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舒伯特玫瑰

　　“像午夜的天氣很透明

　　螢火蟲就是你的眼睛

　　像茶里的玫瑰花彈奏鋼琴

　　聽思念不眠的長音”

　　——《舒伯特玫瑰》·藍(lán)心羽

　　隨著送行的結(jié)束，布置考場等事宜逐漸展開了。明陵高中作為考點(diǎn)，考場所對應(yīng)的教室自然也是要全部清空的。

　　江若一回到教室，班里的同學(xué)們便已經(jīng)開始熱火朝天的準(zhǔn)備了。不僅是對布置考場的熱心，更多的是對布置完就能放假而感到激動不已。

　　樊老師站在講臺上指揮著，“陳彥，你和葉楓去把多余的桌子都搬到外面去，教室只留下三十張桌子。”

　　“蔣軒，你拿個掃把來把這里掃一下，你看這里多臟。”

　　瞥見江若進(jìn)了班，又立即朝江若說道，“江若，找你半天了?！闭f著又晃了晃手中的一沓白紙，吩咐道，“這里是考號和考場座位安排，你去我辦公室把粘膠拿來，都貼在對應(yīng)的位置上去?！?p>　　江若不情不愿的“哦”了一聲，從樊老師手中接過白紙，便走出教室，朝辦公室走去。此時辦公室的老師都不在里面，都在各自的班上忙著監(jiān)督同學(xué)布置考場的任務(wù)。

　　江若剛一推開門，就看見樊老師左邊的辦公桌旁，正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心中不由一喜。

　　“沈之臨。”江若輕聲叫道。

　　沈之臨轉(zhuǎn)過身，看到江若，眼底也閃過一絲笑意，“這么巧啊?！?p>　　江若舉起了手中的白紙，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確實(shí)挺巧，我是來拿貼考號的粘膠的，你呢？”

　　沈之臨拿著各種夾子，整理著手中的試卷，話語中帶著幾分無奈，“我呀，是幫我們老師數(shù)試卷的。”隨即又指了指已經(jīng)整理好，放在旁邊的一摞試卷，微微嘆氣，朝江若說道，“喏，這些都是已經(jīng)數(shù)完的?！?p>　　江若不禁訝異，捂著嘴咯咯的笑著，“你們班上這么多卷子？”

　　沈之臨微微頷首，嘆了口氣說道，“對呀，老徐瘋了?！?p>　　老徐是他們班上的數(shù)學(xué)老師，接近退休的年齡，頭發(fā)白了大半，按理說這個年齡都應(yīng)該是個老學(xué)究，但其實(shí)是個老頑童的性格。雖然對班上學(xué)生的要求很嚴(yán)格，但是也經(jīng)常同他們一起說說笑笑，有時候還一起打羽毛球。所以同學(xué)們都親切的稱呼他為老徐。

　　江若瞪大了眼睛，嘴上小聲嘟囔道，“沒想到，學(xué)霸也會覺得作業(yè)多啊。我一直以為，你們都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眼睛都不眨一下，唰唰的幾十張?jiān)嚲砭蛯懲甑哪欠N?！?p>　　沈之臨被她夸張的想法吸引了，眉峰微揚(yáng)，“你這都是哪里聽到的？”

　　江若低下頭，竊竊的說道，“自己想的……”頓了頓，又小聲的補(bǔ)充了一句，“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也是這么覺得的……”

　　沈之臨噗嗤的笑出了聲，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垂，眼中帶點(diǎn)壞笑，“那你可是覺得錯了哦?！?p>　　江若被他突如其來親昵的動作弄得臉紅，心跳漏了一拍。她慌亂的垂下眸，移開視線，不知所措。

　　沈之臨也愣了愣，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做了這個動作。他笑著說道，“剛剛在操場，叫你等我，你怎么沒等我？”

　　“嗯？你什么時候叫我等你了？”江若一時之間沒反應(yīng)過來，話語間透著迷糊。

　　沈之臨聳了聳肩，淡淡的提醒道，“就是在樓梯上，跟你說等會兒見的那個時候呀?！?p>　　江若怔住了，她低下頭，聲音細(xì)如蚊，“啊……那我不知道呢?！?p>　　沈之臨笑了笑，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的目光在江若身上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她的臉上，聲音微啞，“等下放學(xué)，一起走嗎？”

　　江若抬眼看他。

　　卻見沈之臨的眼睛也正注視著她。那兩汪清水似的眼眸，雖然總是淡淡的看人，卻有說不出的明澈。

　　她淺淺笑了笑，點(diǎn)頭答應(yīng)道，“好啊，那等會兒見？”她語調(diào)微微上揚(yáng)，仿佛帶著幾分歡悅。

　　沈之臨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薄唇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等會兒見?！?p>　　江若這才戀戀不舍的走出辦公室，手中拿著粘膠，眼底滿是欣喜。

　　樊老師見她來的這樣晚，急切的催促道，“江若，拿個粘膠都拿這么半天，趕緊都貼上?！?p>　　江若裝模作樣的辯解了一聲，“老師，你桌子太亂，叫我好找?！?p>　　樊老師老臉一紅，他桌子亂確實(shí)是事實(shí)，便沒再責(zé)怪江若。

　　江若剛貼完門上的座位表，魏樂瑤便拎著一個鐵皮的大水桶走到了江若身邊。她擦了擦額間的汗，一雙大眼睛滿是無奈，輕聲說道，“若若，陪我去灌水吧，這個水桶灌滿了我一個人拎不動。”

　　江若掃了一眼教室，見教室只剩下幾個女生，不禁心生疑惑，問道，“那些男生呢？怎么都不見了人影?！?p>　　魏樂瑤長長嘆了口氣，攤了攤手，翻著白眼說道，“他們啊，都被那個王玉橋當(dāng)成苦力，叫去打掃樓上的空教室了?！?p>　　江若暗暗咬牙，悄悄罵道，“這個王玉橋真是喜歡奴役我們班。”隨即便提起了水桶的另一邊，朝魏樂瑤歡快的說道，“走走走，樂瑤，打掃完我們就解放咯?！?p>　　魏樂瑤也咧著嘴笑了，笑容里滿是對這即將到來的假期的期待。

　　隔壁班的蕭亦風(fēng)正嚼著口香糖，懶洋洋的擦著欄桿，突然看見江若和魏樂瑤從教室提著水桶出來。他眉毛微微一挑，撞了撞正在賣力擦窗臺的楚子陵。

　　楚子陵頭也不抬的問道，“亦風(fēng)，干嘛？”

　　蕭亦風(fēng)在他耳邊吹了個口哨，臉上揚(yáng)起一個壞壞的笑，“你表現(xiàn)的機(jī)會來了。”

　　楚子陵皺了皺眉，兩只小眼睛里盡是不解，撓了撓頭說道，“啥機(jī)會？”

　　蕭亦風(fēng)朝走廊的另一邊瞟了一眼。

　　楚子陵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江若和魏樂瑤倆人一人一邊慢悠悠的拎著水桶，準(zhǔn)備打水去。他霎時間明白了蕭亦風(fēng)的意思。

　　他拍了拍蕭亦風(fēng)的肩，語氣里帶著些不解，“你怎么不去？”

　　蕭亦風(fēng)漫不經(jīng)心的吹了個泡泡，朝楚子陵翻了個白眼，“你傻啊，我在江若面前已經(jīng)有了存在感了，你在魏樂瑤面前呢？除了上一次在校門口攔下她外，還有一丟丟存在感嗎？”說著便舉起右手比了個那么一丟丟的手勢。

　　接著他又微微瞇眼，朝江若她們的方向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語氣中帶著一絲鼓勵，“別再對著這些不會說話的瓷磚發(fā)呆了，現(xiàn)在就是你刷存在感的大好機(jī)會?！?p>　　楚子陵心中湮沒許久的勇氣一時之間有些被激起，他將手中的抹布“啪”的一聲摔在窗臺上，重重的錘了錘蕭亦風(fēng)的胸口，話語中帶著幾分感動，“兄弟，你這個情，我記下了。”

　　沒等蕭亦風(fēng)反應(yīng)，便“唰”的跑去了魏樂瑤那個方向。

　　蕭亦風(fēng)看著楚子陵奔跑的背影，站在原地沉思半響，“我這兄弟，腦子是不傻，只是不知道辦出來的事情傻不傻了?！蔽⑽⒂謬@了口氣，繼續(xù)拿起抹布，慢悠悠的擦著欄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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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魏樂瑤，我?guī)湍愦蛩?。”一個渾厚而又興高采烈的聲音從江若和魏樂瑤的背后傳來，緊接著她們手里的水桶被一把奪了過去。

　　江若抬眼一看，是楚子陵。她將目光轉(zhuǎn)向身旁的魏樂瑤，笑容中帶著幾分深意。

　　魏樂瑤被這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驚嚇住了，但很快又反應(yīng)過來，伸出手，有點(diǎn)惱怒的說道，“把桶給我，誰要你幫忙了？”

　　楚子陵將桶藏在身后，朝魏樂瑤擠了擠眼說道，“這種費(fèi)力的事情，我來就行了，何必勞你大駕呢？”

　　魏樂瑤氣不打一處來，翻了個白眼說道，“我跟你又不熟，沒必要，趕緊還給我。”

　　雖然平時魏樂瑤行事都很跳脫，也不拘小節(jié)。但是她只是一朵可憐的母單花，所以思想上還是很保守的。何況她對楚子陵并不熟悉，她也不喜歡麻煩別人，所以能拒絕便拒絕了。

　　楚子陵沒想到自己的好意被這樣拒絕，他尷尬的笑了笑，低聲說道，“不熟沒關(guān)系，這不慢慢熟嗎？”

　　魏樂瑤跺了跺腳，不耐煩的說道，“不需要?！?p>　　江若見楚子陵眉間布滿了愁云，手足無措的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不禁噗嗤的偷笑出了聲。

　　魏樂瑤一道目光掃過來。

　　江若收斂住笑容，看了一眼楚子陵，輕輕開口勸道，“樂瑤，要他幫忙吧，剛好我們回去收拾一下作業(yè)，這樣等下弄完便可以直接走了?！?p>　　楚子陵聽到江若開口幫他說情，向江若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不由心里也暗暗的給江若點(diǎn)了個贊，感嘆蕭亦風(fēng)這小子確實(shí)有眼光。

　　魏樂瑤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來，掃了一眼楚子陵，語氣略微柔和，但仍有幾分不情愿的說道，“好吧，那謝謝你了?！?p>　　楚子陵笑的合不攏嘴，頻頻點(diǎn)頭，沒再說話。

　　隨即魏樂瑤便拉著江若，轉(zhuǎn)身回到教室了。

　　“怎么樣，沒有竹籃打水一場空吧？”蕭亦風(fēng)擦完了欄桿，轉(zhuǎn)著手里的抹布，笑著朝楚子陵走來。

　　楚子陵笑的敦厚，兩只眼睛瞇成一條縫，一只手拍了拍蕭亦風(fēng)的肩，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都跟他繪聲繪色說了一遍，又添道，“要不是江若幫我說話，那我肯定不能在樂瑤面前展示我的英勇了?！闭f著便舉起了手臂，展示他的肌肉。

　　蕭亦風(fēng)笑著將他的手打開，嘴中揶揄道，“這才認(rèn)識幾天，就樂瑤樂瑤的喊上了？要不要臉？”

　　楚子陵嘁了一聲，挑了挑眉，話語中透著興奮，“你這就是嫉妒我?！?p>　　“我嫉妒你什么？”

　　“你嫉妒江若幫我說話！”

　　“可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