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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京夢聞錄

第三百二十三章 七月初七,寄望千觴

元京夢聞錄 麥麥青芒 2175 2021-01-01 18:33:00

  “與得力下屬發(fā)生肌膚之親,”凌蕭微微一哂,“太子可真是統帥的一把好手?!?p>  鐘祈之頓了一下,咽了咽喉頭的苦水,也陪笑道:“可不是嗎,聽說杜鵑......她跟殿下鬧過幾場不小的矛盾,這幾年也不如往日親密了。手里的權柄越來越大,可心思卻越來越遠......”

  “有人聽見過她跟殿下爭吵,還把殿下拒之門外。還有幾次殿下交待給她的任務她不愿做,也都撂著沒有完成?!?p>  “大家都說她恃寵而驕,膽子越來越大,人也越來越沒規(guī)矩了。但她還是我行我素,一點也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他的聲音縹緲起來,凌蕭抬眼望去,就見他舉目望著虛空,好像透過湯碗上蒸騰的霧氣看到了什么久遠的畫面,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充溢著眷戀與欣賞。

  “她既是太子的人,又對你無意,有些事還是不要肖想為上?!彼谅曁嵝蚜艘痪洹?p>  聞言,鐘祈之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肖想......唉,肖想......”他嘆了一聲,伸手握住調羹,在湯碗里無意識地攪了攪,低聲道,“是啊,她昨晚說得沒錯。她是殿下的寵妾,又是統領暗衛(wèi)的一把手。我竟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的確是狗膽包了天了......”

  說完,他舀起一個餛飩,一口裹了進去,賭氣似的猛嚼了兩下,還沒咽下去,眼圈就不爭氣地紅了。

  見狀,凌蕭也沒再回應。二人各自靜靜地用起飯來。

  不多時,凌蕭面前的魚片粥見底,他放下調羹,拿起絹帕擦了擦嘴角。心碎之痛也沒能阻礙鐘祈之長袖善舞,八面玲瓏。見凌蕭吃好了,他也跟著放下了雙箸。

  平復了一下心情,他在凌蕭松垮的衣襟和發(fā)髻上看了一眼,小心試探道:“世子,不如讓在下幫你洗漱更衣吧?”

  凌蕭正在出神,聞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上的狼藉,不由怔了怔。

  鐘祈之似是看出了他的顧忌,隨口笑道:“在下臥床養(yǎng)傷時,世子也曾為在下倒水,照顧過在下的。如今不過是投桃報李,舉手之勞罷了。”

  聞言,凌蕭也想起了他日前對自己的“刁難”。不過一日功夫,如今再回過頭去,卻突覺恍若隔世。

  原來無論人事幾何,惟時光匆匆而過,從不曾留戀,也不會帶走什么。恩怨情仇,其實不過一場笑談爾。

  心境不知怎的忽然開闊了起來,他舒了口氣,微微一笑,道:“也好,那便有勞了?!?p>  得了他的首肯,鐘祈之喜滋滋地卷起了袖口。他其實也吊著一只手臂,甚至還跛著一只腳,但一身清爽,也不知是怎么收拾的。

  他先幫著凌蕭將衣裳穿好,又打了熱水來,浸濕帕子,遞給他凈面。一應程序完成后,他讓凌蕭坐在矮榻上,自己站在他身后幫他束發(fā)。

  二人手下各有不便,只好通力協作。鐘祈之將凌蕭的發(fā)絲散開后,又在他頭頂分出一縷,讓他單手握著,他好將下面的發(fā)絲整理清爽。

  凌蕭靜靜地配合著,坐在席上的身形修長如竹,穩(wěn)若磐石。二人面前是一面銅鏡,剛剛打磨過的鏡面澄黃明亮,照出一張年輕的臉。

  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認真審視過自己的容貌了,自從離開京城,似乎甚少有安逸日子,每日都在疲于奔命。便是偶爾歇一歇腳,心中也總是揣著別的事情。

  凌蕭靜靜地望著鏡中的自己,熟悉的容貌,依舊棱角分明,可雙目中卻似乎多了一分滄桑。左頰上一道幾不可見的劃痕,為他過于沉肅的眉眼添了些不羈的江湖氣,卻也讓這張臉變得陌生起來。

  鐘祈之手法輕柔,一下一下地打理著他的發(fā)絲,口中禁不住贊道:“世子這頭發(fā)真是好,又黑又亮,像融開了的松墨一般?!?p>  聞言,他回過神來,眨了眨眼,一聲輕微的嘆息就不受控制地從唇間溢了出來。

  身后的鐘祈之似是也有什么心事,堪堪說了一句就頓住了。凌蕭向鏡中看去,就見他咬了咬唇,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世子......有一件事......我之前跟你撒了謊?!?p>  凌蕭眉心一凜,豎起了耳朵。可足足等了半晌,才等來他的下半句。

  “我那天跟你說起沈兄的事......”鐘祈之道,“其實有些部分夸大其詞了。我那時心里著急,怕再耽擱下去會生變,所以才說那些話激你的?!?p>  “其實沈兄不會近日就有危險,那道考驗是有日子的,而且在西南是個大節(jié)慶?!?p>  在聽到“沈兄”兩個字時,凌蕭握發(fā)的手就猛地僵了一下。聽到后來,他的心跳都急切了起來。

  “你可還記得東陵使團進京時,咱們曾經在月西山莊慶過一次千觴節(jié)?”鐘祈之繼續(xù)道,“這個節(jié)慶在西南也有,不過他們是七夕千觴同慶。當然,還有個用途,就是寄望神子神女的誕生?!?p>  凌蕭的手滑了下來。

  “七月初七?”他回過頭去,望著鐘祈之。

  “沒錯?!辩娖碇剖怯行┬奶摚椭^不敢看他。

  凌蕭又轉過頭來,在心中盤算了一下。今日是六月初六,若他們明日動身,算起來也只不過還剩一月功夫。

  “從此處去往虞州還要多久?”他問。

  “噢,這個要不了多久的?!辩娖碇Φ溃坝菟骷?,這個季節(jié)順江而下的話,不過五六日功夫就能到了?!?p>  見凌蕭沉吟,他又補充了一句:“那個......船我都找好了。世子說一聲,咱們隨時都能出發(fā),你不必擔心......”

  凌蕭抬起眼眸,緊緊盯著他:“除此之外,你可還有別的事騙我?你先前說的有關青阮和沈氏的事,究竟幾分真,幾分假?還有那個什么考驗,究竟是不是你為了騙我上路胡謅出來的?”

  “哎喲,這可冤枉!”聞言,鐘祈之著慌地拼命擺手,好容易為他束起的發(fā)髻又散落了下來。

  “沈氏的事這么邪乎,哪還用得著我再去添油加醋?日前跟世子說的那些,都是我從殿下那里聽來的,可以保證句句屬實。”

  “至于殿下有沒有騙我......”他頓了頓,“我覺得可能性也不大。他既派我來處理此事,最多不過是不把內情全盤托出。用虛假消息來哄騙在下,對他自己也沒有好處。”

  此言有理,凌蕭沉吟了一下,沒再多話,只是輕輕嘆了一聲。

  “繼續(xù)吧?!彼恳暻胺剑谅暤?。

  “欸,好。”鐘祈之連忙應聲,又小心翼翼地在他頭頂做起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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