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鞄熆粗逡笈c羽天在大殿上肆無忌憚地講話,面色微沉,愈發(fā)對沐殷沒什么好感了,要不是殷帝的推薦和尹喜子的擔(dān)保,他是絕不會讓沐殷上龍虎山的。
那個羽天倒是奇怪,看樣子修行很高,在同輩里絕對能稱天才,估計在羽人族中地位不低,但他怎么會跟著沐殷呢?一個廢柴和一個天才,這強烈的對比……但羽天卻說過他不是上山修行的,是跟著沐殷的。
黑道跟在尹喜子后面進來了,尹喜子不像上次那樣穿的整潔了,外面披著一件破舊的長袍,胡子和頭發(fā)都亂七八糟的,露出看起來很淫蕩的微笑,看到這一幕,只能讓人想起兩個字:邋遢。
“師弟,注意點形象?!睆?zhí)鞄煙o奈道。
“師哥啊,這里有沒有什么外人,沒人會來說我。是吧?”說著,尹喜子朝那些穿著道袍的望去。
師兄弟們都忍住笑點點頭,只有黑道還是保持像原來那樣冷峻的表情。
尹喜子轉(zhuǎn)過頭去,拍拍沐殷的肩膀:“小沐殷,你好啊,兩年不見了。你的相貌還是沒變,真叫人嫉妒,不過夢仙峰不收男子……咦?你旁邊那個家伙不錯啊,竟然是羽人族的。羽人族的小子,抬起頭,讓我看看是誰?!?p> 羽天一直死死地低著頭,不肯抬起,只見尹喜子將手在空中一抬,羽天知道自己抵抗不了,也不再抵抗,抬起頭,委屈地看著尹喜子,說:“尹喜子爺爺,我,我,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好像被責(zé)罰的孩子,似乎尹喜子再說一句,他就要哭出來。
尹喜子愣了愣,義正言辭道:“原來是你?前幾天還聽你們族長說羽人族有一人逃了。羽天呀,作為羽人族的好朋友,我有義務(wù)送你回家?!?p> 羽天看似快要哭出來了,道:“尹喜子爺爺,你就幫我瞞下去,我,我才剛剛出來幾天,這么快又要回去……”
尹喜子笑笑道:“小天天,你也太調(diào)皮了。如果我是其他人,早就被你騙了!你出來了幾天?我怎么聽說你出來了四個多月了?看樣子,你玩的很開心嘛!開心完了是不是就該回去了?要是我告訴你爹,你還偷了什么東西出來,你覺得你爹會怎么對你?”
羽天沒計可施,耍賴起來,躲到沐殷身后,說:“我不管,我現(xiàn)在就跟著沐殷混了。他在哪兒我就在哪兒?!?p> 張?zhí)鞄熍c那些徒弟聽了這些話,已大致明白了。
張?zhí)鞄焺竦溃骸坝鹛?,還是回羽人族吧,你父親和族長都在找你。你這么長時間不回去,他們多焦急啊?!?p> 羽天看張?zhí)鞄熗?yán)的樣子,妥協(xié)了,說:“要我回去也可以,讓小沐殷寫首詩給我。最好再作幅畫?!?p> “好。”尹喜子迫不及待地答應(yīng)了。
“為什么沒有人問問我的建議?”沐殷嘀咕道。
羽天神情有些失落,四個多月時間,一直與沐殷呆在一起,他已經(jīng)熟悉了有沐殷與他說笑、與他看人間美景,現(xiàn)在就要離開了。他知道這次尹喜子說的是真的,張?zhí)鞄煻奸_了口,他只有回去了。
他勉強得笑了一笑,對沐殷道:“小沐殷,我就要走了,你是不是給我寫首詩、作幅畫呢?”
沐殷原以為羽天與尹喜子是開玩笑的,但現(xiàn)在恐怕是真的了。
沐殷一時間心中有不舍、難過、憂傷。他點了點頭,接過羽天那支珍貴的小筆,沒有蘸墨水,直接在墻上畫起來。他已經(jīng)知道了,羽天的筆不用蘸墨也能寫畫。
他沒有在意周圍人那些驚詫的眼神,全心全意地在墻壁上作畫,他感覺羽天在自己心中的分量甚至比小皇子還重。張?zhí)鞄熡f什么,被尹喜子勸阻,他只好皺起眉。
大殿的白墻上,一束束狂草顯現(xiàn),一座簡陋的亭子中立著拿著酒的人,他舉杯,向著遠(yuǎn)方渺小、漸行漸遠(yuǎn)的人影致敬,那漸行漸遠(yuǎn)的人影是那樣孤獨、寂寞,更遠(yuǎn)的天邊有若影若現(xiàn)的日影。
整幅畫都是黑白的,卻是很鮮明。
沐殷用筆尖在畫旁用尖細(xì)的書法體書寫: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fēng)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沐殷收筆,這首詩也是師姐教他的,那時師姐對他說時,他還不明白,現(xiàn)在他明白了。
沐殷沒有題自己的名字。
所有人都在看這幅畫,沒有人去注意一旁的字,他們都被畫深深地吸引了。畫圣哥哥說過,畫畫就是畫情感,以往沐殷作畫時沒有什么特殊情感,所以都被他撕了,而這次沐殷真真正正地將情感融入了這幅畫,不僅有對羽天,更有對小皇子、對親人的情感。
羽天的眼角濕潤,周圍的人都想起離別的經(jīng)歷,深深地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