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聽越覺得玄，剛要細(xì)問，老頭卻已經(jīng)打起了呼嚕。
這一夜，我?guī)缀鯖]能入眠。剛開始犯迷糊，就被開門聲吵醒。
“誰是三七？”
我一個激靈坐起身，下意識看向?qū)γ妫枪掷项^還在睡。
“老先生，您貴姓大名？”
回應(yīng)我的是一陣震天的呼嚕聲。
我被帶到了辦公室，昨天那個板寸頭警察，遞給我一張紙和一支筆，說我簽完字就能走了。
我趕緊簽下名字，然后才問：“查清楚了？”
對方點頭：“早上我們按照你給的電話，聯(lián)系到了那家飯館老板，證明你說的是事實。巧得是，我的另外兩個同事，昨個晚上出警，處理一件……一件風(fēng)化案的時候，找到了你所說的那兩男一女。當(dāng)時我的同事覺得他們可疑，直接帶去醫(yī)院檢查，證實三人都吸食了大量的違禁藥物?！?p>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繼續(xù)說道：“更巧的是，昨天和你打架那兩個，一個是其中一男的助理，另一個是司機。”
我恍然大悟，“這是故意報復(fù)我呢？”
對方不置可否，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有點古怪，“昨天夜里我送進去的那老頭，你認(rèn)識？”
我點點頭，又趕緊搖了搖頭，干脆就把昨天和老頭碰面的事說了一遍。
對方的表情更加莫名怪異，“這么說，他很有可能是為了報一飯之恩才幫你的？”
“什么意思？”我一頭霧水。
警察說：“昨天夜里我們接到電話，說某娛樂場所門口有人耍流`氓。一個破衣啰嗦的糟老頭子，手里拿著不到三分之一瓶、五塊錢一瓶的三糧液，摸了一個女人的屁`股。本來這事那地方的保安就能處理，可那老頭直接用酒瓶給其中一個戴耳釘?shù)哪械摹_了瓢。所以，我們才接到報警電話?！?p> “五塊錢的三糧液……”
我終于明白他的表情為什么這樣奇怪了。
大腦好一陣混亂過后，我想起問警察：
“我能再見見那老爺子嗎？他……他這算不算是檢舉有功，是不是該把他給放了？”
警察撓了撓板寸頭，搖頭說：“一碼歸一碼。聽你這么一說，我都覺得這事挺邪乎的?？伤思遗氖钦娴模€把人腦袋給砸開瓢了呢！就是對方不刻意追究，他起碼也得關(guān)個幾天。這么著，我記了你手機號了，等他的事有了結(jié)果，我給你個電話?！?p> 看得出，他對這件事多少也有點感興趣。
不過是一個一葷一素的盒飯，外加五塊錢。
我被人報復(fù)陷害關(guān)進了局子，這么巧，一個叫花子老頭，用五塊錢買了一瓶劣質(zhì)酒，喝多了去摸女人屁`股，還膽大包天的把人腦袋給開了。
然后警方人員憑著敏銳的直覺，順藤摸瓜抓住了陷害我的人，替我洗清了不白之冤……
這件事任誰聽了，大概都會覺得像是天方夜譚吧。
最后我問‘板寸頭’，能不能告訴我那老頭叫什么名字。
他丟給我三個字——楊武刀。
……
之后的幾天，我時不時都在想這件事。
警察沒有給我打電話，隨著時間的推移，工作的辛勞，也就逐漸開始淡忘了。
這天下午，我照常到飯館上班。
老板娘找到我說：你今天下午別在店里待了，去一趟火車站，幫我把火車票退了。
原來老板夫婦本來是打算明天去外地的，臨時有事改了行程。票是售票點出的，要退票只能去火車站。
我看看時間，忙不迭的出了門。
火車站退票窗口排成長龍，等退了票，已經(jīng)下午五點多了。
我尋思著先上趟廁所，然后還回店里。把退票的錢給老板娘，完事還不耽誤晚上的飯點。
溜溜排了兩個多小時的隊，可把我憋得不輕。
等從廁所出來，剛走出售票大廳，就有開電瓶車的警察把我給截住了。
警察沒說話，就朝我身上指了指。
我莫名其妙低頭一看，腦袋瓜子頓時就猛地一木。
手從牛仔褲的褲兜插進去，手指頭從下頭伸了出來，我澀聲對警察說：我錢包讓人偷了。
“跟我們來吧?！?p> 跟著到了警務(wù)室，填了兩張表，報備了失物。
然后，警察拿出個密封袋裝著的錢包交給我，用很有些同情的口吻說：
“錢包是清潔人員在廁所垃圾桶撿到的，錢……沒了。好在身份證和銀行卡還在?！?p> 走出火車站，我欲哭無淚。
找了臺提款機，連插兩張卡，最后還是到柜臺上，把能取的錢全取了出來。
總共三百五十二。
我是真快掉眼淚了，前天才發(fā)工資，剛給爺寄了錢。這個月的生活費，連同退票的錢，全都被偷了。
老板娘的錢可以下個月扣，這三百來塊，夠我撐一個月嘛？
我想罵街，想詛咒偷我錢的王八蛋全家死絕，可最終能做的，只能是打開錢包，小心翼翼的把取出來的錢放進去。
我苦笑著合上錢包，走出銀行，冷不丁旁邊伸過來一個破塑料碗，“好人有好報，施舍兩個吧……”
我見這乞丐面色比我還紅潤，左右看看，隨手從旁邊垃圾桶上拿了個‘開封菜’的可樂杯，揭開蓋扔了，把一次性杯子舉到對方眼巴前晃啊晃：
“行行好，給點吧，一毛兩毛不嫌少，三萬五萬不嫌多，就快沒飯轍啦！”
乞丐鄙視了我一眼，隨手從自己的碗里捏出倆鋼镚，丟在我杯子里的同時，罵了一句特難聽的話。
我連跟人打架的心勁都沒了，見他‘傲然’轉(zhuǎn)身離去，我撇著嘴，低眼往杯子里一看。
呵，好大的手筆啊，不光有‘銀’還有‘金’呢。
按說我就是再沒臉沒皮，也不會吃嗟來之食，可爺曾經(jīng)跟我說過，地上就算有一分錢，該撿也得撿，不然財神爺以為你不差錢，以后就不眷顧你了。
我本著這個原則把鋼镚掏出來，甩了甩沾的可樂，剛要往兜里揣。猛不丁看到那個又去向別人要錢的乞丐背影，心里猛地打了個激靈。
兩個鋼镚，一個五毛，一個一毛。
加上我剛?cè)〕鰜淼娜傥迨?，不正好就是三百五十二塊六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