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朝陽初露,晨霧還未盡散。
秦嘉卉一早便隨母親出了府。
今日,她要陪同母親去寺里上香。
馬車行在途中,二人坐在馬車?yán)镞叧灾椟c,邊聊著些體己的話,場面好生溫馨。
秦氏伸手輕輕地撫上秦嘉卉的手背,眼里滿是慈光地看著她,溫柔地開口問道:“卉兒啊,如今你已十七,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地步了,你可有心儀之人?”
這段時日里,每每見女兒,她都是一副春光滿面的嬌媚模樣,還時不時一個人坐在一處發(fā)呆傻笑。母親是最了解自己孩子的,何況秦氏也是女人,也是從女兒這般年紀(jì)走過來的,這種小女兒姿態(tài)的怯羞與甜蜜,她又豈會看不出呢。
女兒定是有了心儀之人。
“母親為何突然這般發(fā)問?”秦嘉卉頓了頓,沒曾想母親會突然問這個,她倒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微微低著頭,眼睛不自然地四處打轉(zhuǎn),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羞赧。
見秦嘉卉這番模樣,秦氏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用手拍拍女兒的手背,溫婉地笑著:“不必覺得難為情,你我是母女,又有什么不可說的呢,給母親說說,是哪府的公子入了咱們卉兒的眼呢?”
見母親的輕聲安撫與親和的目光,秦嘉卉這才松了口,她低聲緩緩開口道:“是,是長寧兄長?!?p> “長寧世子?”秦氏眼睛一亮,略微震驚。
她低著頭沉吟了片刻,然后緩緩地點頭:“世子長年隨武安侯征戰(zhàn)沙場,立下赫赫戰(zhàn)功,可謂是年少有為。且他為人沉穩(wěn),又一表人才,倒是不錯的夫婿人選?!?p> 在這京城中,又有誰人不想嫁與長寧世子呢?
這么多年里,武安侯府一直深受天子榮寵,武安侯又是大江國的戰(zhàn)神,受萬民敬仰愛戴。況且世子與卉兒從小一塊兒長大,感情深厚,又知根知底。不管怎么想,都是最好不過的一樁婚事。
秦氏面露愉悅之色,心中甚為滿意。
“世子可知你心意?”
秦嘉卉唇角勾笑,眉梢眼角盡是喜色。她微紅著臉,連聲線都帶著甜:“母親,女兒早已與長寧兄長互通了心意?!?p> 見女兒眼中眸光流動耀眼,整個面上都在熠熠生輝,秦氏便知二人是情投意合,琴瑟之好。
“長寧世子是個可托付之人,母親對他也甚為滿意,你倆在一起,我是贊同的?!鼻厥祥_朗地笑了幾聲,心中的那份積壓了許久的擔(dān)憂,瞬間消散不見。
她知太子也對自己的卉兒有意,時常送一些珍貴的首飾禮品到府上討卉兒歡心。她雖是深府貴婦,不問夫君朝堂之事,但她也明白,秦府與東宮并不是同一陣營。太子這番熱情的心意,他們實在覺得惶恐。
再者,這是太子,未來的天子。以后后宮嬪妃多不勝數(shù),后宮那些勾心斗角,明爭暗斗,她又怎舍得自己的卉兒去受那份苦。
所以,秦氏一直擔(dān)憂卉兒會被太子的那些殷勤所打動。如今知道了卉兒與長寧世子互通心意,她著實松了口氣。
看來待會兒到了廟里,她還得為卉兒與世子的這段姻緣求個護佑。
護佑他倆能有個圓滿的結(jié)局,幸福地過完此生。
而另一頭的武安侯府這邊,江淵正躺在床上,裹在暖暖的被窩里,賴著不想起來。
“郡主,該起來吃早點了。”云竹站在床前,無奈地看著還躺在床上的自家郡主。
江淵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玩著自己散落在四周的烏發(fā),懶散地回答著:“我沒有力氣,我起不來。”
“要不奴婢扶你起來?!闭f著,云竹便欲上前扶江淵起床。她太了解自家郡主了,她這么說準(zhǔn)是想多賴賴床。
江淵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云竹上前,她側(cè)著身子,另一只手撐著腦袋。氣定神閑地回答:“你扶不起來的,得榕與扶才行。你快去把榕與找來?!?p> 云竹立在原地,怔愣地看著眼前的郡主。雖說如今世風(fēng)開化,可女子的閨房又豈是外男想進便能進的,更何況還是身份尊貴的郡主。傳出去可還得了。
“郡主,榕與是你的侍衛(wèi),是男子,這樣經(jīng)常讓他進來,恐怕不好吧?!痹浦裎竦靥嵝阎瓬Y。
聽完云竹的勸說,江淵輕笑了聲,她知道云竹是在為她考慮,只是她從不在乎外面人怎么看,畢竟她是真的想和榕與有什么呀。
“云竹啊,本郡主的命令是不是不管用了?”江淵故意兩眼瞋視著云竹,面上擺出嚴(yán)肅之色。
云竹知道自己逾越了,于是慌忙低著頭,行著大禮向江淵道歉:“郡主恕罪,是奴婢失禮了。奴婢這就去傳榕與進來?!?p> 看著云竹慌張的模樣,江淵又有些于心不忍,便輕聲安慰道:“好啦,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快起來吧。只是以后我說什么,你照著做便是,我心中自有分寸,快去叫榕與吧?!?p> “是?!痹浦窬従徠鹕?,順從地應(yīng)了聲便出了房叫榕與去了。
見云竹退出了房間,江淵立馬翻身起床,跑到自己的梳妝臺前。她照著銅鏡,梳理自己發(fā)絲,然后涂了一層薄薄的口脂在唇上,讓整個人更顯氣色。
這時聽見外屋有了開門聲,江淵立馬跑回床上躺下,心口不時傳來急促的心跳聲。
沒過多久,便看見榕與走了進來。
“你來啦?!苯瓬Y眉眼彎彎地仰視他,溫聲開口。
榕與走到床邊,見江淵氣色紅潤,精神如常,心下這才松了一口氣。
剛才云竹跑來找他時,說郡主起不了床,得讓他扶才起得來。他還以為江淵生病了全身無力才需要他來扶,他神經(jīng)一下就緊張起來。
而眼下看著,想必她又是起了作弄他的心思。
知道江淵的心思后,榕與便淡定地站在床沿邊,雙手抱胸,氣定神閑地看著江淵,看她接下來會怎么做。
江淵并不知榕與已看穿她的心思,便凝著眉頭,裝作一副委屈的模樣,懨懨開口:“榕與啊,不知為何,今早上我一醒來,便覺得全身無力,不管怎么,就是起不來?!?p> “那怎么辦?”榕與忍著笑意配合她,故作關(guān)心地問道。
見榕與上鉤了,江淵便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她睜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睫毛撲閃地眨著,眼神巴巴地望著他,向他伸出兩只胳膊,癟著嘴似撒嬌似委屈地說道:“需要你扶我?!?p> 榕與心中頓時仿佛被一片羽毛輕撩了一般,心癢難耐。雖他明白江淵是裝出來想接下來逗弄他的,但不得不說她這副模樣對他來說很受用。
愿者上鉤,他喜愛極了。
于是榕與上前也伸出手握著江淵的雙手準(zhǔn)備拉著她起身。
但江淵又怎會輕易讓他拉起來呢。
她突然使力將榕與的雙手往自己這邊拽,榕與本就沒有用力,便輕而易舉地被江淵拽了下去,上半身撲倒在了江淵身上。
又來了,又是這番伎倆,上次便是這般逗弄他。榕與看著眼前的場景,又抬頭看著江淵一副得逞后沾沾自喜的小表情。突然心里也升起另外的心思。
既然她想玩,那他便陪她玩?zhèn)€夠。
榕與也不準(zhǔn)備起身,身子依然壓著她。眼神突變得邪魅無比。
江淵見榕與這番模樣,顯然不是她預(yù)想中像上次那般手足無措的樣子。看著榕與目有幽火地緊盯著她,不發(fā)一語,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她突然緊張得心臟狂跳不止。
“你,你想干什么?”江淵語氣中透露著慌亂,心中卻又有幾分期待。
榕與垂下頭,臉頰輕貼著江淵的脖頸處,盡情地嗅著她身上的馨香。此時的江淵只著里衣,脖頸處露一大片雪白的皮膚,讓人心神向往。
“阿淵想做什么,我便陪阿淵做什么?!遍排c低聲回答。他的聲音,此刻低沉而磁性。像一陣下了蠱的靡靡之音,使江淵既慌然無措,又忍不住沉溺其中。
榕與一路從江淵的脖頸處輕掃到耳朵邊,潮濕的鼻息與吐氣打在江淵的皮膚上,使江淵身體不禁一陣顫栗。
江淵只覺得自己的心臟早已不屬于自己,那狂跳不止的聲音似是像在與榕與訴說她的懼與喜。
榕與感受到江淵身體的輕顫,唇角得逞一笑,但還不夠。
于是他伸出舌頭輕咬著江淵的耳垂,有那么一刻,他覺得自己也沉迷其中,迷了心智。
江淵輕闔著雙眼,睫毛頻頻顫動。她只覺得全身發(fā)燙,身體中像是有一團火在反復(fù)炙烤著她。她想要尋個出口,卻又迷茫得不知所措。
“榕與。”江淵輕輕開口,連聲音都在顫抖。
“嗯,我在。”榕與低聲回答,回答的聲音里盡是一片沙啞。
他輕舔著江淵的皮膚,一路往下。動作也越發(fā)粗暴,就像一頭狼,反復(fù)撕咬舔舐著,使江淵脖下一片雪白的皮膚泛起了紅痕。
對于榕與這般陌生的一面,江淵心中有些害怕,雖然她也的確想要他,但不是現(xiàn)在。她今日只是想作弄一下榕與,哪知他會做出此刻這樣反常的舉動,這種場面已不在她掌控之中。
她一面想要推開他,一面卻又沉迷其中。
榕與的唇還在一路往下,眼看便要到自己的一片柔軟處,江淵手邊緊張地拽著被角,心臟早已跳得雜亂不堪,她認命般地任憑局面越發(fā)不受控。
但就在這時,榕與停住了動作。
他半撐著身子,眼里一片猩紅地俯視著身下的江淵,微喘著重氣沙啞開口:“阿淵想繼續(xù)嗎?”
江淵睜眼看著榕與此刻正緊緊注視著她,一張俊臉此刻如同妖魅,嘴角還掛著曖昧不明的笑意,看得江淵一陣羞赧,這樣的榕與,她根本無從應(yīng)付。
“不想了不想了?!苯瓬Y連忙開口,她側(cè)過頭,不敢去看榕與的臉。
只聽榕與一聲輕笑,只覺得自己身子忽然一輕,榕與從她身上站起身來。
他站在江淵床邊,一臉從容地看著僵在床上的江淵,心情愉悅地問道:“阿淵現(xiàn)在還需要我扶嗎?”
“不用了不用了?!苯瓬Y聽后立馬起身。
榕與將掛在屏風(fēng)處的衣物遞給了她,便背過了身去。
江淵接過衣物便慌忙地穿了起來。她一邊穿,一邊謹(jǐn)防著榕與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沒過一會兒她便穿整好衣服下了床。
榕與轉(zhuǎn)身見江淵已下了床,看著她微紅的臉頰,便走上前悠悠開口:“臉怎么紅了?”榕與伸手扶著江淵的臉,明知故問地問道。
唰的一下,江淵的臉驟然變得更紅了。她抬眼看著此刻眼前的榕與,他俊朗的臉上浮現(xiàn)著一層明顯的喜色。那雙好看的眉眼此刻正閃爍著忽明忽暗的光,看得江淵一陣心悸。
她低下了頭,不敢再多看,怕自己會在他面前失態(tài)。堂堂長明郡主,魅力無雙,今日本想撩撩自己心儀之人,卻反被對方撩得無從還手,真是太丟人了。
有機會,她一定要再撩回來的。
“你,你先出去吧,我要讓云竹進來伺候我梳洗了。”江淵一面吞吞吐吐地說著,一面?zhèn)壬肀荛_榕與的視線。
“好?!遍排c不想再逗弄她了,再逗弄她恐怕他的阿淵就要躲他一陣了。
于是榕與轉(zhuǎn)身出了里屋。
聽到外屋的關(guān)門聲,江淵這才深深地在心里松了口氣。
她全身癱軟地坐在桌前,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溫涼的茶水,一口氣喝了下去,使自己冷靜下來。
回想著剛才床上的那一幕,江淵呼吸又急促了幾分。
想起剛才榕與的樣子,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在她的印象中,榕與一直是清清冷冷,又沉默寡言。她時常覺得榕與像塊木頭,不解風(fēng)情。
但今日所發(fā)生之事,讓江淵明白,榕與之所以是榕與,之所以讓她喜愛不止,便就是因為在日復(fù)一日的相處中,會發(fā)現(xiàn)他的許多面,他并不是刻板的,他自有他的魅力。
他神秘多變,令人忍不住想從他身上探究更多,想去多了解他。而越了解他一分,便越喜愛他一分。
江淵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那里面是一陣一陣的悸動。
但不管她當(dāng)時多慌張害怕緊張,卻最終都是喜歡的。
本以為她憑自己的這張臉,一路狂撩不止,處處占于優(yōu)勢。
而今日看來,他倆根本就是勢均力敵,不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