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迷蒙中漸隱漸現(xiàn)一位身穿白衣的人,來人沒用黑布蒙面,而是大大方方將自己俊逸的臉露了出來。
“安蒼禮?”楚景晗驚訝出聲:“你竟然沒有死?”
“過街老鼠竟不躲起來?!背百t面無表情的出言譏諷。
安蒼禮張開手做出十分陶醉的模樣,仿佛楚景賢不是在辱罵他而是在贊美他一般。
“唉,本來我也準(zhǔn)備好赴死,但沒想到被人救了,就只好來復(fù)仇了?!?p> 安蒼禮說的輕松十足,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你和牢獄的長官有勾結(jié)?”楚景晗暗自揣測安蒼禮是如何活下來的。
安蒼禮當(dāng)然不會出賣幫他的人,只揮揮手道:“現(xiàn)在問這些已經(jīng)沒意思了,反正你們今日都別想活著回去?!?p> 說完亮出身后利劍,包圍楚景晗的一百余人也紛紛拿出兵刃。
楚景賢亮出他的劍準(zhǔn)備一戰(zhàn),卻被楚景晗扯住袖子,她道:“皇兄,不急,讓我和他們談一談?!?p> “不怕,他們皆是隨我在沙場中出生入死的精兵,雖然只有二十人,但每個都可以一敵十?!?p> 楚景晗搖頭笑道:“我沒有害怕,我什么場面沒見過,這個只不過是小兒科而已?!?p> 吳雅扯了扯楚景晗的袖子,悄悄對她道:“殿下,安蒼禮是亡命之徒,怕不會那么輕易和我們談條件啊。”
“總要試一試?!背瓣仙钌顕@了一口氣,繼續(xù)道:“前不久才打過一場硬仗,太累了?!?p> 她又轉(zhuǎn)頭望向那云霧中隱約可見的高山,輕輕道:“何況我們在佛祖腳下,能不造殺孽是最好?!?p> “那便試一試,就算不成,我也會保護(hù)你?!?p> 楚景賢的番話讓楚景晗感到分外安心,她回以溫柔的微笑,這讓楚景賢瞬間覺得這山間幽暗稀少一分。
楚景晗緩緩走至保護(hù)她們的士兵邊緣,語重心長道:“安蒼禮,你好不容易逃過死刑,何必想不開呢?你想要什么?告訴本王,一切都可以商量,何不坐下來好好談?wù)劊俊?p> 她想先以利誘,之后再徐徐圖之。
但安蒼禮顯然不吃這套,只笑道:“我只想要你死,你能滿足我嗎?”
楚景晗的笑容冷下來,她問:“安蒼禮,本王答應(yīng)只要你今日放了我,我就向父皇求情免去你的死罪?!?p> 安蒼禮不屑輕“哼”,道:“楚景晗,看你長的天仙一般,以為你是個良善之輩,沒想到你才是最狠毒的那個,扮豬吃老虎得漁翁之利。”
“哈哈哈?!背瓣闲Φ脽o所顧忌,她現(xiàn)在正是得意之時,當(dāng)然不會與手下敗將一般見識,她大言不慚道:“這一切都是天命難違啊。”
見安蒼禮敬酒不吃吃罰酒,楚景晗也不與他計較,她知道安蒼禮與她有血海深仇,三言兩語是勸不服的,她心思一轉(zhuǎn),希望其余一百蒙面的人投降。
她轉(zhuǎn)身向百余名反賊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平易近人的說:“各位壯士,安蒼禮他窮途末路,是個亡命之徒,你們何必幫助他呢?不如跟著我,日后大有可為啊?!?p> 她以前途相誘惑,只要是個人都會選擇要高官厚祿,而不是跟著一個窮途末路之人,但奈何大楚的高官厚祿不是他們所需。
那個蒙著面的青衣人笑道:“久聞晗王殿下,口齒伶俐,能說動五千士兵替你賣命,兩萬反賊繳械投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可惜大楚的高官厚祿我們看不上?!?p> 他說完也不等楚景晗反駁,舉起利劍便朝她直刺而去,其余一百蒙面人也隨之發(fā)起進(jìn)攻,場面一時混亂起來。
二十名士兵拔刀與一百人相接,哪怕他們一直跟著楚景賢出生入死,經(jīng)歷過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遇到這些青衣人也感覺異常吃力,尤其是交手之后感覺他們皆是訓(xùn)練有素之輩。
很快一名青衣人突破重圍,朝楚景晗直直刺來,擋在她身前的楚景賢,一把抓住此人的胳膊,一腳踹在此人膝蓋處,“咔嚓”一聲骨頭碎裂,此人軟綿綿跪倒在地,楚景賢奪過他的劍遞給楚景晗。
“劍你拿著防身?!?p> 他說完,一劍刺死了面前的青衣人。
楚景晗接過鐵劍,直指一個瘦削的青衣人,道:“擒賊先擒王,雖然這群青衣人穿的衣服沒有任何分別,但如果我沒猜錯,那個人很瘦和骷髏一樣,就是安蒼禮身邊的那個,應(yīng)該是他們的頭領(lǐng)?!?p> 楚景賢心中贊嘆她的聰明,微笑道:“嗯,好?!?p> 說完他使出凌波微步,閃過身前敵人的利刃,輕盈飛離地面,一躍三丈遠(yuǎn),且他在空中已拔出長劍朝青衣頭領(lǐng)的心臟刺去。
這一劍不僅有他出劍的力量,更有他自身的重量,還有自高空下墜的沖擊力,這三種力量相加起碼不下千斤。
而且劍刺來的速度快如閃電,驚鴻乍起,任誰都知道躲才是最好的選擇,然后這青衣人頭領(lǐng)卻一動不動。
只見他把劍擋在身前,右手握劍柄,左手用掌推劍身,準(zhǔn)備用自己的劍身接住楚景賢這一刺。
這讓楚景賢不禁內(nèi)心一驚,看來敵人選擇硬碰硬必有十分把握,但這一站事關(guān)楚景晗的安危,他不打算相讓。
所以他微微搖晃劍柄,讓自己的長劍晃動起來,那劍尖所刺的方向便極難預(yù)測,就算能抵擋,你可能接住么?
兩人的劍如日月相撞,混亂的戰(zhàn)場眾人都安靜下來,劍尖與劍身以極快的速度相撞,只見火光一閃,沒有利刃相接之聲,也沒有一方的劍斷裂之聲。
青衣首領(lǐng)的劍竟然往內(nèi)彎曲,彎成一個半弧,到達(dá)極限之后竟“嗡”的將楚景賢的劍彈了出去,若不是楚景賢握劍如松柏抓地,手中的劍只怕要被彈飛。
楚景賢一個仙鶴落地穩(wěn)住身形,見那青衣首領(lǐng)手中的劍還在“嗡嗡”作響,四兩撥千斤以柔克剛,的確能將他的千斤之力消弭無無形。
他從未見過如此有韌勁的劍,普通的劍都是剛勁有余而柔韌不足,一把劍若是過剛就容易折斷,過柔則不適合殺人。
要想讓一把劍能有這樣的柔韌度需要非常之高的冶煉技術(shù),而據(jù)他所知楚國的冶煉技術(shù)還達(dá)不到這個水準(zhǔn)。
青衣首領(lǐng)不僅武器先進(jìn),他的功夫也極其高深,因為他不僅能預(yù)言楚景賢劍刺中的位置,還以寬不過三寸的劍身擋住,這驚人的預(yù)見力沒有極高的武學(xué)天賦和長年累月的磨練絕對不可能做到。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一旁觀戰(zhàn)的楚景晗也在思索這個問題,這群青衣人究竟是什么來路?江湖上難到又新起一個青衣門?看來要想知道答案恐怕得活著回去見碧痕。
碧痕是紅蓮宮之主,掌握天下最大的情報網(wǎng)絡(luò),他一定知道這些青衣人的來歷,可現(xiàn)在敵眾我寡,如何能才能活下來?
楚景晗邊想邊觀察起戰(zhàn)場的情況,青衣人有一百余人左右,他們?nèi)┲荒R粯拥囊路?,戴著一模一樣的黑色面罩,除了青衣首領(lǐng),每個人的身形幾乎都一樣。
有十人圍住正在纏斗的楚景賢和青衣首領(lǐng),安蒼禮正帶著二十余人向保護(hù)她的軍隊發(fā)起進(jìn)攻,而其余的人……
她突然注意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剩下的青衣人不自覺圍繞在一個人身邊,盡管那個人穿的和他們并無任何區(qū)別,但她敏銳的覺得不對勁,戰(zhàn)場上哪有士兵會圍繞在一個普通人身邊?
楚景晗心中略微得意,雖然她不確定那人的身邊,但想必他一定很重要。
一陣風(fēng),利劍劃破空氣所帶起來的風(fēng),楚景晗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
一名沖破防線的青衣人欲偷襲楚景晗,吳雅早已擋在楚景晗身前,準(zhǔn)備用自己的身軀擋住這一劍。
但楚景晗又怎么會讓她犧牲,吳雅陪著她從小長大,是她最親近的人,她一把將吳雅拉到身后,用盡全身力氣甩出手中利劍,劍飛速射向那名青衣人。
偷襲楚景晗的青衣人萬萬沒有想到劍被她作暗器用法,原本他快人一步絕無可能輸,但劍被她用力甩出,速度快于他的劍,后來者居上,他甚至沒有辦法用抵擋,一瞬間利劍沒進(jìn)胸膛,而他劍就在離楚景晗的咽喉僅有不到一寸。
見偷襲她的青衣人倒下,楚景晗拍了拍他身邊的士兵道:“讓拿弓的都往我們右手方那群人射?!?p> 大楚的作戰(zhàn)軍隊一般近戰(zhàn)和遠(yuǎn)程,會根據(jù)入伍士兵的天賦進(jìn)行分別訓(xùn)練,但楚景賢有一支特訓(xùn)親衛(wèi)軍,大約有兩千人,皆是萬中挑一的練武奇才,他們是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
楚景賢這次會盛安就是帶的他們,為掩人耳目他們只帶了弓與劍,現(xiàn)在就有十人在前防御,十人在后用弓箭。
能站在楚景晗身邊的人自然是楚景賢的心腹將領(lǐng),他自然會聽從她的命令,大喊道:“弓箭兵往東北方射擊?!?p> 青衣人所保護(hù)的人正是在東北方向,將領(lǐng)也敏銳的察覺到楚景晗的意圖。
箭矢原本是向四周天女散花般射擊,現(xiàn)在卻是齊齊向東北方向而去,站于東北方向的青衣人俱是一驚,但他們不僅沒有散開,反而紛紛靠攏,距離越近就越容易中箭,因此倒下許多青衣人。
正在與楚景賢纏斗的青衣首領(lǐng)注意到東北方向的戰(zhàn)況分神,楚景賢找到機(jī)會用力一刺,青衣人到底武功高強(qiáng),原本刺向他咽喉的一劍只刺中他肩胛骨。
他捂著流血的肩胛骨大喊:“卑鄙無恥。”
原本渾厚的聲音變得尖細(xì)嘶啞,楚景賢忍不住出聲:“你是太監(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