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且甩了甩亂糟糟的長發(fā),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過于寬大的衣袖滑到了腋下。
站在陽光下的感覺,真好。這是今天最后的奢侈。
一轉(zhuǎn)眼,見一個女孩正兩眼睜得溜圓瞪著他。周且燦然一笑,露出一口不整齊的大黃牙。
“沒見過帥哥?”
女孩頓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拋下一句“神經(jīng)病啊”,匆匆走人。
周且沖著她的背影喊:“喂,你弄錯了,不是神經(jīng)病,是精神病?!?p> 女孩步子邁得更大更快。
周且一笑,也邁開了大步,朝與女孩相反的方向走去。
街道的另一邊,警察局內(nèi),幾個警察正步履如飛朝大門走來。
周且迅速向前走了十來米,拐了個彎,走出警察們的視線范圍。
他繼續(xù)快步往前走,他的目標很明確,是前面不遠處幾個小混混模樣的年輕人。
這是他開車來時的路,剛才開車經(jīng)過時,這幾個人便引起了他的注意。怎么看,這幾個人都不象是會早起的人。即使能早起,也不會無緣無故聚集在此。
當時,他們正湊在一塊談?wù)撝裁?,談話聲飄進了周且的耳中。周且聽到一些只言片語,其中夾雜著“上班路過”、“拖走”以及“教訓”等詞語。
雖然聽得不完整,不過可以想象得出這些人在此做什么。他們多半是在等候什么人,那人是他們要教訓的對象。
就是他們了。
周且快步走來,經(jīng)過一個小混混模樣頭頂一撮黃毛的人身邊時,故意用肩頭狠狠撞了他一下。
黃毛沒有防備,被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喂,你這人有病啊,沒長眼睛嗎?”黃毛一把揪住了周且的衣領(lǐng),吐了句臟話。
“把你的臟手拿開,什么玩意,也敢碰我?”周且抓住黃毛的手腕,用力甩開。
他的神情,極其不屑,極其囂張。
他就是在故意挑釁這幾個家伙。
黃毛的幾個同伴原本沒把這個小沖突放在眼里,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照舊若無其事聊著天。在他們看來,只要是黃毛一瞪眼,那個不識趣撞了他的家伙就該趕緊賠禮道歉。
周且的話一出口,幾個人的眼神都變了,視線都落到他身上。
這個瘦鬼,一幅弱不禁風骷髏樣,還敢跟他們叫板?瞧這身又肥又大的衣服,怕不是偷來的吧?
他們轉(zhuǎn)過身,面向周且,慢慢圍攏來。有人臉上掛著挪揄的笑,有人冷酷,有人不屑,有人兇狠。
黃毛怒不可竭,指了指自己,喝罵道:“你是什么東西?敢在老子面前耍橫?知道老子是誰嗎?”
“你是誰很重要嗎?小黃鴨?”
周且朝黃毛豎起一根手指,中間那根。
“找死?!?p> 黃毛揮舞拳頭,朝周且猛撲過來。
周且眼前一陣模糊,身子輕飄飄的,飄到了半空。
在黃毛的拳頭即將打到他身上那一刻,他脫離了王凌的身體。
周且飄浮在半空,欣賞下方的好戲。
黃毛的怒氣到了頂點,一拳過去,把王凌打得飛起,飛出了好幾米遠,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黃毛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拳頭這么厲害。
不,是那個家伙太弱了。瘦得皮包骨頭了,沒幾兩重,這使足了力氣的一拳過去,可不得飛起來嗎?
黃毛活動了下手腕,擰了擰脖子,走到王凌面前,抬腳踢了他一下,罵道:“你不是很能嗎?起來打啊。屁本事沒有,還敢跟老子叫板。神經(jīng)病啊?!?p> 周且飄到了黃毛旁邊,糾正說:“不是神經(jīng)病,是精神病,這兩者是很不相同的,不可混為一談?!?p> 很可惜,沒人聽他的醫(yī)學知識科普。
黃毛的幾個同伴也圍了過來,紛紛奚落。
“剛才的囂張勁呢?哪去了?”
“起來打啊,這也太不經(jīng)打了。”
“這人怕不真是個神經(jīng)病吧?”
周且雙手抱胸,無聊的站在一旁,懶得再糾正神經(jīng)病和精神病的問題。
王凌徹底懵圈了,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他記得自己勞累了一個晚上,早上吃著饅頭就睡著了,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打了。
挨打他已經(jīng)習慣了,吳高義以及他手下的那幾個親信哪個不打他?可問題是,他不是應(yīng)該在假藥作坊里嗎?怎么跑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來了?
這幾個人又是怎么回事?他們?yōu)槭裁匆蛩??他們是吳高義一伙的?
王凌想不明白,他憑著本能抱住了自己的頭,蜷縮起身子。這是最好的保護自己不被打傷的姿勢。
“呵,挨打的架勢倒是挺熟啊。你找打是吧?老子成全你?!?p> 黃毛罵哭咧咧的沖著王凌拳打腳踢。
他的幾個同伙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敢挑恤他們,不知死活。不給個教訓,以后他們還有威信可言嗎?還不得被人笑死。
突然,不知誰叫了一聲:“警察來了。”
幾個人趕緊住了手,抬頭望了一眼,便腳底抹油想要逃走。
但是已經(jīng)晚了,警察已經(jīng)來到了近前。黃毛一伙,連同地上的王凌,全都被帶進了警察局。
幾個警察是接到周且的報案電話后,出來查看的。他們找到了周且停在街道對面的車,找到了車上留下的信和物證人證,偏偏沒有找到報案人王凌。
知道王凌沒有走遠,他們趕緊追蹤過來。
他們沒有料到的是,他們不但收獲了王凌,還收獲了一伙小混混。
一切都在周且的預(yù)料當中,周且心滿意足跟過去繼續(xù)看戲。
王凌該打。周且自己沒辦法動手,只能借助他人之手。這幾個小混混可說是最佳人選。
審訊室內(nèi),王凌被拷住雙手,坐在桌子后面,耷拉著腦袋。
他仍然糊里糊涂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了大街上,怎么就被警察逮住了。
他只知道,自己從此以后就別想得到自由了,即使不死,也得把牢底坐穿。
他不想死啊。
負責審訊的警察手中拿著一封信,朝王凌揚了揚,說:“你叫王凌?這是你寫的檢舉信?檢舉吳高義的假藥作坊?”
警察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這封信的最后幾句話,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