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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葉紅了

第十一章 第一次收到玫瑰花

桔葉紅了 雨落蕭薔 2344 2020-03-09 10:21:31

  那一年的春節(jié)假期,到火車站接我的不是姐夫,而是爸爸和王飛。他個子高出我爸爸一個頭,小瞇瞇眼笑的羞澀和興奮,他接過我的背包扛在肩頭,一馬當先走在我和爸爸前面。

  爸爸說:“鄭州雪太大,你姐夫在縣城不好開車來接你了,剛好小飛家里買車了,就讓他來接你了”。小飛對我來說并不是陌生人,其實他和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他爸爸在我們老家街上開了一家商店,生意很好,家里也頗為富足。我們一直是小學到初中一年級的同班同學,只是初二的時候我轉(zhuǎn)學去縣城,而他轉(zhuǎn)學去了省會鄭州。

  我媽媽和她媽媽很熟,店里有新款的皮鞋我媽媽定然是要光顧的,而我和他同年同月出生,大概出了月子我們就見過面吧,可是在我整個童年都對他沒有一點印象,我們從沒打過交道。唯一一次說話是在初一,那天他生病發(fā)燒,一個人蹲在男生宿舍門口抹眼淚,恰好我看見了,就開了我們女生宿舍的門,讓他躺在床上休息,他那天躺的是我的床,蓋的也是我的被子,至于我們說了什么我都忘記了。

  他開的是當時頗為流行的紅色夏利轎車,本來40分鐘的車程,因為雪大路滑整整走了三個小時,當把我們送回家,他要離開的時候我爸爸塞給他100塊錢,他死活不肯要,只是在我送他到大門口的時候他悄悄對我說:“明天我?guī)愠鋈ネ?。”我楞了一下,還沒準備好怎么回答,他已經(jīng)鉆進了車里。

  第二天的清晨,雪未化,路上定然是不好走的,可是飛準時來家里找我,一件雪白的襯衣在黑色羽絨服里露出半個領子,他一進屋,金絲眼鏡里面就起了霧,只見他手忙腳亂擦著眼鏡,尷尬的對我說:“咱走吧?!蔽覌尷懔?,我只好說:“媽,我們?nèi)タh城玩一會兒?!?p>  俗話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那天就很冷很冷,一路上我們都尷尬的沒話找話說,他先是把車開到了縣城新華書店,說要買書。這條路,這個書店我是如此熟悉,十四歲的時候每個周末我都步行半個小時從城西到城東,為了來這個書店看書,為了能夠恰好遇到柯……我甩甩頭,努力不去想。

  他在店里選了一本《詩經(jīng)》,認真的對我說:“你知道嗎?詩經(jīng)里有中國最美的情詩?!比缓笏⑶夷涿畹拿鎸χ易x了《關雎》一篇。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zhuǎn)反側(cè)。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

  氣氛當時應該是尷尬的,因為他沒讀完我已經(jīng)馬上隨時打開一本書低頭不看他,他沉默了一下走到了收銀臺。走出書店,他拍拍手中的詩經(jīng)“這本書我是準備送給你的,我以為你喜歡”,我笑笑“你留著吧,這本書我早就有了”。

  車子再次發(fā)動開出沒多久,他把車停在一家花店門口,遞給我一張票據(jù),對我說:“幫我去取個東西吧”。我走進花店,把票給老板,老板從里面抱出一大束玫瑰花,上面還有張心形卡片。我似乎明白了,他今天是準備像誰表白,讓我?guī)兔θ□r花的,我好奇的打開卡片,上面竟然寫著我的名字:“青青,我愛你!”我簡直覺得莫名其妙、五雷轟頂,甚至有點被捉弄的氣憤難當,我把花塞給老板,紅著臉說:“老板,你先放著吧,我不要了”。

  老板莫名其妙,我氣呼呼的推開了花店的玻璃門,他和車卻都不見了,我在冷風里左等右等不見他人,心一橫,我又走回店里取了花,繼續(xù)站在門口等,這一次,不到一分鐘的功夫,他的車就停在我面前,先前他肯定是藏在附近的,看我空手出來才躲著不見。我向來不似普通女孩那么多彎彎繞繞,所以我直接把花遞給他,他不接,我就放在方向盤上,我說“回家吧”。自從媽媽出院,爸爸擔心勞累讓她舊病復發(fā)就賣了奶牛廠,承包了村里的石灰窯,做起了開礦的生意,縣城的房子也不住了,此時我只想立馬回老家去。他把花重新推給我,我心一橫說:“這個花不會是送給我的吧!”他紅著臉說:“就是送給你的”。

  一路上我們都沒再說一句話,我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回絕他的話,可是最終我覺得,只要口頭上他沒有問我,我就當不知道吧,反正過了年我就回學校了。

  我把花隨手丟在廁所門口的雪堆里,本能的不想讓爸媽看到,詭異的是,睡個午覺的功夫那束鮮花竟然被我媽插到了花瓶里,我媽戲謔的說:“我在廁所門口撿到的,是你扔的吧?小飛給你買的?”我用被子蒙著頭,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春節(jié)后的一天,飛又來找我,借口是幾個初中的同學要見我。我媽囑咐:早點回來。那天他帶我去吃西餐,晚上帶我去蹦迪,確實見了好幾個老同學,他們無一例外都和飛一樣高中畢業(yè)就工作了。當勁爆的舞曲響起,飛把我拉進舞池,我們隨意的,盡情的扭動著年輕的身軀,突然他就抓住了我的手,我假裝轉(zhuǎn)身干脆的甩開了。

  當天回到家已經(jīng)過了午夜12點,我怎么敲門都沒人給我開門,我說:“你先走吧”,飛只好把車開車去,等他的車開出我家外院,大門突然就打開了,我進院子關上大門,透過門縫我看到他的車燈亮起,緩緩從大路開走了。他應該是在路上熄火,看到我進家才走的。

  我爸媽詳細問了我們都去哪里了,干什么了,最后我媽正經(jīng)的說:“明天我就去跟他說,不讓他再找你了,你明年畢業(yè)國家就安排工作了,就算政策變了國家不安排工作了,你注定以后也是不會回農(nóng)村的,可是他高中畢業(yè)大學都不考了,以后也就這樣了,你們注定是沒可能的”。我媽媽是個風風火火的人,要做的事情立馬就會去做,誰也攔不住,我有一部分就遺傳了她。

  之后的幾天,我媽不是委托飛去買這個零件就是那個零件,石灰窯上裝卸用的大鏟車零件在我們縣城基本買不到,需要到省會去買,總之,飛沒有時間再來找我,開學的前一天晚上,飛又來了,他沒有跟我說話,而是直接對我媽說:“我來問問青青明天幾點的火車,明天我沒事,我開車去送她”。我媽媽竟然有點啞然,我爸爸把飛拉到一邊,跟他約了時間。他來、他走都沒有看我一眼,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第二天爸爸和他送我上火車,在登上列車的一瞬間,我聽到他說:“我以后一定會去找你的”。當火車緩緩開動,透過車窗我看到他雙手插在褲袋里,眼神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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