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喜子帶著四人來到觀禮的位置,位置并不顯眼,皇帝也沒穿金黃的龍袍,只是身著儒服。
沐殷與小皇子坐在皇帝身后,沐殷穿不慣那種王公貴族穿的錦緞,但在小皇子的強烈要求下,他就在里邊穿棉布衣服,外面套著件華貴的衣服。這是今天一大早被小皇子叫醒后穿的,是小皇子幫他挑的,他穿上后,小皇子高興地說他穿上后真是比京城里那位有“仙子”之稱的女子還好看!他覺得這贊美有些怪,卻說不出有何怪異之處。
小皇子也未穿那件顯眼的金色衣服,只是說要和父皇穿的一樣,便也穿了儒服,看上去倒真像搖頭晃腦的小夫子。
“如意,殷國到底是信仰道教多一些還是信仰儒教多一些?”沐殷疑惑地問。
小皇子睜大眼睛,驚愕地問:“你與母妃整天討論這些個學(xué)問,竟然不知道道教是我們殷國的國教?”
沐殷笑笑,又問:“那既然國教是道教,為何你們要穿儒服呢?”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覺得父皇穿著儒服,我就也穿,而且你不覺得父皇穿著儒服很好看嗎?”小皇子道。
“如意,你這話就不對了。儒服不是好看就要穿的,沐殷這個問題問的好,將近一百年前,道儒兩大家辯論,最終是儒教勝了。穿儒服,是銘記歷史,在下一次辯論時努力。”皇帝轉(zhuǎn)過頭看著兩人,語重心長地說。
兩人同時應(yīng)聲說“哦”。
又是一陣沉默。
坐在一旁的尹喜子觀察著沐殷與小皇子,他看出沐殷臉上的灰塵是自己抹上去的,而且沐殷時不時扯著身上那件華貴的外衣,顯然是很不習(xí)慣,沐殷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個皇子的侍讀罷,這人倒是有趣。
而這次皇帝帶小皇子來,是想未來的國君與龍虎山有點兒關(guān)系,小皇子必是下一任皇帝了??蛇@孩子年齡倒還小,感覺學(xué)問也沒他的侍讀大。
尹喜子想試試兩個孩子,便與皇帝說:“陛下,儀式開始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我?guī)』首尤サ烙^其他地方看看?”
皇帝點點頭,道:“沐殷,你留在這兒吧?!?p> “父皇,沐殷……”小皇子未說完話。便被皇帝打斷,道:“如意,你這么大個孩子了,還要沐殷陪?多了解了解道觀吧。”
尹喜子有些失落,他覺得那叫沐殷的孩子是個挺有趣的人,跟他倒有幾分相似,他不喜穿新衣,卻耐不過師兄,那沐殷看似也不喜歡穿那件華貴的外衣,卻也不脫。
尹喜子帶著悶悶不樂的小皇子參觀道觀,有些新修的地方他自己都不怎么了解,他才閉關(guān)了五年,如今剛出關(guān),這道觀就大變了模樣。
兩人一路沉默。
反觀皇帝與沐殷那兒,卻熱鬧許多,皇帝叫沐殷坐到他身旁。
“沐殷,你有什么問題想問我嗎?”皇帝微微笑著道。
“陛下,你為什么老是稱自己‘我’,不稱‘朕’呢?”沐殷迅速地問道。
皇帝啞然失笑,道:“就這個問題?我在朝堂稱‘朕’,回到皇宮里自然稱‘我’,這是家和國之分?!?p> “哦?!便逡笕粲兴嫉攸c點頭,又問:“陛下,龍虎山山門上的那幾個字是誰寫的?”
“原本山門上的字是道祖老子所書,后來地震,山門塌了,又新鑄了,現(xiàn)在山門上的字是龍虎山第一任天師張道陵所書?!被实鄞?。
“陛下,我沒問題了。我剛才提了兩個問題,陛下你也可以向我提兩個問題,我保證有問必答。”沐殷認(rèn)真地說。
皇帝又笑了笑,一旁的老太監(jiān)看得汗流浹背,這沐殷膽子真大,陛下竟然也不發(fā)怒!
“好?!被实坌χ鴨枺般逡?,你見過你的親生父母,或者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剛出生的時候,母親肯定是見過的,父親就不知道了。我的爹娘說過我是他們撿來的,撿來的時候,外面還裹著棉被里面就寫了‘沐殷’兩個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給我當(dāng)名字了?!便逡笙袷窍萑牖貞?。爹娘指的自然是他的養(yǎng)父母,那對老夫婦。但沐殷還是說了謊,見過母親不假,父親沒見過也不假,那‘沐殷’二字也不假,是宋烏書寫的,但若是說沐殷不知道親生父母的名字,那便半真半假了,他母親的名字他當(dāng)然知道,就是眼前這位陛下的二女兒,但他可不敢說,說了也沒法證明,誰會相信一個人能記得剛出生時候的事呢?也沒證據(jù)。況且他還覺得這是一個針對她母親或是殷國的極大陰謀,他可不想去翻開這場陰謀的背后是什么。
皇帝見他陷入回憶,笑笑,沒去打擾他。
待他不再回憶,又問:“第二個問題,據(jù)說秦王府一年前門前換了快牌子,上面的字讓許多字慕名而來,朕問秦王,秦王卻不肯說,我記得那次之后秦王來找過你,這事兒跟你有關(guān)系?還是說這字是你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