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敬辰并不理會沈言熙因為手臂劇痛而發(fā)出的刺耳慘叫,依舊是失去理智似的啃咬著沈言熙那白嫩的手臂,來釋放他因為毒癮而無處排泄的痛苦。
溫熱、鮮紅的液體染紅了韓敬辰潔白的牙齒,隨后順著他的唇角流淌到他的前胸,最后和他右側(cè)手臂滲出的血液混合,刻畫出一副慘烈的畫面。
深夜,萬籟俱寂,沈言熙右手手臂上那兩排整齊牙印兒上的血液已經(jīng)凝住,瘋狂到失去理智的韓敬辰終于停止胡鬧,筋疲力盡地靠在衣柜一側(cè),雙目緊閉,似乎已經(jīng)睡去。
小房子外面的草叢中,不時傳來吱吱呀呀的蟬鳴聲,攪得沈言熙難以入睡。她靠在韓敬辰的身側(cè),那只鮮血淋淋的手臂依舊纏繞在韓敬辰的頸間,可她卻不敢移動分毫。
折騰了好幾個小時,韓敬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毒癮睡了過去,若是因為她一個動作把他吵醒再來一次毒發(fā),那可真就不好辦了。
最終,沈言熙還是沒忍心吵醒韓敬辰,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靠在了韓敬辰的肩膀,在不知不覺中睡去。
清晨,沈言熙是被偶然落在窗臺上的鳥兒鳴叫的聲音吵醒的。她慵懶地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抻了個大大的懶腰,才意識到什么不同。
此刻,她不是靠在韓敬辰的肩膀,而是躺在了地板上,身上還蓋著個質(zhì)地柔軟的、嶄新的毛毯。
她手臂上兩排整齊的牙印兒已經(jīng)涂上了消毒的碘酒,她手臂上殘留的她與韓敬辰的血跡也已經(jīng)清理干凈,一切好像從沒發(fā)生過似的恢復如初。
“你醒了?!?p> 韓敬辰灰頭土臉的出現(xiàn)在沈言熙面前,頹廢之余更顯得狼狽不堪。雖說心中疑惑韓敬辰為何一大早就這般狼狽,沈言熙還是不失禮節(jié),十分得體地朝韓敬辰道了謝,猶豫片刻后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你這是在做什么?”
“這房子電線老化,沒有電,我來修修,看能不能通上電,點亮燈。”
“想不到你還會修電路!”
看著沈言熙露出的天真爛漫的笑容,韓敬辰也不自覺地眉宇舒展,嘴角上揚,俊朗的面容顯露出從未有過的柔情。
“我不會,就是想來試一試,若是試成了,今夜你也不至于摸黑過夜了。”
說話間,韓敬辰已經(jīng)轉(zhuǎn)身回到電閘開關(guān)處,整理著電閘處散落下的泥渣,以及那一團凌亂不堪的線路。
“韓敬辰,我突然覺得你這個人也并不是外表看起來那樣冷酷無情?!?p> 沈言熙的雙眼彎成了兩道月牙兒,這些時日以來壓抑不安的心竟在這一瞬有了深切的踏實之感,在異國他鄉(xiāng)前路渺茫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的情況下,沈言熙第一次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隨著幾聲滋滋聲響,懸掛在棚頂上那個白熾燈泡閃爍幾下后終于真正亮了起來。韓敬辰抬起手背擦了擦額間的汗水,眼波溫潤如水,似乎對于自己的杰作十分欣賞。
又是在他二人毫無準備,沉浸在通電成功的短暫歡愉的時候,韓敬辰的臉頰再次變得慘白,額間的汗水順著面部的棱角向下滑落。
他的身體好像突然失去了支撐,像一株柔軟的沒了根的稻草軟趴趴地倒在地上,接著就是雙手摩擦衣料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怎么會這么快?毒癮不是剛剛才發(fā)作過嗎!”
沈言熙連忙握住韓敬辰的手,跪坐在地上,除了安慰竟什么也做不了,無法減輕韓敬辰的痛苦,更不能驅(qū)除掉韓敬辰的毒癮,有那么一瞬,沈言熙覺得自己很沒用,只會拖累別人,只會給別人帶來不幸。
韓敬辰勉強睜開透著一絲憂郁的眼,望向焦急得眼角含淚的沈言熙,吃力地抬手拭去沈言熙眼角的淚痕。他的眼珠迅速轉(zhuǎn)了幾下,身體向后退了幾步,掙脫開沈言熙地手掌,近乎失控地雙手拄地,雙腿跪在地上。他的額頭青筋暴起,雙眉緊皺,一時間俊朗的臉容變得猙獰可怕。
在這樣極度痛苦的時刻,韓敬辰竟還憑借強大的意志力抬起頭,看向沈言熙,嘴角擠出一抹溫潤的笑,好像在向她訴說他可以戰(zhàn)勝毒癮,他做到了。
“韓敬辰,韓敬辰!”
韓敬辰是以微笑的模樣倒進沈言熙懷中的,滿是虛汗的臉容埋入沈言熙的頸間,讓她有一種利刃穿心般疼痛。
明明只是與他剛認識兩日,沈言熙卻有種認識他好久的感覺,看到韓敬辰生不如死的模樣,沈言熙會不能自已地落淚,會不知所措,會心慌意亂,她甚至像擔憂趙振南似的擔憂韓敬辰就這樣死去。
“韓……韓敬辰,韓敬辰!”
在沈言熙連聲呼喚韓敬辰的名字以及不停拍打韓敬辰臉頰之后,韓敬辰依舊雙目緊閉,就連體溫也似乎變得很低,臉色蒼白毫無血色,雙手冰涼如寒冰。
“來人,來人,快來救救他!”
沈言熙發(fā)瘋似的沖到門口,猛烈地敲打著鑲嵌在門里的鐵欄桿,一遍一遍地呼喊,朝屋外的人求救。然而直到她聲音嘶啞,直到她耗盡力氣癱倒在房門口,都始終不見任何人來。
第一次,沈言熙感受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無助,她的身邊沒有任何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沒有任何可以幫助她的東西,好像她面前的路都被堵死了,她想要做的,她想要改變的,她想要幫助的,通通什么都做不了。
心中的不甘與擔憂一股腦兒涌上沈言熙心頭,她猛擦了擦溢出來的淚水,臉上卻露出一種桀驁不馴、永不認輸?shù)纳裆?,她迅速跑到韓敬辰身邊,拼命地搖晃韓敬辰的身子。
“韓敬辰,你給我醒過來,憑什么跟我在一起的人都要倒霉?我偏不信!你給我起來,起來!”
一陣微弱的咳嗽聲傳入沈言熙的耳畔,沈言熙停止吼叫,略帶興奮地握住韓敬辰的手腕,等待著韓敬辰再次蘇醒的時刻。
韓敬辰的睫毛微微顫動兩下,隨后緩慢地睜開眼,墨綠色的雙眸雖盡顯疲態(tài)卻有一種無法阻擋的魅力不知不覺間讓沈言熙的心頭有一種舒暢、溫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