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尊,迄今為止一直是少數(shù)人所必備的一種德性。凡是在權力不平等的地方,它都不可能在服從于其他人統(tǒng)治的那些人的身上找到
——羅素
就像是話劇中演的一般。
男主在情緒最低落的時候遇上了他命中注定的靈魂伴侶......
但這是哥譚,不存在這種感情,或者說的確存在,但維克多絕對遇不到。
他從不乞求獲得任何人的愛,只是在去死的路上孤獨地前行著。
前途的路看不見希望,而他也已經(jīng)習以為常,不再去奮斗,不再去努力,只是想就這么保持著現(xiàn)狀,然后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死去。
而面前這名少女身上散發(fā)的,那專屬于年輕人的夢想氣息,令他感到不適,甚至……
厭煩。
“……唱得不錯,我也不是太懂音樂,”出于尊重,維克多還是回答了,“不過,這首歌不是你創(chuàng)作的吧?”
“嗯?不是,當然不是。”少女連忙擺了擺手,隨后沒有焦點的眸子里露出些許懷念,“這是一個……怎么說呢,一個怪人?應該可以這么說,在我還小的時候在街邊唱的,從那一刻起,我便喜歡上了這種旋律。”
“后來我問過很多人,但他們的回答都只有不知道。
所以我想,這可能是那位先生自己創(chuàng)作的吧?!?p> “啊,不好意思?!彼坪跻庾R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歉,“是我太自以為是了,擅自就說這么多話……您不介意吧?!?p> “為什么要找我?”如果是平常,維克多根本不會搭理這種一看就是騙錢的家伙,但現(xiàn)在,他稍微打起了些許興趣。
“因為……您是我近來唯一一個聽眾?!彼伎计?,像是鼓足了勇氣似的說道。
維克多再次笑了笑。
對方處境明明這么慘,卻還是像個白癡似的堅持著夢想。
相比起她,自己完全就是個廢物啊。
“所以,我覺得您一定也是懂音樂的人?!?p> “看得出,你對自己很有自信?”
“當然,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瞧不起,那他還有什么理由繼續(xù)生活下去呢?”她稍微挺起尚未發(fā)育成熟的胸脯,看起來很是自豪。
“別看我現(xiàn)在這樣子,我也是受過訓練的,我從不認為自己是盲人就低人一等,母親說過“每個人都有一顆美麗的靈魂,從這一點上講,人與人之間并沒有區(qū)別”我缺的只是時機而已?!?p> “只要有了機會,我同樣能像托馬斯?韋恩那樣站在鏡頭前作演講?!?p> 但重點是——時機。維克多低下了頭。
大多數(shù)失業(yè)或者放棄努力的人曾經(jīng)都努力過,也許有人說他們努力的不夠……
但現(xiàn)實就是這樣,即使你再努力,最后得來的,可能也只有無用的自我籍慰。
他沒有將這些話講給對方聽,只是默默看著這位少女講述著自己的夢想。
“我啊,將來可是要成為歌星的!”她握緊了拳頭,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微笑,“為此我已經(jīng)奮斗了近五年,各種樂器以及各種風格的歌曲我都能迅速適應,即使現(xiàn)在混得這么差,但我堅信——”
“你終有一天會在電視上,或者歌手簽名會的臺上看見我,到時候——”她調(diào)皮地笑了下,“到時候想要我的簽名可就得排隊了。”
天真爛漫,和這里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她那對未來充滿信心的性格也稍微影響到了維克多。
就像是……戰(zhàn)后,一堆鋼鐵廢墟中生長出了一朵嬌弱而充滿生命力的小花,溫暖代替了嚴寒,充滿理性與殘酷的世界開始崩塌,童年時期的天真美好再次回歸。
當然,也只有一瞬間,背后拂來的寒風將他拉回現(xiàn)實。
維克多的眼睛逐漸變得麻木,死亡的壓迫感如同那些富人階級,重重地壓在他的頭上。
“先生?”金發(fā)小姑娘試探著問道,“您是要去瑞德羅拉廣場?”
“……為什么這么說?”維克多感到有些驚訝,因為要去那里也不過是在對話時剛想好的……
“啊,你看,今天這么多人都在朝那個方向走?!彼沂种钢∠锿獾娜巳?,“所以我就猜先生您是不是……”
“那邊出了什么事?”維克多感覺自己就像是個與社會脫節(jié)的人,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他都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聽說布魯斯韋恩要在那里舉辦一場演講,很多人都跟著去看了,當然,更多的是被強求去的……”女孩聳了聳肩,盡管她再怎么年幼,再怎么天真,哥譚的風氣她也是清楚的。
從小在貧民窟長大的她明白這一點,與逃避和安于現(xiàn)狀的人不同,她選擇了用音樂這種手段來表達自己的反抗。
她希望自己的音樂能夠喚醒人心中的良知……對,很幼稚,也很無知,在利益面前這些都不過是浮云罷了,但女孩仍堅持著自己的想法。
可能這份幼稚與執(zhí)著正是維克多被她吸引的原因吧。
充滿理想,充滿青春,充滿……已經(jīng)與他無緣的生活氣息。
“對了,你的名字?”臨走前,維克多突然想起來這個問題,轉(zhuǎn)身問道。
“安娜·奈瑞貝科,您稱呼我為安娜就行了?!卑材任⑿χ貞?。
……
其實連維克多都不相信他們會相遇。
因為不久之后,他就已經(jīng)不在人間了……
詢問只不過是為了,在死前有個能念叨的名字而已。
……
此時的瑞德羅拉廣場——
維克多行走在人群中,面色不是太好看。
畢竟,他已經(jīng)有接近兩周時間沒有出過門了。
面對擁擠的人群,他能做的只有束手無策與逃避。
從各種意義上,他都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
“來這里還真是……錯誤的選擇?!?p> 他人所感受之歡悅他無法理解。
他人所感受之悲痛他無法理解。
他人所感受之偉大他無法理解。
他就像是一個獨行者,一個不屬于世間的獨行者,混跡在人群中而若身旁空無一物。
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感到些許寧靜。
也許他自己都不曾瞧得起自己。
也許他就像安娜母親所說的一樣擁有著“美麗的靈魂”。
也許他再努力一把就能成功。
但那又怎樣呢?對于一個將死之人而言——
一切皆無意義。