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放肆地將全部食盒霸占著,先是狼吞虎咽地填飽肚子,隨后將所有剩下的飯菜混到了一起,再攪拌均勻,好好的飯菜瞬間成了一鍋大雜燴,看起來倒與豬食并無差別。
“好了,我吃好了,你也來吃吧!”
沈言熙有一種奸計得逞的快感,說話的音量都不自覺大了好多。男子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受傷的手臂上已經(jīng)包裹上一條潔白的毛巾,毛巾之上透著些許暗紅。
果然不出沈言熙所料,男子看到晚飯被沈言熙作踐成那個樣子瞬間震怒,臉頰氣得發(fā)青,眼睛瞪到最大,那只完好的左手似乎在指著沈言熙所處的方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在空中晃蕩好幾下。
看到男子這幅氣到吐血的模樣,沈言熙挑了挑眉,裝作很無辜的樣子開口道:“你讓我先吃的,這,不能怪我?!?p> 男子抬起頭,看了看棚頂,又看了看幸災樂禍的沈言熙,竟忍下了怒意,坐到了食盒旁邊,拿起好似盛了豬食的食盒,吃了起來。
“哎,這不能吃!”
“那你倒是說說我應(yīng)該吃什么?”
沈言熙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突然間她竟有些自責來,就為了讓自己解氣平白的毀了一個人的晚飯,還是個為了讓人放她出去而受了傷的人。
“對不起,我……”
“你還是個學生吧?!?p> 沈言熙大吃一驚,后面想要說的賠禮的話忘得一干二凈,狠狠眨了兩下眼睛,等待著男子接下來的話語。
“幼稚?!?p> 幼稚?他竟然說她幼稚!正當沈言熙準備拿話反駁他時,男子已經(jīng)將“豬食”塞進了口中。
“我小時候一個人在外流浪,垃圾堆中的食物都曾吃過,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p> 男子心中那堵厚厚的城墻似乎裂了縫兒,竟主動朝沈言熙說起了他的過往。
“流浪?為什么會流浪?你小時候生活得很苦嗎?”
沈言熙本想著借著這個機會套出有關(guān)這神秘男子的更多信息,誰料男子并未回答她的問話,反而朝她反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
“韓敬辰?!?p> 沈言熙沒想到韓敬辰回應(yīng)得如此爽快,愣了片刻,隨后不由自主地開了口。
“沈……沈言熙?!?p> 沒有手機、電腦等娛樂設(shè)備的夜晚既無聊又寂寞,沈言熙側(cè)臥在地板上,想念著她心頭上的人。不知道她的振南哥此刻是不是還活著,有沒有遭了新安會毒手。想到這里,沈言熙不覺眼眶濕潤,哽咽不止。
突然發(fā)出的響動和人的嗚咽聲打破了沈言熙的思緒,她起了身,朝聲音發(fā)出的方向看去,只見韓敬辰蜷縮在地板之上,全身發(fā)抖,似乎因為承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不時發(fā)出幾聲呻.吟。
“韓敬辰,你怎么了?”
突然察覺他的面前多出個女人,韓敬辰就好像撞見了鬼似的,連忙后退了好幾步,雙手緊握著衣柜側(cè)方,墨綠色的眼眸中滿布驚恐,好像沈言熙真成了什么索人性命的惡鬼似的。
“對不起……對不起……”
“韓敬辰,你清醒一點,看清楚,我是沈言熙!”
沈言熙抓住韓敬辰的雙臂,使勁兒搖了搖他的身子,又故意放大音量朝似乎失去理智的韓敬辰吼道。
韓敬辰冷靜下來,仔細瞧了瞧沈言熙的面容,長舒了口氣,隨后放下雙手,虛弱地癱倒在衣柜旁。見自己的行動有了成效,沈言熙抬手擦了擦額頭浸出的冷汗,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不過這笑容很快就僵硬在臉上,因為她面前的韓敬辰并未恢復正常。
他的全身依舊顫抖著,眼神渙散,雙手纏繞胸前,身體再次躺倒在地板上,身上那件破舊的衣衫已經(jīng)被虛汗浸透,即使是在這無燈的夜晚,依舊也掩飾不了他那似雪般慘白的面容。
“走……走開?!?p> 韓敬辰幾乎是拼盡了全力起了身,將他身旁的沈言熙推到一旁,隨后退到衣柜旁,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見到韓敬辰身體不受控制的反應(yīng),沈言熙的腦中閃現(xiàn)一個念頭:他犯了毒癮。
白日里,韓敬辰脅迫小嘍啰時,小嘍啰曾將一小瓶白色藥片倒進了土壤,難道說這藥并非普通藥物,而是如海洛因、大麻一類的毒品,否則看到藥片入土時,韓敬辰怎么會有那么大的反應(yīng)!
面對眼前這個幾乎已經(jīng)失去理智的韓敬辰,沈言熙并未恐懼,也未后退,她再次沖到韓敬辰身邊,下意識地握住韓敬辰的手背,大聲問道:“你是不是犯了毒癮?今天那人扔進土里的藥片是不是給你的毒藥?”
“沈……沈言熙,你聽話,快……快走開,我……我……”
后面的話韓敬辰已經(jīng)說不出來,他的身體在地板之上摩擦,雙手在身體上四處亂摸,臉上滴落的虛汗更多,口中因為痛苦而發(fā)出的呻.吟之聲更大。
沈言熙知道韓敬辰這個時候趕她離開是害怕他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傷害她,她更知道在他最痛苦難熬的時刻,她絕不應(yīng)該拋下他。她不暇思索地從后攬住韓敬辰的肩膀,輕撫著他滿是汗?jié)n的額頭。
“韓敬辰,不要趕我走,相信我,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韓敬辰掙扎起身,朝前挪動兩步,可是上身卻被沈言熙緊緊抱著,無法掙脫。
“我相信你不是個怯懦的男人,匕首砍傷你都不怕,區(qū)區(qū)一次毒癮又能奈你何!”
韓敬辰?jīng)]想到只認識了不到一天的女人會不顧生死地幫助他,掏心掏肺地對待他,震驚之余停下了身上的動作,他握緊拳頭,忍受著如同上萬只螞蟻在骨骼之間爬行的痛楚,不再掙扎,不再移動,甚至不再發(fā)出任何的聲響。
韓敬辰真的在沈言熙說話之后安靜下來,只是這樣的安靜卻讓沈言熙心中更加慌亂,因為她覺得韓敬辰似乎渾身無力,氣若游絲,若不是余光之中依稀瞧見他的雙眼微睜,她恐怕都要有種韓敬辰已經(jīng)昏厥過去的錯覺。
“韓敬辰,韓敬辰!”
沈言熙嘗試著輕聲呼喚韓敬辰的名字,好讓韓敬辰保持意識清醒??删驮谒捯魟偮涞漠斂?,她那摟著韓敬辰脖子的手臂突然感到猛烈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