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不清第幾次重新繞回了村口,夭芒氣得一腳踹在了路邊的石碑上。
“這到底是什么破術法,這么欺負我們外來人,好歹讓人能走到后山腳吧?!”她氣鼓鼓地瞪著上面“暮雨村”幾個大字。
村口已經(jīng)被清掃干凈,只有幾個村里的長輩被請去村長屋里商討后事,其他的村民都各自回去等消息了。
聽說,十有八九,這事就會按酒后私闖禁地了結(jié)。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出這樣的事,只不過以前沒鬧出人命罷了?!贝謇锶巳缡钦f,他們心中縱有不平,卻也無力真的去和兇獸抗衡。
想查出真相的,只剩下和祝封相知相熟的寥寥數(shù)人。
當然,還有一個夭芒。
畢竟是知道了一些隱情,總不能真的坐視不理。
可是,自從試探了阿眠,發(fā)現(xiàn)村民的不同尋常之后,夭芒就不太想和他們一起行動了。
總覺得,像被什么人監(jiān)視著一樣。
所以現(xiàn)在,也就剩下原地打轉(zhuǎn)的份。
不知道小茜那個孩子,是怎么能跑到后山上的?
按理說,小茜自己也是沒法走到后山的。該不會,是有人故意把她帶上去的吧?
這樣一想,夭芒背后忽得生出一陣冷汗來。
“試試看你的靈術?!鄙砗髠鱽砬嗄甑穆曇?,“雖然打不破時間的束縛,但或許可以稍稍左右空間的距離?!?p> “你明知道我不會靈術?!必裁⑿÷暤剜絿佒D(zhuǎn)過身,憑陸挽時的眼力,肯定早就知道了吧。
“若法器認了主,當做是你自己的靈術也未嘗不可?!标懲鞎r道,“有些神兵很奇特,蘊含的仙法獨一無二,你們族長把它送給你,或許正是想幫你隱瞞自己的不同?!?p> 夭芒鼓著嘴巴,他這算是在安慰她?
但族長絕不可能這么好心,她再次肯定到。
“你總是在替他說話呢,你們以前認識?”夭芒有些不滿,“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樣子?!?p> 青年微微一頓,繼而搖頭,“只是聽說過一二,姜族族長穆庭楓,在六界都可謂十分有名?!?p> 那是弱冠之年就一手創(chuàng)立了姜族,又帶領族人在短短數(shù)年走上人界、乃至修仙界至高位的人。
“哦?!必裁⑧僦禳c點頭。
這話聽著忒假,那人只是姜族族長的名號比較響而已,真正能見過他、了解他的又有幾人?
她回去可得好好試探問問。
小姑娘已經(jīng)在腦海中默默勾勒出了一對知己因為某種誤會多年斷絕聯(lián)系,卻還是一直默默關心對方的大戲。
要是陸挽時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會無奈扶額。
他和穆庭楓,是絕無可能成為朋友的兩個人。
夭芒已經(jīng)捋起了袖子,露出一段潔白的手腕,上面系著一根細細的紅繩,繩子上掛著一顆暗紫色小巧玲瓏的金屬扣,形狀有點像把小鎖。
“這是疾風扣?!必裁芘前研℃i,“看著也不像神兵呀。我一直以為它就是個普通好用的法寶?!?p> 所以,她以前總是用它變些小玩意來玩。比如,廚房里正在烤的雞翅,嘴饞的時候就能弄來幾個過過癮;又比如,和師姐們在一起的時候,時常可以變朵小花來哄美人開心。
當然,也包括上次救人,臨時變出來的大石塊。
在從族長那兒耍賴要來的一堆法寶里,她最中意的就是這個,真是特別有用。
啊不,這好像是小氣鬼族長難得主動送出來的法寶呢。
陸挽時有些失笑:能改變空間運轉(zhuǎn)規(guī)則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法寶。
“你試試看對它輸入靈力。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想著你要去的地方。”他在一旁教她。
夭芒依言閉上眼,淡綠色的靈力慢慢在她的手腕處浮成一個圈。
好純凈的靈力!陸挽時眼中透出些許驚訝,有這樣的靈力,為什么卻不能修成獨有的靈術?
靈術,與其說是姜族人的“天賦”,倒不如說是一種“本能”。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法力。
也是姜族人獨一無二的利器……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眼前的小姑娘已經(jīng)消失得干干凈凈了。
就是地上落了幾件亂七八糟的法寶和靈器。
“看來還沒那么容易掌控好方法”,青年俯下身,替她把東西一一撿起來收好,“得多加練習才行。”
另一邊,夭芒只覺身子一輕,連風聲都沒聽到,再睜眼就已經(jīng)站在了后山山腳。
小姑娘高興得原地轉(zhuǎn)了一個圈,“這也太方便了吧,簡直就是瞬間移動?。 ?p> 她一溜煙往山上跑去,綠色的裙子上下飛舞,像只歡快的蝴蝶。
若非是來辦正事的,真想再多玩幾次!
大約在不到半山腰的地方,夭芒發(fā)現(xiàn)前邊隱約出現(xiàn)了成片若隱若現(xiàn)的結(jié)界。
再往前大約就是禁地了!
夭芒放慢了腳步,盡量斂去氣息,暗自又把大鐵劍背回了身后。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個什么兇獸在這里害人。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前面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的責問聲。
夭芒剛邁出的腳步又生生收了回去,居然有人?
她在一棵樹后藏好,豎起耳朵細聽。
“做什么?”男人冷硬的聲音跟著傳來,他話音里帶著濃濃的譏諷,“殺了他,還是把他撕碎?”
“你知不知道,那是宵宵的未婚夫,再過幾個月,他們就要成親了?!惫媚锏穆曇衾飵Я藵鉂獾谋且簦艾F(xiàn)在全都毀了,全毀了……”
“……我沒有殺他?!蹦腥擞行┥驳亟忉?。
“不是你?那些帶著魔氣的咬痕也是作假?”姑娘明顯不信。
“……你既然已經(jīng)認定是我,又有什么好問的?”男子也冷笑了起來,“倒不如說說,你想怎樣?替他報仇?”
“不過”,他話里帶著輕蔑,“就憑你?”
“你!”女子頹然道,“我沒有想找你報仇……我只是……”
“你能不能……別再害人了……”
“害人……”男人默念一遍這個詞,冷笑一聲,“你們?nèi)祟惪烧媸菓T常喜歡惺惺作態(tài)。到底誰的面目更丑陋,誰的心思更陰暗?”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蹦腥死淅涞?,“你走吧,往后都不要再來。否則,我一樣會按照和她的約定,殺了你。”
想是男人說完就離開了,山上安靜了許久都沒有聲音再傳來,又等了一會兒,才見一個女子一步一步走出了結(jié)界。
她垂首而行,并不遮掩,想是早已確認過村里此刻不會有人上來。
自然不會想到,樹后面還藏了一個夭芒。
夭芒看了看女子下山的背影,又仰頭望了望依稀起伏的結(jié)界。
一時間竟有些怔忪。
那女子瞧著斯文娟秀,其實可是個暴脾氣。她穿著俏麗的藍色碎花布裙,兩條辮子安靜地垂在身后,手里提著一個空食盒。
不是阿眠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