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這位六如給事給宋朝所帶來的恐金情緒影響頗深,否則宋徽宗趙佶也不會這么匆匆忙忙地禪位。
所以,如果想要擊潰這種情緒,單靠陳東所導(dǎo)向的輿論還是僅僅不夠的。
只有趙桓這位皇帝御駕親征,才是激勵宋軍的一支強心劑。
盡管歷史上的趙桓也的確在李綱等人的建議下施行了御駕親征,效果也很不錯。
但現(xiàn)在的趙桓卻不敢將自己的身家性命這般輕易地交出去,所以只有讓這位缺愛勇士趙構(gòu)替自己在面前沖鋒陷陣,而自己只需做個樣子就行。
也正是因為這樣,趙桓才臨時決定讓趙構(gòu)進宮陪同自己一起用膳。
激勵趙構(gòu)的同時,想辦法讓他自己主動提出來。
相比較而言,在這整個大宋王朝之中,也只有這位缺愛勇士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當(dāng)然,前提便是自己要讓他打消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對自己死心塌地。然而,這其中跟他打感情牌就是最佳的入手方式。
他不是缺愛嗎?給他便是,反正自己又不缺。
而且都說這長兄如父,兄長的愛那也是愛,就讓趙構(gòu)先暫時拿兄愛作父愛吧。
至于以后能否給換回來,那就不是現(xiàn)在趙桓該考慮的了。
當(dāng)然了,如今這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很讓趙桓滿意的。
……
當(dāng)趙桓兩兄弟交心的時候,李邦彥府上也進行著一個小型會議。
此番參加會議的各方代表有,作為主人的李邦彥,作為客人的蔡京、蔡攸、朱勔以及剛剛從皇宮出來的耿南仲。
見耿南仲落坐,作為主人的李邦彥卻是開口問道:“希道,結(jié)果如何?”
希道是耿南仲的表字。
眾人見李邦彥問起,紛紛將視線集中在耿南仲的身上。
見此,耿南仲卻是緊皺著眉頭說道:“李綱一事,已是不可更改了?!?p> 原來這一大幫子人湊在一起卻是為了趙桓召見李綱以及破格晉升李綱的事情。
雖說蔡京與蔡攸是父子,但是二人的關(guān)系卻勢同水火,如今作為同是宋徽宗趙佶的寵臣竟然坐在一起,看來今日趙桓的所作所為的確引起了他們的警惕。
別聽身為臣子的都經(jīng)常說不愿揣測圣意,那都是胡扯。
這為官之道,不明白上頭的意思,又如何能夠把事情辦得讓上頭滿意?
不說遠的,就說這宋徽宗趙佶,如果不是因為知道趙佶喜歡奇花異石、珍禽走獸以及文人字畫,在座的誰又能夠深得趙佶的寵信?
所以,揣測圣意正是他們這一幫人的必修課。
而且,從幾人的履歷來看,這門功課他們修得還不錯,最起碼也能夠拿個優(yōu)。
蔡攸與朱勔二人相視一眼,卻發(fā)現(xiàn)一旁的蔡京瞇著眼睛不曾表態(tài),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jì)大了缺覺,仿佛已經(jīng)睡著。
于是,朱勔率先說道:“如今金軍直逼京都,圣上命他守衛(wèi)京都也不是什么壞事?!?p> “反倒是我等一幫舊臣今后不知該如何自處。”
一聽這話,蔡攸也悠悠然地說道:“如今太上官家雖退居龍德宮,但想必圣上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當(dāng)著太上官家的面做出什么出格事……”
不待蔡攸將話說完,耿南仲卻是打斷道:“某勸各位可不能過于樂觀,圣上還有事交代于某,某就先行一步了。”
僅僅提醒了一句,不待眾人開口,耿南仲便已起身離開。
盡管如今耿南仲的官職還未晉升到多高,但眾人卻也不愿與他計較。畢竟,如今作為帝師的耿南仲入相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要不是之前耿南仲欠了蔡京一個人情,估計這會兒他也不愿為眾人去趙桓那邊試探。
見眾人想著心思,這個時候蔡攸卻突然開口說道:“方才某聽說圣上還特地召見了一個叫陳東的太學(xué)生,某實在想不通這其中有何用意?!?p> 一聽陳東這個名字,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蔡京卻是終于睜開了雙眼,“陳東?可是當(dāng)初膽大妄為指責(zé)老夫的陳東?”
朱勔這個時候也將帶著疑惑的視線轉(zhuǎn)移到了蔡攸身上。
蔡攸點了點頭,倒也沒有說什么。
對于陳東,蔡京卻是印象頗深。當(dāng)初,這家伙指責(zé)自己不曾絲毫有忌諱,一股韌勁實在讓人頭疼。
半晌,也不知是蔡京老眼昏花看不清,還是別的什么緣故,只見他眼睛微瞇著說道:“如若老夫所料不差,圣上怕是想要借陳東的口說出他不宜親口說的話?!?p> “只不過,老夫一時也不曾想透圣上究竟想要說什么。”
蔡京雖然年紀(jì)大,但心里想的事情卻是透徹。
能夠多次入相,本事自然是不小。盡管沒有猜透趙桓的用意,但大致方向卻也摸了個準(zhǔn)。
對于蔡京的猜測,眾人不曾反駁,也覺得大有這般可能。
畢竟,以陳東太學(xué)生的身份實在是起不了什么大用。
可猜不透圣上的用意,這就更讓人感到心慌。
這時李邦彥卻開口說道:“眼下金軍來勢兇猛,不論圣上有何打算,某覺得還是以議和更為穩(wěn)妥?!?p> “不錯!某也贊同士美所言。”朱勔第一個開口表示贊同李邦彥提出的建議。
蔡攸也是點了點頭,倒也不曾開口說什么。
反倒是蔡京開口說道:“可如今圣上晉升李綱,其目的不正是主張抗金?”
一見蔡京說到這事,眾人心中如同籠罩了一層烏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就連當(dāng)初支持宋徽宗趙佶禪位于趙桓的李邦彥此時心里也有發(fā)慌,不知道當(dāng)初那個決定是否會造成什么樣可怕的結(jié)果。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邦彥府上有人來報,趙桓竟然剛剛召見了康王趙構(gòu),并且還邀請趙構(gòu)一同用膳。
原本還表現(xiàn)出一副睿智模樣的蔡京也頓時傻眼了,趙桓如今這都是出的什么牌?
按理說,自己能夠權(quán)傾朝野這么多年,什么風(fēng)浪不曾見過?什么奸詐狡猾的人沒見過?
可偏偏唯獨猜不透如今這位圣上的圣意?
要說是晉升李綱,倒還是能夠讓人接受的。
接下來召見的太學(xué)生陳東也能夠猜中個大概,可如今召見一位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親王算是怎么回事?
還有,看之前耿南仲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樣,顯然圣上也是指派了他什么任務(wù)。
可見耿南仲提起任務(wù)時,那般糾結(jié)的神態(tài)又是怎么回事?
難倒自己真的是老了?
蔡京想不明白趙桓這接連的舉動有什么用意,最后只能夠?qū)⒃驓w結(jié)為年老這一個原因。
正是因為揣測不明如今這位圣上的意思,所以幾人是如坐針氈,心里面也是空落落的,更是還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盡管如今一時還想不明白這危機感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