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映著人影晃動,被誅殺的反賊臨死前發(fā)出的慘叫瘆人心脾,潮濕寒冷的空氣中是濃稠到寒風(fēng)都無法吹散的血腥味兒。
直到宮人將門窗全部緊閉,可怖的動靜才消匿。
太后端著湯碗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一連喝了三碗養(yǎng)心安神的湯藥,驚魂未定的情緒才略有好轉(zhuǎn)。
宮婢接過空碗,剛欲扶起臉白如紙的太后去榻上躺下,長孺忽然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連滾帶爬的跪在太后腳邊。
“娘娘救救奴才!”
他臉色煞白,眼珠發(fā)直,滿頭的虛汗。
惶恐至極的模樣讓太后也緊張了起來,屏退了所有宮人后,太后欲扶起長孺:“起來說話?!?p> 長孺卻哭的凄慘:“娘娘,奴才少年時便跟了您,如今已有十年,求您念在十年相伴的情誼上一定要救奴才??!”
太后不知長孺是犯了什么錯,至于哭成這樣。
伸手在他頭頂拍了拍,安慰道:“有哀家在,沒人敢動你,你先告訴哀家,你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大錯?”
“奴才……”
長孺剛欲開口,就聽得禁軍搜查反賊的動靜更大了幾分。
瞳孔顫抖,臉色更是白了幾分。
太后將他的異樣看在眼中,腦子頓時清醒了不少,她神色微變:“你不要告訴哀家,今夜的行刺有你參與?”
冷汗滑進眼中,火辣刺撓。
長孺抓緊了太后的手,嚎啕大哭:“娘娘救奴才?。 ?p> 太后勃然大怒,猛然抽出手,一耳光抽在長孺臉上。
“你好大的狗膽!”
長孺沒有防備,被抽的翻到在地,他剛爬起身,當(dāng)胸又被踹了一腳。
“是哀家寵你過甚,才讓你升起了這等悖逆的心思嗎?”
長孺苦著臉,強忍著胸口的劇痛,手腳并用的爬回太后腳步,抱著她的腿聲淚俱下:“娘娘明鑒,奴才也是受了那些反賊的妖言蠱惑!況且……況且奴才也確實是為您著想……”
這話一出,太后倒是被氣笑了。
“為我著想?所以去殺我唯一的兒子?放你娘的屁!”
眼看太后又要抬腳踹他,長孺死死抱住她的腿不撒手。
“娘娘明鑒!當(dāng)今陛下性情冷漠陰戾,您比奴才更清楚,若是有朝一日被他知道你我之事,可會念及你們母子之情!”
太后面色突然一白,神色僵硬,甚至帶著一絲驚慌。
長孺的話讓她心口砰砰直跳,紅唇張了又合,到頭來竟然無言反駁。
突然,一個冰涼的物件塞入手中,她低頭一看,竟是長孺在她掌心的放了一個小藥瓶。
臉色更是白了幾分,太后像是被蟄了一般,驚慌失措的就要將藥瓶丟掉。
“你放肆!宸兒是哀家唯一的兒子,哀家是不會傷害他的!”
長孺爬著將藥瓶撿了回來,重新塞入太后手中,兩只手緊緊的包裹著她的手,不讓她再次扔掉。
“娘娘!這不是毒藥!奴才也不敢讓您謀害皇上!”
見太后不在劇烈掙扎,長孺壓低了聲音:“從今夜的情況來看,想必陛下早已得知今夜刺殺一事,宮宴不過是請君入甕的手段,追查到奴才頭上是遲早的事!奴才死不足惜,但奴才舍不得您,舍不得您腹中的……”
話至此處戛然而止。
“這藥不會傷人身體,每日少量服用,只會讓人精神恍惚,遲鈍嗜睡。”
長孺抹了一眼淚,雙手攥緊了太后的手。
“奴才會努力的活著,在天牢里等您垂簾聽政之時,大赦天下!”
“那時,我們一家三口便能再度相聚。”
見太后依然面露遲疑,長孺伸手覆在太后微微隆起的小腹:“陛下依然是陛下,您依然是太后!什么都不會改變!”
太后神色掙扎,長孺卑怯可憐的模樣讓她心軟。
不等她做出決斷,殿門突然被推開,冷峻的禁軍魚貫而入。
“奉陛下之命,捉拿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