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默禮越發(fā)的慌亂,身子不自覺的開始微微發(fā)抖,在輕不過的敲門聲響起也似驚雷一般,將她匆忙炸醒,驚魂未定。
顧言世在門外再次敲了敲門,吸取前車之鑒,這次直接開口詢問:“小姑姑,我來給你送飯了?!?p> 荀默禮驚慌的匆忙將繃帶纏了上去,聲音微微發(fā)顫:“你······等······等一下?!?p> 顧言世沒有說話,但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耳朵微微一動,便聽著里面微微有些雜亂的聲音,低眉不語。
荀默禮匆忙起身去開門,繃帶是隨意纏上去的,此時稍稍散了下來,卻差點被絆倒,往前踉蹌了幾步撲到了門上,荀默禮微微蹙眉,隨意揉了揉被磕到的下巴,深吸了幾口氣,復而打開門,佯裝鎮(zhèn)定的問著:“怎么了?”
顧言世歪了歪頭,聽著她略有些急促的呼吸,眼角瞥見對方包扎的手法,沒說什么,將手中端著的粥遞了過去,輕聲說著:“你腿受傷了,不宜油膩,清淡為主,我只會煮白米粥,不嫌棄的話就吃吧,嫌棄的話憋著也請吃完,我不常做菜,算我心意?!?p> 荀默禮點了點頭,微微松了口氣,伸手剛要去接,顧言世的手便閃到了一邊,荀默禮微微一頓,不解的看著他。
顧言世挑了挑眉,徑直走進房間,將書桌上的書和拂到一邊,視線觸及到那條沾滿血液的繃帶,單手將消毒水等放回了醫(yī)藥箱,復而在把熱騰騰的粥放下,火辣辣的手指不自覺的握了幾下,轉過身看著荀默禮微微發(fā)愣的神情,輕輕一笑:“我怕你將我的‘心意’糟蹋了,沒別的意思?!?p> 說完,不等荀默禮回應,直接越過她走了出去,停留在門口,背對著荀默禮,聲音輕緩沒什么太大的起伏:“不說謝謝嗎?”
荀默禮被這句話拉回神,看著顧言世的身影,看不到他的神情使她微微有些恍惚,輕聲說道:“謝謝······”
顧言世搖了搖頭,只能聽見他似乎輕聲笑了一下,接著聲音便傳了過來:“不用謝,你是長輩,我理應如此。”
話畢,輕輕帶上門,沒了響動。
荀默禮聽著這句話難得的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這孩子好像疏離了不少······算了,本來也沒認識多長時間,錯覺而已。
客廳沒有開燈,只有廚房微弱的暖黃色燈光照亮一方,二樓卻滲入不了一絲光亮,太遠了,使顧言世沉默的站在黑暗里,半晌,才低聲笑了一下,黑的發(fā)亮的雙眼,卻沒有一絲的笑意。
荀默禮緩緩走回書桌前,看著面前冒著熱氣的白瓷碗,久久無言。
白米粥真的稱得上是寡淡無味的病患吃食,荀默禮此時卻并不討厭,這種很常見的粥樣,她有很久都沒有吃過了,上一次吃到的時候,還是荀女士在世時,極少做的一次飯。
都是白米粥,淘米加水開火,能有什么不一樣呢,可味道真的不一樣,上一次是幸福,這一次是溫暖。
嗯,很暖和,很舒服······
而另一個房間,同樣在喝著白米粥的孩子,卻如同嚼蠟一般,就只是在填飽肚子。
女孩看著碗里白的一片,嘴角無味,難以忍受的將勺子丟進了碗里,煩躁的一點都不像平常的那個可愛模樣:“我還要在這個地方窩到什么時候?”
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勾了勾唇,沒有回頭,卻是說給她聽的:“我說過的,時機未到?!?p> 女孩聽著這句話瞬間爆炸了,站起時用力過猛,連帶著椅子都倒在了地上,在昏暗的空間內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緊接著的是女孩極度不耐的聲音:“等!還等!我已經等了七年了!什么時候是個頭?”
男人不在意的掏了掏耳朵,窗戶上反射出桌子的模樣,上面呈放著一碗白米粥,此時熱騰騰的冒著氣,勾起了男人隱秘的回憶:“你應該適應這白米粥的味道,不管好不好吃,你都不該將勺子放下的?!?p> 女孩冷聲笑了起來,暴躁的情緒一觸即發(fā):“吃吃吃······我吃了多少次了,我都數不清了,就因為這是哪個女人唯一會做的?憑什么?憑什么讓我記得!又不是我吃的!為什么我就必須像只老鼠一樣躲在這?!為什么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接受一切?享受一切!憑什么?她不過比我早出生了一個小時而已!為什么我就要待在黑暗里等?等等等!”
男人皺了皺眉,笑了笑,轉過身看著像個瘋子一般紅著雙眼的女孩,譏諷的說著女孩改變不了的事實:“那個女人······可惜那個女人是你母親,選擇是她做的,你現(xiàn)在該做的就是準備好一切。”
女孩猛地一腳踢開了倒地的椅子,瘋狂的揉著頭發(fā),抓著頭皮,恨意自眼底浮現(xiàn):“母親?呵,她不配,她憑什么決定我的人生?憑什么?這么一個小小的決定······卻天差地別!她有想過我嗎?有嗎!我也該有哥哥,我也該有姐姐,我也該是那個一家族捧在手心里的公主!這一切應該是我的!該是我的······”
男人嫌棄的看著女孩的瘋狂,半晌,等人停下動作,嘲諷的接著開口:“或許她的選擇是對的,你看看你的樣子,你半點比不過她,又怎么可能贏?”
女孩泄了氣一般,扶著桌子,看著那碗白粥出神:“為什么選擇她呢?為什么?太不公平了······”
男人看著女孩的樣子,轉過身去時,看著落地窗下的燈水馬龍,半晌也笑了起來,眼底卻是落寞萬分:“是啊,為什么選擇他呢?真的,好過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