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安貴妃懷了龍?zhí)?,呼延國君心情大好。為顧念愛妃思鄉(xiāng)之情,特許各藩國可派使團(tuán)進(jìn)西京朝賀,也好使篤安貴妃有機(jī)會與母國親眷相見。
藩國覲見的儀式盛大。各參禮王公大臣從卯時(shí)起入宮,待到辰時(shí)中宮門大開,各藩國使臣依次由中宮門進(jìn)入長平宮。長平宮外百米御道,兩側(cè)有禮樂官擊鼓奏樂。長平宮內(nèi),文武百官王公大臣分立兩側(cè),藩國使臣依次跪拜呼延國君,并贈上國禮。
大王爺身著朱紅親王袍,立于右列武官陣最前端。今日到訪的北域八大藩國,除了溫都草原歸順早,其余七藩皆是大王爺率兵征伐打下來的。因此今日來的使臣,拜完呼延國君之后,都頗為忌憚地看了大王爺一眼。
大王爺年輕有為,方能護(hù)呼延國祚綿長。各藩國使臣看著大王爺威嚴(yán)的氣度,便知其得勢當(dāng)權(quán)。大王爺能征善戰(zhàn),因此這大王爺?shù)脛莓?dāng)權(quán)一日,這北域各藩國便只能心悅誠服俯首稱臣多一日。
司禮官一項(xiàng)一項(xiàng)介紹著藩國來使進(jìn)奉的奇珍異寶,呼延國君饒有興趣地一一觀賞。藩國來使行著各國的禮儀表示敬意,又多說了幾句吉利話,無外乎是祝福呼延國君福壽綿長的,呼延國君聽著也十分受用。
呼延國君高高在上,看著底下的臣子與俯首稱臣的外邦來使,龍顏大悅。
藩國覲見儀式之后,各藩國使團(tuán)住在西京特意為各藩國預(yù)留的使團(tuán)府內(nèi)。西京戍衛(wèi)為各個使團(tuán)頒發(fā)了西京的通行令尹,他們在西京的活動這便自由了許多。
國君賞賜篤安貴妃,特意準(zhǔn)了藩國使團(tuán)入鳳儀居拜謁呼延王后。如此藩國來客便有機(jī)會接觸后宮嬪妃,也給篤安貴妃一個見她生母與胞姐胞妹的機(jī)會。
呼延良將鳳儀居的消息帶回來,溫瑜的哥哥也將前往鳳儀居拜謁呼延王后。溫瑜大喜,這次也算是借了光貴妃娘娘的福氣,有了一次與哥哥見面的機(jī)會。
這一日的一大早,溫瑜就開始梳洗打扮。呼延良一邊在椅子上讀兵書,一邊看著屋里的人對著銅鏡左右端詳。
“王爺,你看這只釵可好看?”溫瑜舉著一只金銀相間的團(tuán)花寶釵,釵頭的團(tuán)花花瓣鑲嵌了紅褐色寶石,花葉則是綠松石做點(diǎn)綴。
溫瑜身后替她梳髻的侍女見狀低著頭閃了閃身。呼延良聞聲抬頭,瞥了一眼:“好看。”
“那這只呢?”溫瑜又舉了一只玉釵,上好的和田美玉,雕刻了鏤花紋飾。
“這只也成。”呼延良哪里懂女人家對飾物的喜惡,他看著也不過就是金釵、銀釵、玉釵,再繞上不同的寶石鑲嵌或是雕刻不同的紋飾??蓽罔ぜ热粏柫?,若是自己不答,怕是小丫頭又要覺得自己冷落了她,怕是要賭氣好幾個時(shí)辰。
溫瑜足足打扮了半個多時(shí)辰,光是衣裙就換了三四套。配著不同的衣裙,又換了不同的髻子,自然又配了不同的飾物。
呼延良被問了一大圈,兵書舉了大半天只翻了三四頁,早就沒心思往下看了。他將書擱下來,夾了片方形薄玉髓在書頁中做標(biāo)記,起身走到溫瑜身后。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大姑娘出閣第一遭要去見那未來的夫君呢?!?p> 溫瑜聽著,怎么覺得呼延良的語氣有些醋溜溜的。
“那到底穿哪一身嘛?”溫瑜抱著呼延良的胳膊,額頭在他袖口的鷹紋金繡上左蹭右蹭。
“就第二身吧。那套素雅,看著舒服些?!?p> 溫瑜點(diǎn)點(diǎn)頭,又去換了第二套裙來。霜色的對襟大袖襦裙,衣襟處精細(xì)手繡了一圈祥云騰紋。布料是層疊的七織緞面紗紡,看著輕薄,在光下卻格外有光澤。外搭著月光色的霞帔,與霜色同色系,細(xì)細(xì)查看卻有著深淺紋理的不同。呼延良從溫瑜的錦匣內(nèi)取了一對金玉鑲珍珠的耳飾,環(huán)著她替她戴好。又取了同款式的一只珠玉釵,亮閃閃的金子雕刻成騰云底座,騰云紋上抱著一顆渾圓的珍珠,珍珠散發(fā)著柔和的光亮。
“這釵子上的騰云紋恰好同這祥云騰紋相配,妙極?!睖罔M意地端詳了一下衣襟處的祥云騰紋和釵子上的騰云紋。難為王爺竟然觀察得如此仔細(xì)了。
呼延良哪里是覺得這第二身素雅舒服,不過是私心覺著這霜色與自己的銀白鷹紋袍顏色相襯。為了與自家王妃的飾物相配,今日王爺出門腰間還特意戴了一塊云紋玉髓墜。
鳳儀居內(nèi),今日熱熱鬧鬧。篤安貴妃來見篤安國來客,溫瑜來見溫都草原來見的哥哥,信王府的信王妃景赫也是藩國出來的公主,今日自然也來了。
溫瑜好好些日子沒見到景赫了,她似乎比看戲遇險(xiǎn)那日的臉色更憔悴了些。景赫許也是心里委屈,拉著母妃的手便哭個不停。一屋子的人看著,景赫的母妃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能摸摸景赫的手背,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溫瑜的眼神穿過鳳儀居里此刻擁擠的人,看到自己的哥哥,溫雄。溫雄原就生得高大威猛,皮膚黝黑,如今又蓄了胡子,顯得更為粗獷。一頭短且硬的自然卷發(fā)被束在皮毛頭圈內(nèi),身上穿了溫都草原的傳統(tǒng)皮毛服飾,腰間系了一拳寬的牛皮纏腰,脖子上掛著碩大的足銀牛頭墜。牛是溫都草原的圖騰,象征著滋養(yǎng)萬物的大地。
溫瑜脆生生地喊了一句長兄,緊接著同呼延良一起擠過去。
“溫都可汗。”呼延良禮貌地行了個鞠禮。溫瑜父汗客死呼延之后,溫瑜的兩位兄長被溫瑜救出來逃回溫都草原,長兄溫雄便在溫都繼任為溫都新汗。
按照規(guī)矩,呼延國大王爺本是與藩國可汗平級的,呼延良不過是顧忌著溫瑜的面子,這才率先行了禮。溫雄倒是傲慢,輕蔑地看了呼延良一眼,別說回禮了,連句話都沒應(yīng)。呼延良倒也未同他計(jì)較,看著如此開心的溫瑜,不忍心駁了她的興致。
“哥哥!”終于看見五年未見的長兄,溫瑜撲進(jìn)溫雄懷里,笑得燦爛如往昔。
溫雄仍是像小時(shí)候一樣,將溫瑜抱起來原地轉(zhuǎn)了幾大圈,再將她放下來。
“大哥哥這些年過得可好?”
“好?!?p> “那二哥哥可好?”
“也好?!睖匦勖嗣罔さ男∧X袋。溫瑜本不算矮小,但夾在呼延良與溫雄之間,卻顯得有些嬌小了。
“那我們的小溫瑜這些年可還過得開心?”溫瑜雖然兒時(shí)在呼延國呆的時(shí)間遠(yuǎn)比在溫都草原長,但兩個哥哥對自己都很是寵愛。
“開心!”溫瑜笑得眉眼彎彎,拉著一旁的呼延良,“王爺待我很好,所以我在王府里日子過得很是快樂?!?p> 不知怎地,一提起呼延良,溫雄的表情便帶著一絲不自然的隱忍,似是在強(qiáng)忍著不悅,連寒暄的話都不愿再多說:“那便好。囡囡開心,便是最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