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王城--
高帽束發(fā)的宮女太監(jiān)三五成群有序的在回廊里來回穿行,在王城的東北角有一座華麗復式的宮殿如同山岳般矗立,即使在黑暗中,也依舊招搖顯眼。
與燈火通明的宮殿不一樣的是中央那一處幽暗僻靜的回廊,月色下依稀可見一個人影。
“太子,前線有密信送來!”一個蒙面人不知從哪里落到回廊上,遞給身前的男子一個竹筒包裝的紙卷,小聲說著。
那男子有著蓬松卷翹的紅發(fā),額間佩戴著墨綠色的冠玉,盛夏時節(jié),衣著依舊帶有動物皮毛,他正是金人族的大王子金番德利爾、現(xiàn)為北魏太子拓跋金番。
北魏建國立號,皇族改稱拓跋。
拓跋金番接過密信展開看了一眼,合上密信,眉頭輕皺,說道:“長公主何在?”
密探答道:“公主先前去侍奉老祖母了,此刻應該在回寢殿的路上!”
拓跋金番點頭,密探立即心領神會再度消失在黑暗中。拓跋金番才喊道:“來人掌燈!”
早先被他打發(fā)的宮女太監(jiān)們這才提燈出現(xiàn),一個個的都屏息凝神弓著腰不敢抬頭,由兩個小太監(jiān)提著大宮燈走在前面,四個宮女提著小宮燈走在后面,太子一行剛出了東宮,就有人把消息傳到長公主所在的長春殿,長公主拓跋金蓮本名金蓮娜,此時正在大殿,立即出了殿門去迎接自己的王兄。
拓跋金娜的紅發(fā)發(fā)色沒有那么明顯,五官也沒有拓跋金番粗獷,反而多了幾分大昊人的柔美。所以每每拓跋金番看到自己妹妹的這張臉面色總會露出不愉悅的表情。
進到殿內(nèi),屏退宮女太監(jiān),拓跋金番別過臉似乎不愿多看對方,說道:“你可有收到南方的消息?”說著拿出了密信遞給對方。
拓跋金娜似乎早已經(jīng)習慣了自己的王兄對自己這種不夠尊敬的怪異態(tài)度,接過密信展開看了一眼笑道:“不知太子哥哥說的是哪一件事的消息?”拓跋金蓮看過密信,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似乎是早就知曉了一切。
拓跋金番轉(zhuǎn)過頭看著自己的妹妹好奇道:“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拓跋金娜卻搖頭否認,把密信在油燈上點燃放進茶杯后才說:“太子哥哥的消息自然是最靈通的,妹妹我不過是早先就對此有所猜測,料想白靖容不會這么輕易的就舍了京都城,毫無準備的南撤!”拓跋金番側(cè)著耳朵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拓跋金娜接著說道:“本來依照我與太子哥哥的計劃,大昊皇帝會是那五皇子東方策,到時候便可不廢兵卒剿滅東方一姓,永絕后患,只可惜那白靖容不肯進套,如今南北對立已是大勢所趨,南方之事一時半刻還急不得!”
拓跋金番問道:“為何?”
拓跋金娜答道:“京都城已在我大魏手中,區(qū)區(qū)一座淮河要塞不過是南胤的自我安慰,我金人雄兵時刻可以南下,只是這東方一族棄都落荒而逃不僅對我族構(gòu)不成任何的威脅,更是失去了對八方番候的威懾!如今這北地番侯才是我大魏的當務之急!”見拓跋金番點頭,拓跋金娜又說道:“明日在父王面前,還請?zhí)痈绺鐖猿旨阂姡 ?p> 拓跋金番點頭同意了,香爐中的香早已經(jīng)燃盡了,拓跋金番喚來宮女,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長春殿回到了太子東宮。他雖然同意了拓跋金娜的提議,卻并沒有和對方進一步交流他自己的想法。而拓跋金娜似乎對此也沒有什么不滿,她心里明白自己只不過是王兄的一個謀士,而這對她就已經(jīng)足夠。
回到自己的寢殿,拓跋金番久久不能入睡,他本來就是打算循序漸進,他認為自己和他勇謀好戰(zhàn)的父王是完全不同的,他生來就是要成為天下之主的,可不是一個區(qū)區(qū)的馬上將軍!他深知北地若是掌握不牢靠,南方的東方家族定然會乘機卷土而來,那時候北地幾個番侯若再聯(lián)合起來,他們金族就只能再次回到極北之地,猶如金人族歷史上的那場慘烈恥辱的戰(zhàn)爭一樣,而他絕不允許那樣的結(jié)果再出現(xiàn)。
王城議政殿--
一個灰發(fā)虬髯的男子坐在龍庭上閉目養(yǎng)神一般,龍庭下的大殿上文武百官們正吵個不停。
只聽一個虎軀雄武的將軍說:“南胤只有區(qū)區(qū)十萬殘兵敗將,我軍為何要停在淮河北岸?白白給他們留出時間建立淮河城!”與他一眾的武官們大部分都附和。
一個高帽束發(fā)的文官反駁道:“京都城破乃是你們用了詭計,如今大魏國之初立,一切都是關(guān)鍵時刻,若是大軍執(zhí)意南下定然討不到好果子吃!”
這個文官身著明顯的大昊朝服裝扮,大魏在禮制上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而這個人即便身軀挺拔,在一旁那虎軀將軍面前卻像個小孩子一樣。只是金人族天生的身體優(yōu)勢卻沒有讓這個大昊人的語氣神態(tài)生出膽怯害怕。
虎軀將軍名叫扎克里,王族改姓拓跋后,他也順應王命定族姓為蔣,給自己的兒子取名蔣雄武,他自己叫蔣扎。蔣扎喝道:“我金人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把大昊皇族趕出京都城,你一個亡國之相少在本將軍面前耍威風!若不是太子殿下叫我們停下,如今哪有什么南胤!”
拓跋金番被點名也沒有答話,只等文官武將們自己去吵,因為上面坐著的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意思。
文官的年紀不大,面容白凈俊逸,對怒目瞪著自己的蔣扎說:“我實話實話罷了,你要急著去送死我豈會攔著你?”
原本的激烈的討論頓時變了味,以蔣扎為首的武將立即將大昊的舊臣們圍了起來,大殿突然安靜下來,氣氛劍拔弩張眼看就要爆發(fā)沖突,龍庭上的灰發(fā)男人張開眼睛說道:“諸位愛卿怎么不說話了?可是有結(jié)論了?”聲音不大,但是明顯染上了不悅的情緒。
百官們立即跪下,嘴里說著大王息怒的話,文官們頭低的死死的,武將們一個個紅著脖子但也低下了頭。
金人族首領、北魏皇帝拓跋金敖抬起頭掃視了一圈,又瞟了一眼蔣扎才特地望著文官們和顏悅色地說道:“諸位乃是治國理政的人才,文臣武將都是我大魏的子民,起來說話吧!”
文官們這才起身,拓跋金敖又說:“趙愛卿為何不贊成南下?可不能因為南胤皇帝是你的舊君就言語偏頗失度!”
為首的文官趙天星被點名便又跪了下去,回答道:“陛下息怒,臣所言乃是一心為我大魏朝廷考慮,京都城原是東方皇族收服八方部族番侯后建立的威震之都,如今陛下率大軍占領了此城,各地的番侯屬國定然不會甘心俯首稱臣,若是繼續(xù)南下剿滅南胤余孽,北方定然要陷入混戰(zhàn)!到時候陛下的的軍隊將腹背受敵!”
拓跋金番看著龍庭下俊逸的男子挑眉,似乎對他一口一個南胤余孽很開心的樣子。蔣扎卻不同意,出列說道:“陛下,南胤初建,根基尚不穩(wěn)固,如今白家已經(jīng)不足為懼,傳聞白靖容也死在了他們自己人的手里,若是等到南胤根基穩(wěn)固再聯(lián)合了南方番侯和部族,到時我大魏才是真的腹背受敵,所以必須立即南下!”
拓跋金敖?jīng)]有評斷,而是問拓跋金番:“太子有什么想法?”
拓跋金番答道:“父王,兒臣還是堅持收兵,東方一族收服天下也用了整整三年!”
拓跋金敖暗暗搖頭,如今北魏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他就想要繼續(xù)出兵先剿滅南胤,不給東方皇族留一點點喘息的機會,再圖其他。但是他自己的兒子他最清楚對方的個性,雖然生氣對方的優(yōu)柔懦弱,拓跋金敖還是打算讓拓跋金番解釋清楚,便說:“太子的意思是也贊同趙愛卿的說法?”
拓跋金番答道:“父王,自我們破了極山關(guān),西北三候至今未出一兵一卒,而南胤只剩下一個傻皇帝終究不成氣候,當務之急是徹底收服北地!”
拓跋金敖沉默了,他征戰(zhàn)一生才統(tǒng)一了極北各部族,雖然他還想在有生之年擴大北魏的版圖,但是太子所言不無道理,他們南下的敵人不僅僅只有東方皇族!
見龍庭之上久不回答,長公主出列說道:“父王,白氏一族皆已覆滅,東方皇族已經(jīng)失去了神靈的眷顧,不足為患,反而留下南胤尚可牽制南方番侯與蠻族,避免天下群雄之亂!待北方穩(wěn)固再南下不遲!”
拓跋金敖這才點頭,說:“你們兄妹二人既然擔保南胤與我大魏無虞,南下之事便暫時作罷,至于這北方的幾個番侯,諸位愛卿說說吧!”
蔣扎是打哪他就往哪里沖,是以轉(zhuǎn)眼就忘記方才還和趙天星爭論的事情,說道:“陛下,對這北方的番侯,臣有一計!”見拓跋金敖點頭,蔣扎繼續(xù)說道:“趙右相乃是出自西北的大才子,臣聽聞賀州百姓皆奉右相為天神之子,相比對賀州番侯那里的百姓更加信任咱們右相,不如冊封右相為使者去說服賀州百姓歸順我大魏!”
趙天星低著頭不做聲,拓跋金番卻哈哈大笑道:“不錯,此乃穩(wěn)固山河之良計!”
自此,趙右相變成了馬車上的鎮(zhèn)西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