閣,便能見到他了?!闭f著,他便把扇子呈了過來。
呦呵!排場可真大。來府上尋人還帶讓主人跑路的。
范雪兒是真佩服他了。
不過,誰讓她想知道他究竟是誰呢。反正自己也正愁沒處找他,不如就按他說的,拿著這扇子去算了。
范雪兒拿起扇子,便走了?,F(xiàn)在,她倒不急了,只緩緩地,悠閑地走著。
她邊走著,邊打開了那扇子。卻發(fā)現(xiàn)這扇子沒什么不同,不過扇子柄上細細地刻了朗悅閣三個字罷了。
不過,有一處挺特別的,范雪兒也喜歡那一處。
那便是扇面上的畫。
扇面上畫的是大雪紛飛的景象,地上,山上,樹上,都落滿了雪。而那雪地上有一處,落了幾片紅色的梅花瓣。
看起來倒是很有意境。
待范雪兒欣賞一番過后,那朗悅閣也快到了。
范雪兒走進朗悅閣,徑直走到柜臺前,將扇子遞給那掌柜看。
“你可認得它的主人嗎?”
那掌柜接過扇子,打開看了一眼,神情便更恭敬了幾分。
他將扇子遞回給范雪兒,回道:
“自然是認得的。公子在三樓的云水間等著小姐,小姐你且請去?!?p> 范雪兒心想,看來這蕭公子并不簡單啊。云水間可是這朗悅閣最貴的地方。
那便去好了,順道看看能不能騙幾塊糕點來吃吃。
范雪兒剛上了三樓,就發(fā)現(xiàn)那樓梯口的一旁站了個美艷非常的女子。那女子膚若凝脂,眉如彎月,兩只眼睛似星辰一般迷人,攝人心魄。
這一向對自己容貌還算自信的范雪兒此刻也不禁覺得是甘拜下風了。
那女子看到她手中的扇子,便走上前來。
“小姐,你且隨我來?!?p> 她這話聲不緊不慢,不卑不亢,顯然不會是個侍女。
范雪兒不禁想到,若這女子與那姓蕭的是一對,倒確實是人間絕配了。
可是這么一想,她卻又不舒服了起來,似乎是覺得有些煩躁,又或者是心里邊有股酸溜溜的感覺。
其實她是早已把他當成了趙云琛的。
趙云琛,也就是她那個自五歲相識,卻已有六年未見了的少年。
范雪兒嘆了口氣,繼續(xù)跟著前面那女子左轉右轉的,最后終于在一個格外雅致的隔間停了下來。
接下來,便只待范雪兒敲一敲門,便能進去了。
那么,他到底是不是自己那多年未見的少年這個疑問,也會得到答案了。
正當范雪兒舉起手準備敲門時,里面的人卻說了話:
“進來吧。”
這確實是那蕭公子的聲音,范雪兒是能分辨出來的。
只是這語氣與那日話語間攜著匆忙與距離感不同,今天聽來是從容和緩的,甚至讓范雪兒覺得親切,也沒有什么強大的氣場,沒有之前的一本正經(jīng),倒是讓人放松。
范雪兒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那個怪好看的男子在范雪兒剛進門時便一直面帶微笑的看著她。
那男子坐在一張凳子上,面前的桌上放了兩盞茶。
其實這朗悅閣的茶也是這城中一絕,只是范雪兒向來不喜歡喝茶,而偏愛甜品。所以一提到朗悅閣,她想到的便是糕點。
這次自然,桌上除了有茶以外,也有用玉盤乘著的糕點。
她遠遠地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竟都是自己最愛吃的幾樣。
范雪兒也不想讓氣氛太過沉悶。便大大方方地走過去。
“怎么蕭公子突然開竅了,竟又肯認我這故人?”
說完,也不待那人招呼,范雪兒便自顧自地在他對面坐下,拿起其中一樣糕點吃了起來。
“你既喚我蕭公子,那就是認為我不是你的老朋友,是來騙你的嘍?”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狈堆﹥阂Я艘豢谑种械木G豆糕,復又說道,“再說,之前可是你說不認得我的?!?p> “一時忘了罷了,當時一心覺得,以前的那個小鼻涕蟲,該長不成你如今這般好看的樣貌?!?p> “......”
這是變相夸她好看?可是怎么就帶些小看的意思呢。。嗯,,,雖說自己也曾這么想過他就是了。
“還有就是,你只叫我看你,卻從來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這怎么認?”
范雪兒一想,發(fā)現(xiàn)還真是。
“那你可以問的嘛。”
“當時真有急事,來不及管那么多了。”
急事?這讓范雪兒又想起了從見他開始他便總有急事的情況,于是順口說道:
“說到急事,你今天又是有什么急事?你回朗悅閣等我是等,在我家等我也是等,為何偏要我跑上一趟?”
范雪兒撐起自己的下巴,兩眼直勾勾看著他。
“這個嘛,待會你就知道了。”
范雪兒眼珠子一轉,想著算了吧,還是先把他的身份確認確認,便又問道:
“那你說說吧,你可是把你之前的名字都給忘了?”
“自然沒有,我以前是叫趙云琛的?!?p> “那我呢,我叫什么?”
“范雪兒?!彼攘丝诓瑁瑥陀终f道,“不過我還是喜歡叫你阿雪。”
范雪兒臉上露出了微笑,心底也甚是歡喜。她大底上已經(jīng)確認是他了。
因為阿雪這個稱呼,至今為止,是只有他會叫的。
不過,范雪兒對他的現(xiàn)在有太多疑問了,總感覺他變了很多很多。
“那你如今又叫什么名字,為何改名?又為何竟連姓也換了?”
“我現(xiàn)在叫蕭羽,你倒是可以叫我阿羽?!?p> “我還是想像以前那樣叫你阿琛,可好?”
蕭羽搖了搖頭,略帶苦澀地看著她。
“不行,你必須叫我阿羽,不能叫我以前的名字了。最好是從現(xiàn)在起,都不要記得我以前的身份?!?p> “為何?”
范雪兒感到十分疑惑,兩只手肘撐著桌子,傾前身子去。
蕭羽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站了起來,又走到窗前,兩手撐著窗沿,望著遠處。
范雪兒偏過頭,看著他的背影,等待著他的回答
“因為那個叫趙云琛的,是已經(jīng)死了的。死了的人,還是忘了好?!?p> 此話一出,范雪兒便不由打了個激靈。先前的喜悅此刻也凝固了,慢慢轉為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這是什么話,趙云琛怎么就死了呢。”
“就那樣死了啊,生離死別的那個死?!?p> 蕭羽把身體轉了過來,臉上卻掛了微笑,仿佛在說一件十分輕松的事。
范雪兒突然眼神就變了。
她直勾勾地看著他,
然后站了起來。
又緩緩走到他面前,
伸出手,
之后,,,
捏住了他的臉。。。
然后她長長地呼了口氣,說道:
“你可嚇死我嘍,我還以為你是鬼嘞。”
蕭羽不由無奈地看著側邊的地板,然后拉開她捏在他臉上的手,又順道一扯。
經(jīng)這一扯,本來便靠的近的兩個人此刻距離又更小了。
但蕭羽卻并未意識到,當他把眼神轉回來時,才終于發(fā)現(xiàn)。
只是他們的視線撞在了一起,蕭羽看著范雪兒那清澈見底的眼睛,便忘了其他。而范雪兒此刻,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男的俊朗,女的美艷。這四目相對之下,連身旁的空氣也微妙了起來。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終于,范雪兒最先反應過來。她移開視線,輕推開了蕭羽。然后回到了座位上。
此刻她也不知要說什么了,感覺剛才是過了一個世紀,時間久的讓她把所有都忘了。
蕭羽也坐了下來。見她面色有點緋紅,原本打算道歉的話也覺得是不該說的。也許不說抱歉,才不會讓氣氛更尷尬。
他便輕咳了一聲,說道:
“我們還是回到正題吧?!?p> “什么正題?。俊狈堆﹥捍丝痰穆曇簦c原來相比,小了許多?;蛘卟荒苷f是小,只是沒那么大大咧咧了,反倒是添了幾分嬌羞。
蕭羽見她這副模樣,眼里便閃過一絲憐惜與不忍,不由在心底嘆息了一番??伤]用多少時間去悲傷,馬上便調整了過來。
他指著她的茶,用帶著點戲虞的口氣說:“這有吃有喝的,就差故事了,你可想聽?”
范雪兒一聽說要講故事,興致就來了。
“故事么?快講快講,我最喜歡聽故事了?!?p> 說完,又拿起甜點吃了起來。
“你這樣吃,可是要吃成大胖妞的。”
“你先別管這個啦。倒是你,要講的是什么故事?”
“講我的故事,這個故事聽完,你所有的疑惑都會解開了?!?p> “那倒是好啊,你便講來,我安靜聽著便是。”
她微笑著看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并不太好,眼睛也并不看她,像是盯著桌面,但其實又不是盯著桌面。
他只是在回想吧,或許那個故事,不會是很歡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