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人的路上,一輛汽車急馳而過,車后塵土飛揚。
蕩起的塵埃還沒來得及落下,車一下子就開到了很遠的地方去。
此時,袁杰躺在車后座上,奄奄一息。
現(xiàn)在距離醫(yī)院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加上就目前的疫情情況,恐怕醫(yī)院的醫(yī)療資源不容樂觀,而對袁杰的搶救刻不容緩。
一番掂量之后,肖恪想起了一個人,就是家里以前的私人醫(yī)生苗川軍。
印象中,苗川軍的診所就在距離這里不遠的地方。
于是,肖恪當即撥通了苗川軍的電話。手機里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
“肖恪,你爸最近身體怎么樣?”
“挺好的!”
肖恪顧不上寒暄,就向苗川軍說明袁杰現(xiàn)在的大致情況。
聽后,苗川軍有些遲疑,問:“他不是新冠肺炎病人吧?要是新冠肺炎的話,我這里可沒法子治!”
肖恪斬釘截鐵地說:“不是!”
“那行!我現(xiàn)在就去準備一下,你馬上帶他過來!”
肖恪掛上電話后,一旁的耿相憶疑惑不解。
“肖恪,我們不是要去醫(yī)院嗎?”
“現(xiàn)在去醫(yī)院來不及了!”
“可是剛才那個私人醫(yī)生能行嗎?”耿相憶回頭看了一眼面色依舊蒼白的袁杰,“他現(xiàn)在的情況,不能大意??!”
肖恪肯定地說:“苗醫(yī)生的專業(yè)水平很高,有這方面的經驗?!?p> 這是肖家當初聘請苗川軍當私人醫(yī)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另外,苗川軍的診所里,急救設施很齊全。因此,他完全具備救治袁杰的能力。
苗川軍的診所坐落在一條幽靜的街道上。
平常這條街道就鮮少人走動,疫情期間,更是一整天都見不到一個人。
這樣一來,街道的僻靜就更加淋漓盡致。
肖恪把車停在一個庭院門口。
門前栽種的一棵桂花樹,枝頭上零零散散地掛著一丁點淡黃色的桂花,隨風送來一縷清香。
此時,一個身穿白色防護服的醫(yī)生和護士正在桂花樹下等候,旁邊有一臺早已準備妥當?shù)膿苘嚒?p> 幾個人合力將昏迷中的袁杰抬到擔架車上。苗川軍朝肖恪點了一下頭,然后快速把擔架車上推進一間手術室。
隨即,手術室的門“啪”的一聲被緊緊地關上。門頂上LED顯示屏上,飄出“手術中”的字樣。
舒姚接到耿相憶打來的電話后,就急急忙忙地趕來了醫(yī)院。
此時,手術室門外的紅燈正亮著,肖恪和耿相憶在手術室外等候。
舒姚心急如焚地問道:“袁杰現(xiàn)在怎么樣?”她的眼睛下掛著淚痕,幾乎是一路流著淚過來的。
耿相憶看了一眼手術室,說:“還在里面搶救!”
舒姚的腿下一麻,身體有些癱軟,幸得耿相憶扶住她,要不她就要倒在地上。
在耿相憶的攙扶下,舒姚坐到一旁的長椅上歇息,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相憶,為什么會這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耿相憶搖搖頭,說:“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到的時候,袁杰就已經昏迷了!”
舒姚放在大腿上的雙手不停地揉搓著,不斷地在心里祈禱著。她雙眼里一直充盈著淚珠,幾乎沒有干透過。
過了許久,手術室外面的紅燈熄滅了。苗川軍推開門,走出來。
舒姚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苗川軍用一貫沉穩(wěn)的語氣,說:“手術很順利!”
這話一出,舒姚緊繃的臉上頓時轉為笑靨,心里懸著的石頭總算落地。
舒姚問:“醫(yī)生,我現(xiàn)在可以進去看一下他嗎?”
“可以!”
舒姚到病房看袁杰的時候,肖恪來到苗川軍的辦公室,坐到一張沙發(fā)上。
正因為之前苗川軍是家里的私人醫(yī)生,因此肖恪在這里沒有絲毫顧慮。
坐在辦公桌前的苗川軍對肖恪的行為熟視無睹,一旁的護士心里除了納悶,還是納悶。
這是何方神圣,竟敢公然闖進苗川軍的辦公室來,而且妥妥的氣宇軒昂、英姿颯爽,這絕對是一副可以讓人完全不計較他樣貌美丑的身板。
苗川軍把一張寫好的藥方遞給護士,說:“你去藥房配點藥給袁杰!”
護士回過神來,拿著藥方,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苗川軍摘下銀邊眼鏡,放到桌上,捏了捏兩邊的眼角。
“肖恪,還好你及時把他送到我這里來了。要不他這條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p> 肖恪簡單應了一聲:“苗醫(yī)生,你和以前一樣沒變!”言下之意就是,你對自己的醫(yī)術還是那么自信滿滿!
苗川軍笑了笑,不以為意。有時候他的這股自信就是病患的強心劑。
苗川軍用手帕擦拭了一下銀邊眼鏡,重新戴上。
“我說這話,并不是在吹?!,F(xiàn)在市內醫(yī)院都作為疫情防治定點醫(yī)院,幾乎全部的醫(yī)療資源都用在全力救治新冠肺炎患者上面。就算你把袁杰送到醫(yī)院,恐怕他們也來不及騰出余力來救治他!”
這話不假,肖恪一開始就是擔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才會緊急聯(lián)系苗川軍,把袁杰送到這里來。
苗川軍的診所里,除了他自己之外,肖恪記得還有一個稍微年輕的醫(yī)生,是苗川軍的徒弟。
平時苗川軍出診的時候,徒弟就待在診所里坐診,然而今天卻不見他的人影。
“今天怎么就只有你們倆,你那位徒弟呢?”
“去支援醫(yī)院了,大年三十那天就去了!”苗川軍說,“那小子,平時看著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沒想到這次面對疫情,倒是挺勇猛的!”
苗川軍的這個徒弟,的確讓自己有點刮目相看,甚至心里感到有些自愧不如。比起支援醫(yī)院,自己更想留在診所里,倒不是怕死,而是覺得此時除了新冠肺炎患者之外,興許還有其他病痛的患者需要救治。
“不過,有勇猛的,也就有窩囊的!”苗川軍憤憤地說,“前不久,剛聘的兩個衛(wèi)生員,一聽說疫情期間不放假,就立刻跟我辭職。我也不想強人所難,就讓她們趕緊走人!”
肖恪說:“會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前兩天,有幾個要做透析的病人,說要在我這里做透析,可是你也看到了,我這人手不夠,也是有心無力??!”
說著,苗川軍輕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