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姚打開門，剛從病房里出來，就遇見了來送藥的護士。
“藥盒上有服用劑量和服用次數(shù)，回去后按時按量給他吃藥。”
“好的，謝謝！”
護士見舒姚正準備出去，便問：“你這是要去哪？”
舒姚說：“我想給他買點日用品之類的東西?！?p> 護士笑了笑，說：“你不必去準備那些東西，一會兒你就可以帶他回去了。”
舒姚感到詫異：“他現(xiàn)在昏迷不醒，這樣回去的話沒問題嗎？”
護士的語氣里透出一絲強硬，說：“有問題也沒辦法！不是我要趕你們走，我們診所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就是不讓病人在診所過夜！”
舒姚明白，此時沒有什么地方比這里更能讓袁杰早些康復。
“姑娘，你行行好，讓我們留在這里吧。我保證，只要我未婚夫一醒過來，我就立刻帶他離開！”
護士搖了搖頭，說：“你求我也沒有用。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實話告訴你，我來這里這么久，診所里從來都沒有留宿過病人。所以，你們也不例外！放心吧，只要照顧妥當，病人待在哪都一樣！”
話是這么說，可舒姚心里難免有些擔心。見在護士這里行不通，舒姚也不想再為難她。
“苗醫(yī)生呢？我去求他！”
“沒用的！這個就是苗醫(yī)生定下來的！”
舒姚的心頓時涼了一大截。
盡管有點于心不忍，護士還是說了出來：“你收拾一下吧，一會兒就帶他回去！”
耿相憶在診所里轉(zhuǎn)悠了一圈，其間聽到了舒姚和護士的談話，最后獨自閑逛到了苗川軍的辦公室來。
此時苗川軍正坐在辦公桌前的轉(zhuǎn)椅上，面朝著坐在沙發(fā)上的肖恪，兩人好像剛談完話。
“肖恪，原來你在這啊！”
耿相憶樂顛顛地走到肖恪的身旁。
其間，耿相憶毫不吝嗇地夸道：“苗醫(yī)生，你這個診所看起來規(guī)模不大，可是醫(yī)療設(shè)施倒是挺全乎的，真是讓我見識到了！有句話怎么說來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肖恪定定地看著耿相憶，不知道她又打算整出什么幺蛾子。
聽到耿相憶的話，苗川軍眼睛一亮，眼角不禁揚起了些許魚尾紋。本來剛做完一場手術(shù)，身體已經(jīng)有些疲憊，忽然聽到有人這樣夸贊自己的診所，頓時來了精神。
年過四十的苗川軍，要說最引以為豪的事，就是創(chuàng)辦了這間診所，為此他傾注了大量心血。
苗川軍故意說道：“我聽你這話，你好像不太相信我這個小小的診所能救死扶傷？”
耿相憶笑著擺手，說：“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來之前，我就聽肖恪說，你的專業(yè)水平很高。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只是當時有點好奇，像你這樣醫(yī)術(shù)精湛的人怎么會愿意委身在一個小診所里？現(xiàn)在……”
苗川軍擰眉，說：“現(xiàn)在怎么樣？”
“現(xiàn)在看到您的診所，我算是明白了！就這樣的配置規(guī)格，幾乎可以和醫(yī)院媲美了！”
苗川軍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發(fā)出一陣朗朗的笑聲，眼角的魚尾紋緊緊挨在一起。
耿相憶決定趁熱打鐵，把話都說出來：“苗醫(yī)生，要是袁杰能留在您的診所里休養(yǎng)幾天，肯定很快就能康復！”
苗川軍瞥了一眼肖恪，對耿相憶說：“你剛才把我的診所夸得天花亂墜的，就是想讓我留下袁杰吧？”
“不！我是真心實意夸您的診所，也是真心實意想讓您留下袁杰！”耿相憶坦白地說，言語里透著坦誠。
盡管這樣，苗川軍仍舊堅持說道：“肖恪是知道的，我的診所里，向來都不留病人過夜！這是規(guī)定！”
耿相憶不以為然，說：“可是我剛才在診所的規(guī)章制度里，根本沒有看到有這條規(guī)定。”
苗川軍欠了欠身，說：“那上面的確沒有！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說法，我們管這叫不成文的規(guī)定？”
“如果您認為這是必須遵守的話，完全可以把它寫進規(guī)章制度里面的，但是您沒有！”
“那又怎么樣？”
“那就說明這個規(guī)定，您自己也覺得是可以因人而異的！”
苗川軍眼神一凝，很是震驚。
當初就該不該把這一條編寫到規(guī)章制度里面，確確實實琢磨了許久，最后思來想去，才放棄它。原因之一，就是考慮到了耿相憶說的因人而異，沒想到這回真讓她鉆了空子。
苗川軍扶了扶眼鏡，說：“因人而異，不代表可以隨隨便便破例！你憑什么覺得，我要為袁杰開這個先例？”
耿相憶繼續(xù)發(fā)揮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
“苗醫(yī)生，您也看到了，現(xiàn)在袁杰不省人事，這折騰來折騰去的，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事，到時候不還得麻煩您?！?p> 苗川軍沉默了片刻，說：“就算袁杰留下來，我這里根本沒有醫(yī)護人員可以照顧他！”
耿相憶一看有希望，連忙說：“如果您是顧慮沒有醫(yī)護人員照料，那就更不用擔心了，舒姚姐會留下來照顧他，而且一定比一般的醫(yī)護人員要細心?！?p> “既然那位姑娘能照顧，為什么一定非得把他留在我這里？”
“這不是看中您這間診所的醫(yī)療條件好嘛……”
耿相憶又開始了一通夸耀。沒辦法，苗川軍確實聽得心里美滋滋的。盡管如此，苗川軍仍然能保持理智。
苗川軍把目光移到一旁的肖恪身上，問：“肖恪，你也覺得袁杰應該留在我這里嗎？”
肖恪直接說：“就袁杰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留在診所，是最好的！”
苗川軍微微點了點頭，袁杰是肖恪帶過來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于是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嗯？這樣就答應啦？耿相憶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合著自己叭叭叭說了一大堆，竟抵不上肖恪的一句話，早知道肖恪說的話這么管用，自己就不用費那么多口舌了！
肖恪和耿相憶從苗川軍的診所出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
肖恪把車子?？吭诳谇辉\所的門口，推醒耿相憶。
“到了！下車！”
耿相憶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睡眼朦朧地走下車。
沒走出幾步，耿相憶又折了回來，繞到駕駛座的車窗旁。
“肖恪，你說袁杰真的想私吞捐贈物資嗎？”
“怎么了？”
耿相憶趴在車窗框上，說：“只是覺得有點奇怪！如果袁杰鉆進樹林里，是為了躲避追查的話，那么他完全可以去一個更遠的地方，犯不著在離倉庫那么近的地方落腳。難道他還怕我們發(fā)現(xiàn)不了他？還有就是，那些蛇形的車胎痕跡又怎么解釋？”
肖恪不耐煩地瞥了耿相憶一眼，說：“你這么想知道為什么，今晚回去自己慢慢琢磨！讓開，我要關(guān)窗了！”
說罷，肖恪就把車窗升了起來。幸好耿相憶躲閃得及時，要不整個頭可能都要被卡在車窗里。
耿相憶騎上自己放在診所門口的自行車，往夜幕中穿行而去。
肖恪拿起手機，撥通了馮喚的手機號。
“幫我查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