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高義被打得頭暈眼花,臉上火辣辣的疼,兩耳嗡嗡作響。
他十分懷疑,他是不是聽錯了。王凌怎么會問這個問題?這個問題還能有別的答案嗎?
莫非,王凌是在故意刁難他,想讓他說點奉承話?
吳高義強忍著痛,努力擠出微笑,笑容僵硬無比。一張又青又腫的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讓周且瘆得慌。
“王哥怎么能打呢?”
吳高義陪著笑臉低聲下氣說。見周且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糾正。
“不,你不是王哥,你是大爺,以后,我都叫你大爺?!?p>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周且的臉色,聲音越來越低。
周且朝前俯了俯身,陰冷的臉對著吳高義,眼睛微瞇,眼神危險。
“你說王凌不能打?你還叫王凌大爺?”
“我……”吳高義苦著臉說,“不然,我叫你祖宗,總行了吧?”
他在心里破口大罵,王凌你大爺?shù)?,不要欺人太甚,敢消遣你吳大爺,你等著瞧?p> 周且揮拳揍向吳高義:“我讓你叫大爺,我讓你叫祖宗。”
吳高義被綁得死死的,躲都沒法躲,身上劇痛難忍。他本是個狠角色,這下子,性子終于被惹發(fā)了,怒罵道:“王凌,你個神經(jīng)病,你個死囚犯,你給我住手?!?p> 他已經(jīng)做好了被打死的準備,卻見周且突然住了手,臉上漾開了笑容。
“罵得好,你繼續(xù)?!?p> 周且甩了甩打人打得發(fā)酸的手腕,抓起旁邊的美食,胡吃海塞。
他只有一個小時的附身時間,得抓緊了。
吳高義懵了,看周且的眼神都變了。
這王凌怕不是真的瘋了,得了精神分裂癥了吧?哪有喜歡被人罵被人打的?
還拿手抓東西吃,真是個瘋子。
“罵啊。”周且喝道。
“對了,這個還沒弄掉。”周且把塞在吳高義嘴里的雞骨頭抽出來扔掉,心情很好說,“繼續(xù)罵,大聲罵,罵得越狠越好。還有,不要停?!?p> 吳高義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豁了出去,痛罵道:“王凌,你個披著人皮的畜生,你就該被千刀萬剮,你……”
在吳高義的痛罵聲中,周且迅速解決掉所有食物,摸了摸滾圓的肚子,意猶未盡。
他活動了下手腕,揮拳揍向吳高義。
吳高義慘叫道:“是你讓我罵的,你為什么還打我?”
周且冷聲說:“打你,是為了那些被你害死的人?!?p> “在我這兒干活死掉的都是傻子,那種人活著也是浪費糧食,死就死了,有什么了不起?”
“傻子就不是人?就該被你欺負?”周且一下一下痛揍吳高義,“還有那些吃了你的假藥死了的人,他們都是被你害死的。揍你一頓算輕的,你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賠罪?!?p> “王凌,你憑什么這樣說我?你又是什么好東西了?”吳高義反唇相譏。
周且終于住了手,笑容奇異道,“看在你罵王凌的份上,暫時饒了你。”
吳高義被打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只剩下一個念頭,王凌真是個神經(jīng)病啊。
周且搜出車鑰匙,又匆匆拿了點紙筆衣服之類的東西,拖著死狗一般的吳高義走出辦公室,走到停在院中的一輛小車旁。
他把吳高義塞進車后座,自己坐上司機位,開車前往發(fā)現(xiàn)兇器的河邊。
周且把車停在通往河岸的路邊,停在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心想,那天晚上,兇手是不是也把車停在這附近呢?
他拿起吳高義的干凈衣服下了車,把車鎖好,走到發(fā)現(xiàn)兇器的河邊。
周且脫掉王凌的臟衣服,跳下水,很順利的找到大鐵錘,撈了上來。
河水清涼,周且痛痛快快洗了個涼水澡,把頭發(fā)和身上的臟污都洗盡,神清氣爽。
“王凌啊王凌,真是便家了你。”
說來好笑,兩次附身,兩次都不得不洗澡。
上了岸,擦干身子,換上吳高義的干凈衣服,周且舒服得直嘆氣。
他抬起頭,沐浴著清晨的陽光,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這才象人過的日子嘛。
吳高義比王凌更高更壯,他的衣服穿在王凌身上,松松跨跨的,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衣服。
周且卷起衣袖和褲腳,拎起裝著大鐵錘的塑料袋,回到車上。
他看了眼車后,吳高義仍然死狗一樣躺在后排地上。
周且沒有馬上開車,而是拿出紙筆,寫了封信,給警察的信。
他沒有足夠的時間,沒法附在王凌身上做筆錄,也沒法帶警察來指認發(fā)現(xiàn)兇器的現(xiàn)場,只好以信件的方式提供盡可能詳盡的信息。
此外,他還畫了一張簡單的地圖,標注好發(fā)現(xiàn)兇器的地點。
做完這一切,周且把信和大鐵錘一起放在副駕駛位上,開動了車子。
周且把車開進城里,找了個街邊的位置把車停了下來。
他透過車窗,望向?qū)γ妗?p> 對面是警察局,刑龍他們所在的清江警察局。
周且掏出吳高義的手機,打了個電話報案。
“您好,我叫王凌,我要報案?!?p> 周且詳詳細細告訴電話那端,他要舉報一個生產(chǎn)假藥的地下作坊。他還告訴對方,他在河里洗澡時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鐵錘,他懷疑是那附近一樁兇殺案的兇器。
最后他說:“對了,我自己是個逃犯,我在五年前殺了人。”
接線員是個小姑娘,大概剛參加工作不久,聽得有點懵。
她沉默了一會才說:“這位先生,請問你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周且自己也覺得他的報案電話過于離奇,又是假藥作坊,又是兇器,又是逃犯,幾個不相干的案子都湊到了一塊。
那小姑娘該不會懷疑他在報假警吧?
他微笑說:“我現(xiàn)在在清江警察局大門對面,所有的物證我都放在車上了,我的車牌號是……”
他報上車牌號,掛斷了電話。
周且把手機扔到車上,打開車門下了車。
時間不多了,他能感覺到,自己快要從王凌身上退出來了。
這輛車就交給警察去處理吧,他得再去做點什么,總不能就這么把王凌送進去了。
不能太便宜了王凌。
給他吃了美食,洗了澡,總得要點報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